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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值得
沿着公路走,两人找到一家名宿,要不是门口闪着靛蓝色灯光的招牌,完全看不出这里是民宿,粗粝的石阶蜿蜒至低矮的木篱笆,院子虽小但很温馨,篱笆边种着些精心照顾的花草。三层楼的房舍有着洁白的墙和淡蓝色的瓦片。
躺在院中躺椅上的孩子看见陌生人,立马大声喊:“妈妈,有客人来了!”
带着围裙的女人立马从屋里出来招呼:“是要住房吗?”
走了一个小时,两人终于找到了歇脚的地方,手机也充上了电,民宿可能真的生意很差,房间连被单都没有套,还有些灰需要打扫。
店主忙上忙下折腾了半小时才把一间房间整理出来,“不好意思,还有一间房要再等一下。”
楚虚淮:“算了,我们两个住一床吧,反正两个人睡得下。”
没有换洗的衣服,问店主附近有没有卖衣服的地方。
“这个点村子里面的店面应该都关门了,晚上你们先将就穿着浴袍,我帮你们把衣服洗干净,明天早上就会干了。”
洗完澡,两人穿着浴袍躺在一张床上面面相觑。
“所以那个人是谁?”楚虚淮尝试敲开他的心房。
“是我的爸爸,他是个人渣。”魏莱转身背对,不想他看见自己的眼睛。
“他曾经对我们很好,但是自从他喝酒后,一切都变了。”他脸半埋在枕头里,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最讨厌的日子就是星期五,当其他孩子期待周末的时候,我却迟迟不想回家,不想面对醉酒的父亲和遍体鳞伤的母亲。”
楚虚淮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地、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对方的后背。
魏莱由微微的紧绷,到后来在那稳定的轻拍中逐渐松弛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陷入了沉睡,醒来已是第二天。
海边的经历好似成为两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回到学校是运动会的第二天,没有人发现他们逃学。
运动会学校不用晚自习,魏莱六点就回家,上楼梯抬眼发现家门虚掩着,他觉察出不对劲,两三跨步推开家门。
客厅像是被洗劫过,抽屉全拉了出来,沙发垫子被粗暴地掀在地上,椅子四脚朝天,餐桌歪在一边,上面还有个清晰的泥脚印。
母亲趴在地上,捂住脸无声哭泣,脸上还有红色的巴掌印。
【他来过?】
昨天晚上魏莱和母亲发了消息,说父亲找过他,让母亲保护好自己。
【他撬门进来的,他把银行卡和手机都拿走了,还要我说出密码。】她挥舞着手控诉,【这个该死的混蛋……】
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们必须搬家,但是他们哪里有钱搬家?
“到家了吗?”
手机在这个时候发来消息,是楚虚淮。
“我可以提前结算这个月的补课费吗?”明天才是结算的日子,他感觉自己无耻又可悲。
楚虚淮直接将钱转了过来,接着“发生什么事情了?”
魏莱将一部分的费用退还,生怕自己多占一丝便宜,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这条消息,如何想维护自己的体面。
但下一条消息紧随其后,“我来你家找你。”
早在发消息前,楚虚淮就在楼下等待了,原剧情中魏父在魏莱上大学时出现,为了勒索而来的。
楚虚淮预料到魏父提前登场定会惹起一波腥风血雨,所以早早在楼下守着。
魏莱跑到楼下,他眼眶微红,耷拉着眼睛。
“谢谢。”
“我帮你不是为了听谢谢的。”楚虚淮很平静。
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崩塌,魏莱想把楚虚怀赶走,他知道对方是个大少爷,只要动一动手指瞬间可以解决自己的麻烦。
但是魏莱的自尊不允许,从前他能够从容面对自己贫穷,是因为他谁也不在意,现在他有了在意的人。
“那你是为了什么?怜悯我?”他语气冰冷,竖起浑身的刺,想要赶跑楚虚怀。
“怜悯?”楚虚淮重复这个词语:“要是怜悯的话,我还不如慈善捐款。”
“你稍加施舍,就想我对你感恩谢德?”
旧路灯像一颗垂死的星,勉强照亮一小圈潮湿的柏油路。光从他头顶倾泻,勾勒出清瘦凌厉的脸部线条,魏莱的语气冷得可怕。
“我对你只是利用,现在萧凌则注意我了,我不用陪你这个少爷玩假扮朋友的游戏了。”魏莱藏在身后的手在打颤发抖。
楚虚淮站在黑暗中沉默,魏莱看不见他的脸,也不敢看他的脸,他丢下楚虚淮,转身时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庆幸自己哭泣的时候没有声音。
用着预支的钱,魏莱和母亲搬了家,他找了新的兼职,白天读书晚上帮人看店,每天睡两三个小时,周末给机构上课,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在学校魏莱要求老师换了座位,一到下课不见人影,他在躲着楚虚淮。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撑不着这样蹉跎,一节体育课他昏倒了。
魏莱醒来的时候,幻想过楚虚怀会陪着自己,但是醒来医务室只有他一个人。
楚虚怀从窗户瞥见小孩醒来左右环顾,患得患失的脸,拿着面包、牛奶进去。
看见楚虚怀的瞬间,魏莱蒙灰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下一瞬间他又忽然想到什么匆忙垂下眼皮。
楚虚怀只留下了吃食,什么话也没说就再次离开。
夕阳落下了,医务室没开灯暗得可怕,孤寂在心中蔓延,闹钟响起来了,提示他去夜间兼职的店面。
魏莱到工作的地方就被人拦住了,是魏母,她眼泪汪汪愁容满面。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魏莱紧张问。
[妈妈对不起你,是我太没用了。]她紧紧握住魏莱的手,[别打夜工了,你现在是要好好读书。]
魏莱每夜不回家,都和魏母说自己给楚虚怀补课,今日魏母才知道他根本就没去楚家。
[你不用担心,我成绩跟得上。]魏莱在母亲面前总是很坚强。
魏母抬手抹了把脸,手背在粗布袖子上蹭了蹭,留下淡淡一道水痕。她不能让孩子受这种苦:[我找到新工作了,你好好念书不要再打工了。]
魏母拉着魏莱回家,到家在手机上解释自己是怎么找到工作的。
魏莱只知道魏母最近找到了临时打扫的工作,甚至不知道是楚虚淮家。
[我每周星期一下午,和星期三去两趟。和你
补课时间错开,所以你不知道。]
[最近楚家的住家阿姨因为女儿远嫁,决定和女儿一起去外省,楚妈妈说我的活干得很细致,想要我留下做住家保姆。]
魏母提到别人的夸赞,一脸自豪。
[楚妈妈真是个好人,她还说可以让我带着你一起去家里住,这样又可以省一笔房租。]
是一件好事,但是魏莱却不怎么开心。
魏母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问:[你不喜欢我到你同学家做住家阿姨吗?如果你觉得丢脸,我可以拒绝的。]
[没有。]魏莱连连摇头,[只是我和楚虚淮吵架了。]
魏莱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告诉魏母,他低着头像做错事情的孩子,[我当时很气愤和伤心,说出话的瞬间我也感觉后悔。]
[你在气什么?]
[不知道,]魏莱感觉茫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你真的觉得楚虚淮是因为施舍才和你做朋友,帮助你?]
[我也不知道,他很好而我没那么好……]
声音越来越小,魏莱蜷缩在沙发,左腿曲起,苍白的脚踝陷进软垫。右手环住小腿,脸颊轻抵膝头,整个人团成一个小小的茧。
[照你这样说,我获得工作,也是因为魏妈妈可怜施舍,我才能成为住家保姆,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要接受这份工作了。”
魏莱立刻抬起头,甚至喊出声,“不是这样。
下一秒他才反应用手机打字,[妈妈,是因为你工作认真负责,别人才会选择你的。]
[你不是很清楚吗?楚妈妈选择我,是因为我值得,楚同学选择你,也是因为你值得。]
魏莱愣愣得看着手机上的“你值得”三个字。
魏母放下手机,对他比划:[你是我最优秀的儿子,你值得别人的善意,不要拒绝他们,只要不辜负他就好了。]
她轻轻拥抱住自己的孩子,桌子上的手机依旧亮着,面对面的房间只能通过冷冰冰的屏幕传达感情,但房间内温情流转。
与此同时,楚虚淮也在和自己的母亲交谈。
“我真是太喜欢魏静了。”楚母现在直呼魏母的名字,“干活干脆利落,还很有分寸感,主要她还诚实。”
楚母:“上会我去买衣服,其余人就只会说好看好看,只有她说虽然不太懂但是觉得这衣服显壮。”
楚虚怀喝上一口果汁,微笑点头,他知道母亲会喜欢魏母的。
“本来阿姨走了我正愁呢,解我燃眉之急,现在好阿姨可不好找。”她一拍手,“哎呀,早知道先前散步的时候就不要在其他人夸魏静了,当时我想着给她介绍生意,就把微信推给她们了。”
刚刚还兴致勃勃,现在又忧心忡忡,“昨天住在楼下的还感谢我的介绍,魏静不会被人捷足先登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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