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路追妻几千里

作者:福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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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终于实施


      早晨,天边刚染开一抹淡金,苏府的庭院里便已响起了下人们忙碌的动静

      厨房里传来柴火噼啪的燃烧声,夹杂着丫鬟们低低的叮嘱,打破了黎明的静谧。

      苏晚一夜未眠,烛火燃了半宿,映得她眼底的青黑几乎遮不住,可那双往日里总是温顺含笑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藏着一股近乎燃烧的亢奋。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暗纹,指节微微泛白,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距离那场将她推入深渊的成亲,只剩下最后两天了。

      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她绝不能顺从。她的逃跑计划,必须在今日尽数敲定,明日夜里,便是她破釜沉舟、奔向自由之时。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指尖捻起窗纸一角,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院子里来回踱步的守卫。

      晨雾尚未散尽,朦胧中,守卫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可他们的站位、步伐,甚至每一次抬手擦汗的动作,都被苏晚精准捕捉。

      她在心里默默核对着连日来记下的换班规律,一字一句如同刻在心上:卯时换班,每班四人,巡逻路线分为前院、中院、后院三段,每刻钟巡逻一次,换班间隙有大约半炷香的空窗期——这是她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日夜观察得出的精准结论,也是她逃生计划里最关键的时间节点。

      后院墙角那个被杂草掩盖的狗洞,是她反复权衡后选定的最佳逃跑路线。

      那里地处偏僻,平日里少有人至,守卫巡逻的频率最低,而且墙外便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内青瓦错落,荒草萋萋,便于隐藏身形,不易被追兵察觉。

      可越是接近自由,苏晚的心就越沉得厉害,她清楚地知道,计划里藏着一个最大的变数。

      唯一的风险,便是柳氏安排在她房外的眼线。

      柳氏,她名义上的母亲,那个面上温婉、内里狠戾的女人,为了将她顺利嫁入顾家,换取苏府的荣华,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特意让两个丫鬟轮流守在她的房门口,白日里端茶送水,夜里则铺个小榻守在门外,美其名曰“伺候起居”,实则是寸步不离的监视。

      苏晚甚至能猜到,这两个丫鬟的耳边,定然被柳氏反复叮嘱过“看好小姐,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如何避开这两个丫鬟,成了她逃跑计划中最关键,也最凶险的一环。

      苏晚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在商学院学到的风险控制知识,此刻竟成了她保命的利器。

      她闭上眼,脑海中如同铺开一张细密的棋局,开始推演各种可能的情况:直接打晕丫鬟?不行,丫鬟虽弱,可一旦倒地,定会发出声响,这寂静的庭院里,任何一点异动都可能引来守卫的注意,届时便是自投罗网。

      用药物迷晕?她深居闺阁,毫无渠道获取迷药,而且药物剂量难以把控,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破绽,一旦被柳氏发现,等待她的绝不会是宽容,只会是更严密的看管,甚至可能是提前举行婚礼,断了她所有退路,那便是死路一条。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便是制造混乱,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苏晚的目光缓缓扫过庭院,最终落在了院子角落的柴房上。那间柴房年久失修,屋顶的瓦片有些残破,墙角爬满了青苔,里面堆放着不少干燥的干草和劈好的木柴,

      若是起火,干燥的柴火定会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浓烟滚滚,必定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门口的丫鬟和巡逻的守卫,到那时,便是她脱身的最佳时机。

      这个想法太过冒险,一旦火势失控,或是被人提前察觉,她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苏晚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事到如今,已没有更好的选择,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哪怕是豪赌,她也只能孤注一掷。

      她需要提前准备好火种,在逃跑当晚,趁着夜色掩护,点燃柴房的干草,制造火情,趁着众人救火的混乱,从后院狗洞逃出,奔向那片她向往已久的自由天地。

      确定了大致方案,苏晚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可随即又提起了十二分的谨慎,开始细化每一个步骤,不敢有丝毫疏漏。

      火种可以用房间里的火折子,只是平日里丫鬟打扫得仔细,她必须提前藏一个在身上,藏在最隐蔽的地方,避免被丫鬟发现。

      逃跑路线也早已在她心中演练了无数遍:房间→后院狗洞→墙外小巷→城南城门→城外,每一段路程需要多久,沿途可能遇到什么情况,她都一一预设了应对之法。

      她需要提前计算好时间,从房间到后院狗洞大约需要一盏茶的时间,点燃柴房后,火势蔓延需要片刻,她最多有半炷香的时间逃离苏府,然后必须在城门关闭前,赶到城南城门,趁着守门士兵松懈之时出城。

      盘缠方面,她悄悄变卖了原主留下的一支银簪,换来的碎银虽然不多,但足够她出城后支撑一段时间。后续她可以凭借自己前世在商学院学到的知识,寻一份谋生的活计,哪怕辛苦些,也比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要强。

      一切都规划得差不多了,苏晚轻轻松了一口气,靠在窗边的柱子上,望着窗外渐渐散去的晨雾,可心里的紧张感却丝毫未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

      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豪赌,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容不得丝毫差错。

      “小姐,您醒了吗?”春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打断了苏晚的思绪。

      苏晚立刻收敛心神,压下眼底所有的情绪,换上一副平静无波的神情,用温婉的语气回应道:“醒了,进来吧。”

      春桃端着洗漱用品推门走进来,铜盆里的水还冒着袅袅热气,映得她脸上带着几分关切。

      她放下铜盆,抬头看到苏晚眼底浓重的青黑,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姐,您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下的青痕这么重,要不要再躺一会儿,奴婢去跟王嬷嬷说一声,晚些再开始礼仪教学?”

      苏晚摇摇头,避开春桃的目光,声音依旧温和:“不用了,扶我起来洗漱吧,耽误了礼仪教学,母亲该不高兴了。”

      她看着春桃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复杂。春桃是原主的贴身丫鬟,跟着原主长大,性子单纯,虽然对柳氏的吩咐言听计从,奉命监视她,可本性并不坏,只是被这个时代森严的等级观念束缚住了,不懂得反抗,也不敢反抗。

      苏晚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逃跑的计划告诉她。她不想牵连任何人,更何况,春桃的家人都在苏府,她的立场,未必会站在自己这边,若是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洗漱完毕,王嬷嬷便准时来了。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衣裳,面容严肃,手里捧着一本礼仪册子,一进门便开始了今日的礼仪教学:“小姐,今日我们练习拜堂的礼仪,身子要挺直,手势要标准,笑容要温婉,切不可失了大家闺秀的气度。”

      苏晚依旧像往常一样,温顺地配合着,甚至比之前更加“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做得一丝不苟,脸上始终挂着那副温婉乖巧的笑容,仿佛真的是在期盼着那场婚礼。

      她知道,越是临近婚礼,柳氏和顾云深的警惕心就越强,她必须表现得毫无异常,甚至要比以往更加顺从,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为自己的逃跑计划争取机会。

      王嬷嬷看着她的表现,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苏小姐进步很快,照这样下去,明日嫁入顾家,定能让顾大人满意,也不辜负夫人的一片苦心。”

      苏晚低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满意?她要的从来不是顾云深的满意,更不是柳氏所谓的“苦心”。

      她要的,是挣脱枷锁,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是能为自己而活的权利。

      中午时分,柳氏带着两个丫鬟,浩浩荡荡地来看她,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朱红漆木盒。

      柳氏一进门,便满脸堆笑:“明日就是你的好日子了,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才能风风光光地嫁入顾家,成为人人羡慕的顾夫人。”

      她说着,话锋微微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又叮嘱道:“今晚我会让两个丫鬟轮流守在你房门口,寸步不离,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她们就行,千万别乱跑,知道吗?”

      苏晚心里冷笑连连,果然,柳氏还是怕她在婚礼前出什么岔子,特意加强了看管,这倒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冰冷,乖巧地应道:“女儿知道了,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好好待在房里,不会乱跑的。”

      柳氏又说了几句贴心话,无非是叮嘱她嫁入顾家后要谨言慎行、讨好公婆之类的话,才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看着柳氏离去的背影,苏晚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眼神变得冰冷刺骨,如同寒冬的冰雪。

      明天,绝不会是什么好日子,那是她的牢笼,是她的地狱。今晚,就是她逃离这个牢笼的最后机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成功。

      下午,苏晚借着去厨房倒热水的机会,特意绕了一段路,悄悄观察了柴房的位置和里面的情况。

      柴房位于后院的角落,紧挨着围墙,周围长满了杂草,显得十分荒凉,里面堆放着大量的干草和木柴,堆积得很高。

      而且离守卫的巡逻路线较远,一旦起火,短时间内不会被巡逻的守卫发现,足以给她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她还注意到,柴房的门没有上锁,只是用一根粗壮的木栓简单地拴着,木栓上布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动过了。

      这一点,倒是为她点燃柴房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苏晚不动声色地看完,若无其事地端着热水回到了房间,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了些——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没有出现意外。

      回到房间,苏晚便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床板,从床板缝隙里取出用油纸包好的碎银和那根尖锐的银针,将它们紧紧放进袖中贴身的香囊里,香囊的夹层足以隐藏这些东西。

      又从衣柜最底层,将一件素色的襦裙叠好,仔细地藏在床底下,这件襦裙颜色素净,不易引人注目,是她特意挑选的,准备晚上逃跑时换上,替换掉身上这件显眼的闺阁服饰。

      她还特意找了一双轻便的布鞋,鞋面上没有任何装饰,鞋底厚实却柔软,替换掉了身上那双厚重的绣花鞋,便于行动,也能减少走路时发出的声响。

      最后,她从梳妆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取出了一个火折子。

      这火折子是她昨天趁丫鬟打扫房间、注意力不集中时,偷偷从厨房拿来的,她特意挑选了一个小巧的,便于隐藏。

      将火折子仔细藏在袖中,苏晚深吸一口气,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养精蓄锐。

      她需要保持充足的体力和清醒的头脑,应对晚上那场凶险的逃跑。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的余晖被漫天的星辰取代,苏府里一片寂静,只有巡逻家丁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回荡,沉稳而有规律,敲在青石板上,也敲在苏晚的心上。

      苏晚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却毫无睡意,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

      亥时三刻,守卫换班,这是她行动的最佳时机,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院子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又渐渐靠近,每一次声响都让苏晚的心跳加快几分。

      终于,她听到巡逻的脚步声再次走过,随后便是换班时短暂的嘈杂,紧接着又恢复了寂静。

      苏晚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了丝毫的疲惫,只剩下极致的冷静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悄悄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快速穿上藏在床底下的素色襦裙和轻便布鞋,又检查了一遍袖中的碎银、银针和火折子,确认无误后,紧紧握在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苏晚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如同放电影般,一遍遍推演着逃跑的每一个步骤:丑时准时起身,换上素色襦裙,悄悄打开房门,点燃柴房引火,吸引丫鬟和守卫的注意力,趁机避开房门口的丫鬟,穿过中院,

      从后院狗洞钻出,沿着白天记下的路线,先到石牌坊下的那家偏僻客栈暂时落脚,避开苏府的追兵,再设法出城,奔向自由。

      她的心跳得很快,如同擂鼓一般,撞击着胸腔,既有对自由的无限渴望,也有对未知前路的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绝不能出错,也绝不能失败。

      终于,丑时已至。苏晚悄无声息地来到门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指尖轻轻放在门闩上,一点一点地拔开门闩,动作轻得像一阵风,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缓缓推开门一条缝隙,探头望去,只见门口守夜的丫鬟正趴在小榻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熟了。

      苏晚思索片刻,若是此刻点燃柴房,固然能吸引注意力,可难免会惊动其他人,倒不如趁着丫鬟熟睡,悄悄溜走,这样更稳妥,也不会打草惊蛇。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绕过打盹的丫鬟,沿着廊下的阴影,朝着后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淡淡的光晕,只有巡逻家丁的脚步声在远处隐隐传来。

      按照她记下的规律,此刻他们应该在前院巡逻,中院和后院正是空挡,这是她穿越庭院的最佳时机。

      苏晚不敢耽搁,加快了脚步,身影在廊柱和花丛的阴影中穿梭,如同一只灵活的猫儿,很快就穿过了中院,来到了后院。

      月光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杂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杂草掩盖的狗洞,洞口不大,却足以让她钻过去。

      离自由越来越近了。

      她心中一阵激动,眼眶微微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正要快步走过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而严厉的喝问:“谁在那里?”

      这声喝问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院子里炸开,苏晚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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