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寝大地震

　　众人刚喘口气的功夫

　　手机屏幕上弹出了新的通知。

　　【欢迎来到新学期！请各位同学于一小时内，在“教务系统”APP中完成本学期选修课的选择。课程将以副本形式展开，祝您学习愉快。】

　　“选修课？”秋白揉着眼睛坐起来，“我他妈现在只想选《如何在寝室里安全地活到毕业》。”

　　“别贫了，快选吧。”胡婧已经点开了APP，界面设计得像模像样，分为“文史哲”、“经管法”、“理工农医”等几个大类。

　　屏幕上，罗列着五花八门的课程，琳琅满目。

　　《古典芭蕾舞学院》

　　《机甲战士》

　　《僵尸战场》

　　《我的世界很精彩》

　　《异形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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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开闯关？”韦笑皱起了眉，“这是要拆散我们？”

　　“也许是系统认为，固定团队容易产生依赖性，不利于‘个体’的成长。”秋白思考了一下。

　　胡婧划拉了几下，选了个听起来最硬汉的：“《废土生存法则》，这个好，感觉能捡点装备。”

　　秋白则选了《皇家魔法学院的礼仪》，充满了童话的梦幻。

　　韦笑比较务实，选了《地产大富翁》。

　　轮到林献，她划了半天，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平。她的大脑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再多一丝丝的紧张，就会彻底崩断。

　　她想对自己好一点。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画风完全不同的课程。手指停在了一个看起来最无害、最岁月静好的课程上。

　　【课程名称：唐代宫廷生活体验课——女官的日常】

　　【课程描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在本课程中，你将扮演一位盛唐宫廷的女官，负责宫内各类物资的采办与运送。体验田园牧歌，感受大唐风华。】介绍写得诗情画意：“梦回大唐，体验古代宫廷女官的优雅与智慧。从田间到宫阙，感受东方古典美学的独特魅力。本课程旨在培养学生的文化素养与项目统筹能力。

　　任务强度：低。”

　　女官？运送新鲜食物？

　　这简直就是地狱里开出的一朵天堂小野花。没有怪物，没有解谜，没有监管者，只有诗和远方。

　　林献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选课”。

　　“献献，你确定？”韦笑看了一眼她的选择，“这听起来也太美好了，美好的有点假。”

　　“我已经受够了，”林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就算是假的，我也想做一场美梦。让我去大唐当个种菜的吧，总比在精神病院里躲猫猫之类的强。”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当确认键按下的瞬间，熟悉的传送感再次袭来。光影流转，当林献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正跪坐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身上穿着的是淡青色的襦裙，衣袖宽大，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

　　一切都和课程介绍里说的一样，诗意，风雅。

　　林献心中一喜，看来，这次真的选对了。

　　然而，下一秒，系统界面，突兀地在她眼前展开，像一张现代化的投影幕，瞬间打乱了这片古典的宁静。

　　林献看着自己的屏幕，她的界面上，赫然显示着三个字——

　　【菠菜使】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因模拟系统资源有限，各使路线及难度有所不同。请珍惜实践机会。】

　　不等消化，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天旋地转之后，林献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古朴却异常安静的官道上。天色是系统一贯的昏黄，空气里没有泥土草木的清香，只有一种灰尘的味道。

　　她身上穿着变成了一套勉强合身的唐朝低阶女官服饰，料子粗糙。身边站着两个同样穿着古装、表情各异的“同僚”——一个脸上挂着过分热情的微笑，另一个则眼神躲闪，抱着一叠空白的文书册子。

　　她的面前，停着一辆简陋的木板车，车上放着一筐水灵灵得与这个灰败世界格格不入的——菠菜。

　　【主线任务：将新鲜菠菜送至“陛下”面前。当前新鲜度：100%。】

　　【任务提示：贡品价值与附加价值将共同影响最终评分。请严格遵守输送流程。】

　　一个面容模糊穿着青色官袍的NPC像卡顿的影像一样突然出现在几步外，声音平直无波：“菠菜使林献？吾乃司农寺接引典事。贡品验核，流程开始。文书。”

　　那个抱着文书的书吏慌忙上前，递上一份文书。

　　典事接过，只扫了一眼，就抬手用朱笔在上面打了个巨大的叉。

　　“格式不符。用《天宝三载新修格》式，你这是《开元七年格》式。重填。”

　　书吏脸一白，喏喏称是，赶紧退到一边开始磨墨。旁边的副使，那个人精，立刻凑上前，脸上堆满笑：“典事大人辛苦了！您看这菠菜娇贵，可否行个方便，先予勘验，文书我等稍后补上？”

　　典事NPC的脑袋僵硬地转向他，瞳孔里没有光：“无印钤，不验核。此乃法度。”

　　副使的笑脸僵住了。

　　林献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开始了。万事开头难啊！

　　“请问典事，”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顺，“何处可领取《天宝三载新修格》式样？”

　　典事NPC抬手，指向远处一栋格外阴森的衙署：“典簿司。申时三刻下值。”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想看手机，触手的不再是手机粗糙的壳子，而是一块冰凉坚硬的物体。

　　她低头一看，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的铜制鱼符，样式古朴，上面刻着模糊的云纹。但当她凝神看去时，鱼符表面竟泛起一层薄膜的冷光，几行信息浮现出来：

　　【身份：菠菜使（临时）】

　　【状态：任务中】

　　【当前时间：天宝x年 申时一刻（现实时间15:17）】

　　【可用余额：100两(注：可在本时空特定场所兑换服务或物资)】

　　还是她的学生证。在这个副本里，它变成了符合时代背景的“鱼符”，但内核依旧是那个冰冷无情的系统接口。

　　林献心里一沉。现在申时已过一刻。

　　“多谢大人。”她扯出一个笑，示意书吏和副使，“我们走。”

　　副使嘀咕：“真是死脑筋”

　　书吏则焦虑地看着那筐菠菜：“这时间”

　　林献没说话，她只是在那典事NPC转身欲走的瞬间，集中了精神。

　　【勘误之眼，激活！】

　　世界在她眼中骤然褪色，只剩下黑白线条和零星闪烁的微弱光点。眼前典事NPC的身上，几行细小扭曲的红色文字一闪而过：

　　【违规记录：辰时二刻，收受荔枝使官用冰，未登记入册】

　　【状态：急于下值，赴度支司王主事宴饮】

　　时间转瞬即逝，信息量巨大。林献立刻抓住了重点：他急着走，而且有把柄。

　　就在典事要离开的刹那，林献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大人留步。方才似乎有冰屑从您袖口落出，如今时节，此物易化，莫要污损了才好。”

　　典事NPC猛地定住，僵硬地转头。他那张模糊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但整个身体的“卡顿感”更严重了。

　　漫长的沉默之后。

　　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从书吏那里扯过那份“格式不符”的文书，朱笔在背面飞快地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持此去冰窖司，领一小桶冰鉴，予汝保鲜。速去！”他的声音带上了急促的电流杂音，“文书格式下次不可再犯！”

　　说完，他几乎是用平移的方式，迅速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副使和书吏都惊呆了，看着林献。

　　林献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看着文书背面那个丑陋的符号，又看了一眼那筐娇嫩的菠菜。

　　这只是第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关卡。前面还有度支司、太府寺、御史台、宫门局无数个衙门，无数个典事、主事、郎中。

　　她的菠菜，真的能鲜活着走到“陛下”面前吗？

　　那典事NPC消失后，官道上只剩下林献和两个临时“同僚”，以及那筐娇贵得可笑的菠菜。

　　副使最先反应过来，脸上又堆起那副谄媚的笑，凑近林献：“林使者，好手段啊！不知您是看出了什么”他搓着手，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书吏则忧心忡忡地看着那筐菠菜，又看看天色：“使者，我们得快点去典簿司拿到格式，还要重写文书”

　　林献没理会副使的刺探。

　　时间，申时一刻。典簿司申时三刻下值。她们只有两刻钟（半小时）。

　　“走！”林献不再犹豫，推起那辆吱呀作响的木板车就朝着典簿司的方向小跑起来。菠菜在筐里颤巍巍地晃动。

　　副使和书吏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所谓的“典簿司”，是一座低矮的衙署，门开着，里面只有一个老吏伏在案上打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墨臭和霉味。

　　“老先生，老先生？”书吏小心翼翼地上前呼唤。

　　老吏鼾声如雷。

　　副使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拿出他那套溜须拍马的功夫：“老大人！您老辛苦了！晚辈等人奉命办事，特来请领《天宝三载新修格》式样，还望老大人行个方便！”

　　老吏的鼾声停了一瞬，砸吧了一下嘴，又继续响起。

　　林献皱眉，她没时间了。她再次凝神，看向那老吏。

　　【勘误之眼，激活！】

　　黑白视野中，老吏身上浮现的信息却让林献一愣：

　　【违规记录：无（近三十年）】

　　【状态：深度睡眠（系系统设定的低功耗待机模式，非紧急事务勿扰）】

　　【唤醒指令：提及‘考核’或‘银子’。】

　　林献嘴角抽了抽。低功耗待机模式？

　　她上前一步，凑近老吏的耳朵，压低声音，用威胁的语气说道：“考核！绩效考核！”

　　老吏猛地一个激灵，像被通了电一样瞬间坐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旁边的卷宗架，声音带着刚开机时的卡顿：“呃，何、何事？要、要查何典？”

　　“《天宝三载新修格》文书式样。”林献快速重复。

　　“哦，格格”老吏眼神涣散地在卷宗架上摸索了半天，抽出一张发黄的纸，啪地拍在桌上，“一式，两银子，或等值物资。”

　　还要钱？！林献看向自己的鱼符/学生证。

　　【可用余额：100两】

　　【《天宝三载新修格》式样：售价 10两】

　　钱够，但这只是开始！

　　副使立刻叫起来：“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他转向林献，“使者，这定是刁难！我们回去找刚才那个典事！”

　　书吏则快哭了：“时间，时间要来不及了！”

　　林献看着那老吏又开始一下一下点头打瞌睡，再看看自己的可用余额。她猛地想起刚才【勘误之眼】看到的另一个唤醒词。

　　她再次凑近，声音冷硬：“功勋点。我没有十两，只有五两。卖不卖？”

　　老吏的脑袋又瞬间抬起，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微弱的蓝光，像是在进行某种内部运算。片刻后，他缓慢地点头，声音依旧卡顿：“五，五两可购，残卷。”

　　他又摸索着抽出一张纸，这张明显更破旧，上面甚至有几个墨点污渍。

　　【《天宝三载新修格》式样（残卷）：售价 5两（缺失xxx填报细则、xxx附件格式）】

　　林献：“……”

　　她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这破系统连卖东西都搞残缺版！

　　但她没得选。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菠菜的新鲜度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正缓慢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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