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质子又装乖

　　几经辗转，桃儿打听出来那天有好几位客人进了玖字号厢房，掌柜的说是玖字号是一间被包了一整年的厢房，至于包给了谁，一是包下厢房的客人从不住店，所以没有登记，二是客人给的钱多，他们拿钱办事也不会追问客人的隐私。

　　不过掌柜的说，那天看见有三个乔装打扮了的女子也进了玖字号房，那三个女子其中一个虽然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一看就气度不凡，一定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小姐。

　　桃儿一将此消息带回贵妃宫里，贵妃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现下虽是不知道是谁将金雕带入京城，但是他私下接触昭宁的女子这还不够，还故意引得金雕现身，此人究竟是何用意，想要做些什么。

　　“桃儿，你找人传信将四皇子叫进宫来，就说本宫最近心绪不宁，想吃张家铺子的糖水。”

　　“是，贵妃娘娘。”桃儿领会，此糖水非真正的糖水，而是指的苍狼族的探子。传人快马加鞭出宫去寻四皇子。

　　冠霖进宫时，身侧只跟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侍卫。正巧冠仲从议事殿出来碰上，准备与冠霖寒暄两句，谁知冠霖脚步突然加快，无视冠仲径直向前。身侧的侍卫更是表现得鬼鬼祟祟，一直低头跟在四皇子身后。

　　“冠霖!"冠仲还是叫住了他。“你走这么快，可是要去见父皇？”

　　冠霖装出一副许久未见的热情“原是太子殿下啊，我正要去母妃宫里。”

　　冠仲看向冠霖身后的侍卫，只露了半张脸，都眼生得很。

　　每个皇子的贴身近卫都是当时皇帝在各个指挥使的手下选的顶尖高手，今日皇子进宫，身边放着御赐的不带，却带一个陌生男子出入妃嫔的寝宫。

　　“你，抬起头看看。”

　　冠霖往旁挪了一步，挡住冠仲的视线“太子殿下，我这个侍卫生的丑陋，恐怕惊扰殿下。”

　　冠仲用手臂推开冠霖，事出反常，他今天就还必须要看看，又重复了一遍“你，抬头。”

　　侍卫见左右躲不过去，只得将脸抬起来，确实在他的右脸眼睛周围有一大片被火烧过的痕迹，伤好之后剩下凹凸不平的皮肤。看面相此人宽脸细眼，不是中原常见的长相。

　　冠仲因此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他眼里，慧贵妃母子两个怕是又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个侍卫，叫什么名字？”

　　冠霖笑着圆场“太子殿下怎么会连我每个手下都认得呢？此人是我新收的练家子，太子殿下要是感兴趣，哪天弟弟再为哥哥寻一个有模样的就是。”

　　冠仲虽然起疑，但更怕打草惊蛇，也不再细问。“那既如此，替我带慧贵妃安好。就不留你叙话了。”

　　冠霖还以为冠仲要刨根问底，非得问出来点什么，听着冠仲此时要放他离开，求之不得，草草的请了辞。

　　冠霖就耽搁了这一会儿，路上生怕因为去迟了遭到慧贵妃责骂，一路小跑到了慧贵妃宫里。慧贵妃见着四皇子这慌里慌张的劲忍不住发问“你怎么这么多汗？”

　　冠霖害怕自己将路上碰到冠仲被盘问的事说给母亲会引发事端，想着又没什么大碍，说不说也没什么关系，最后还是决定不把见到冠仲的事说出来。

　　“母妃突然召见，说想吃糖水了，我以为宫中出了什么事，事关母妃安危，这一路上都很担心。”

　　慧贵妃听这番说辞还算凑合，将桃儿是如何知道金雕的事和打探的结果都告诉了冠霖。

　　冠霖恍然大悟，“难怪今日我府中下人都在讲什么大鸟大鸟的，竟是草原的鸟，这说来也有千里之远，这是如何带过来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搞清楚是谁在和昭宁的人通气，你带的人呢？”

　　“噢，正在门外侯着。”

　　冠霖将门外的人叫进来，正是他先前所带的那个侍卫，那个侍卫将帽子一取，露出披肩长发，跪着抱拳对慧贵妃说“参见贵妃娘娘。”

　　慧贵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想看此人是否可靠。“你来昭宁多久了，可有妻儿？”

　　“回娘娘，我来昭宁13年有余，有一妻女。”称为‘糖水’的那个人被问到这个问题明显紧张起来。

　　“你不用担心，你是可汗派来助我的人，看在可汗的面子上，即使你办砸了差事，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就是永不受用，你在昭宁只能苟且度日，不能抛头露面罢了。但你若是办好了差事，不仅和你妻女衣食无忧，本宫手里有什么闲差，都会先紧着你。你听明白了吗”

　　慧贵妃威逼利诱，循序渐进引得眼前人对她俯首称臣，连表忠诚。

　　“你先别急着答应，因为我们之间立场特殊，万一哪天东窗事发，我得先撇清我的干系，为了不让你乱说，你的妻女要暂且由我看管，你可愿意？”

　　‘糖水’紧张的满脸淌汗，眼前这个女人心思缜密，处处为自己留好后手，若是不同意，怕是他今天连这个门也出不了。

　　“贵妃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好差事，不让娘娘失望。”

　　慧贵妃这才满意“其实也不难，你只需要守好清芳园，你多留意着进入玖字号厢房的客人，他们从清芳园出去之后又去了哪里，隔一段时间就要和四皇子一同进宫告知于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中原名字叫赵金才。”

　　慧贵妃挥手让赵金才退下，又对冠霖说起了叶知月的事，慧贵妃提到叶知月时态度和刚才全然不同，语气里都快要溢出来的母爱。

　　“冠霖，你妹妹终将心愿达成了。”

　　冠霖不解。

　　“皇后没办到的事我办到了。”慧贵妃笑得浮夸，眼圈发红，看得出盈盈泪光“知月，要嫁给裴煦了。”

　　这个消息让冠霖措手不及，那天他还以为在大殿上皇帝说要裴煦挑选公主只不过是说给裴煦听听，结果没想到裴煦真选择了叶令仪以外的人。

　　冠霖倒是有点瞧不起裴煦的意思“母亲，那裴煦攀龙附凤之辈，前面喜欢叶令仪，转身就选了知月，您要三思啊，妹妹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慧贵妃知道是冠霖误会了“并非这样，这门亲事，是我主动向皇帝求的。”

　　“冠霖，我们如今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回不了头了，若是我们赢那还好，要是输了，至少你妹妹无辜，不该牵扯进我们的争斗。她嫁给裴煦，若是我们输了，只要裴家的立场不变，她就能活下来。”

　　慧贵妃从来就爱这个女儿，为她看得很远，知月一直拥有的，是冠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这一刻他也释然了，若是像母亲所说的最后失败了，那么至少妹妹还能活下来。

　　“母亲......”

　　“好了，我只是说来让你也高兴高兴，现在还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这棋局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在城外多留意着阿尔扎，上次短刀那件事足以说明这人心思不纯，过几天我要寄信给可汗商量对策，你准备好能送信的人。”

　　冠霖对母亲的决定只有顺从，没有多余的疑问，其实他一直也很好奇母亲是这么和苍狼可汗相识的，但是每次说到这个话题，母亲就找各种理由将他支走，从不正面回答。

　　“是，母亲，那儿臣就先告退。”

　　东宫那边的太子越想越不对劲，叫人传了信给叶令仪，告诉了她今天四皇子身边那个陌生的侍卫的事，连那个侍卫的长相都一五一十写在信里，提醒叶令仪提防着一点。

　　叶令仪收到信也叫小莹带了口信去质子府，她猜测慧贵妃如果有了下一步的动作，最有可能的就是会和苍狼可汗传递书信。

　　不愿意麻烦裴煦，回了信给宫里求助哥哥，叶令仪并没说什么事，只说城里不太平，让哥哥跟那些守城的将军都说多多留意着最近出城的人马，将每辆马车和出城的人都要登记在册，并且也要记录回城的时间。

　　冠仲极宠这个妹妹，她这样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阿尔扎听到小莹传来的口信一下明白了是他那天叫金雕现身惹的祸事，这几天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这只大鸟的事，只怕是惹得慧贵妃开始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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