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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进入浴室时,段有沉就有注意窗外景色。意料之中,这不是段家名下市中心医院。
以他和段家的交集,对段家的了解,现今得知段有沉醒来,段启肯定会派人前来探察,毕竟医院登录进去的个人信息,重要的都会传讯董事长,况且此刻接管段家及旗下公司医院的人,是段启。
段有沉坐靠陪睡床上,至此,这事便也解释的通了。
由于不知名缘由倒在公共厕所,后又被某位好人碰见救下,好心人知晓段有沉冗杂身世,心细避过段家管辖范围,最后送到这个医院英雄不留名的离开。
此人或是来打扫厕所的员工,或者是碰巧谈过合同的合作人,再或者是晚他一步出包厢的段启...
陪睡床不及vip专属病床,又硬又窄,段有沉光是仰头小憩只能双腿延长交叠放下。
医生手拿听诊器检查段有沉是否有伤,用余光瞟瞟病床四仰八叉睡觉的段栩,又瞅瞅面色阴沉的段有沉,心说豪门就是玩的花。
一切完毕,医生收敛心神,恭敬起身:“段总这是身体处于疲劳,免疫力系统波动导致临时性酒精过敏,休克。幸亏昨天送来及时,有做措施,不然有些麻烦。”
李平点点头:“那,后面...?”
“当然,不是说后面就不能饮酒了。”医生两手插兜,“只要注意身体,也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两声:“不过以段总这种特殊工作,以酒会友,别当另论。”
段有沉颔首致意。送走医生把目光投向靠在门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袖,沉吟:“宋特助,你有看见是谁送我来医院?”
病房内暖烘烘,隔音效果极佳,李平一片费心尽为老板削苹果的手一顿,呆愣抬了下头。
宋袖抿唇不语,阴影割销俊俏脸庞。他今日状态与前夕有少许不同,段有沉心思敏锐一眼便看出,迟钝如李平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人说话,病房内只剩电视里女主持人吐字清晰讲解新闻——如水凝冰。李平拿小刀的手,手背以示挥了挥手:“我来得时候,宋特助才刚到,怎么可能知道嘛。”
确实,昨日给李平打电话的还是医生用段有沉手机打来,很不幸被他认错为诈骗电话,阴差阳错泄愤把人家骂了一顿,最终医生以信息途径发了张段有沉躺病床图片,而不了了之。
想到这李平愧赧低下头继续削红彤彤苹果皮。
病床前段有沉黑洞洞望向宋袖,宋袖一脸坦荡踱步到陪床前:“是的,我也是接到医生电话才知晓段总你出事了,是我失职,应该提前同你一起上去。”
段有沉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致一词。
“今日凌晨,A市市局接到举报,称贺氏集团的总裁贺峰在昨天下午进入金元宝约人交易违规药剂。”
“公安局黄浦分局联合市禁毒支队突击检查位于外滩的金元宝酒店,在一间长期包房内查获两名人员吸食含依托咪酯成分的违规药剂,现场缴获电子烟具及可疑液体若干。经查,涉案人员确实包括贺氏集团总裁贺某及其商业伙伴,目前贺某已被依法传唤,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新闻盖过暖气呼呼声,病房内三人相视而望。
“贺峰?”段有沉率先打破沉默,看向宋袖,目光又转移至屏幕,像是不经意“什么时候的事情?”
电视画面轮转,查获现场打了马赛克,可段有沉眼尖发现摄影师进门晃动拍下的包厢门牌号——正是昨日段有沉与段启所呆包厢的隔壁!
那包厢是段有沉借贺峰名义怕有过之而不及留下的后路!
段有沉走之前着重交代过宋袖待在包厢听到有任何动静速来隔壁,以此警惕段启保不准会做出偏激事。
只有后路,他敢堂而皇之前来与段启碰面,之后放心问宋袖昨日送他来医院之人是谁。
虽并未用到退路,心细过人,送段有沉来分市医院的人也并非他所想的宋袖。作为备用包厢又出了这等腌臜事。
一夜之间,一切都变成,显得诡异了。
阳光打下,透过宋袖看不清神色的眉眼,下颌,划出一条漂亮的分割线。他声音清明:“段总,是在怀疑我吗?”
小刀划过白斑红皮,修长的苹果皮“刺——”从中断落,掉一地零零散散。
宋袖眼波微动启身想上前,李平目光回视,弯腰轻捻苹果皮:“哈哈,你们继续...继续...”
“啪”段有沉合上文件夹站起身,他眉眼生的薄情,五官深刻,常年叱咤风云,加上比宋袖高,气质、气场丝毫不输他。
他拍了拍文件夹递给宋袖:“只是问问,毕竟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用多想。”
“...我明白。”宋袖颔首顺手接过文件,又从口袋拿出一薄纸,“这是今晚段启生日宴的邀请函,你过目。”
他顿了顿,看向段有沉身后睡相一片祥和的段栩:“要带段栩少爷吗?”
“嗯...”段有沉沉吟,“带去见玩玩也好。”
太好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靠边窥视两位活神仙,李平松了口气,把准备给段有沉的苹果送进嘴里,当做自己费心如苦的奖励。
——
段家世代经商,合作方多半为海外医科新型研究的西方派。
为巩固长期合作,段家做过多数不限于把膝下继承人送过去学习这种技术。
段启是其中之一,在他之上是段冯晖。据说是位天才,毕生所学都用在科研上,为人低调,平日深居简出,不比段成光喜爱出风头。
作为撑起段家半边天的掌权人,爱屋及乌看重段启,对他颇有好感,为打好段启回国与众人之口,特地在段家庄园布置冠冕堂皇欢迎继承人归故宴,美名其曰生日宴。
不过在段有沉看来这不过是打好段启与各家合作来往交易的一个契机。
落晖投下袈裟,段有沉携段栩四人一同到达庄园外院时,华筵初启,不少宾客盈门同段启客套。
段有沉走过瞥了一眼被包围水泄不通的登记处,只一眼便与众人簇拥的段启目光接触。他挥手安排身后同李平站定的宋袖前去送礼。抬脚不作停留。
“多谢...”
段启嘴边挂着谦和寡淡微笑,撞见段有沉平静目光他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真来,不自觉想叫住他,视线交错,嗫嚅瞬息,面前又是重重人形围墙,只能作罢。
远处段有沉敛下神色,揽过段栩裹成球的肩颈,一丝不苟的黑发被吹到耳后,他垂眼看向段栩。可能天气太冷缘故,白皙脸庞冻得苍白,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段有沉把他反常举动归咎回了段家。
段家有种梅树喜好,一簇簇一点点,清冷幽淡。雪花红梅为点缀,段有沉凝视他猝不及防想起那个梦——雪崩堆积白墙,惨淡决绝的面庞,“滴、滴、滴”坏绕耳边催命符咒。
那一刻,段有沉很想问:命运多舛,你到底是因人沦落至此,还是自护被迫至此?
他呼出一口气,终究未问及出口,片刻也好,长久也罢,只要在他身边依旧如初,就可以了。
“这花园跟迷宫一样,”送完礼品,迈进前院,李平环视一圈。他原本想和段有沉一路进去等,注意人山人海中宋袖清瘦腰肢连人家土豪一半大粗腰都不及,咬咬后槽牙,抬腿也挤了进去。
宋袖跟在一边笑了笑:“是挺大。”
李平混不在意走到段有沉另一边,衣摆随风飘扬:“段总,这要花园有几圈?”
段有沉收回视线:“以别墅为中心,六圈。”
“六圈?我...哎...”李平惊愕,拇指与小指头竖直怼到宋袖平静无波脸前,“宋特助,你吃得消不?我们一起在外花园等段总到完事吧?”
李平眉毛挑动,疯狂对宋袖使眼色。
心中则尖叫,万马奔腾,白眼翻不停:城里人就是矫情,有钱没处花,这么大院子走猴年马月才能到,难怪门口驻扎十几个保安,合着都是路痴进不去别墅内部?
宋特助见他脸色变幻莫测,猜他又在多想,神情欲言又止:“嗯,其...”
“你可以留下,”段有沉偏头望向李平,无波无澜,“宋特助同我进去。”
宋袖从中挥挥手,试图插进去话:“其实...”
稳了,李平苍蝇搓手:“好嘞,段总,您放心保证你完事后出来第一个见到的绝对是我!”
太好了,李平二次尖叫,三个小时!他可以先找个小马扎躲进角落,戴上耳机,美滋滋看完追到一半的乡村爱情故事,黄昏斜照,梅花幽香,多么...
段有沉垂首看向持续发呆的段栩,一瓣心香梅花飘至头顶,又被人轻柔抚过,怀中温热身体恍如隔世抬头——
段有沉顺势揉了揉他顺滑的乌发:“自己在外面等我,能做到吗?”
段栩迟缓点头。
段有沉刚收回的手又捏上他薄凉的耳垂,对李平说:“那你照看段栩,别有差池,若是突然犯病,可以通过对远视耳机联系宋特助。”
段有沉熟悉段家,走这条路来往行人较少,多半都是段家女佣与花园环卫工人。并非不与时俱进,只是段成光管制时期最喜欢旁人在陪左右,尽心尽力为他瞻前顾后的模样。
要是李平为段成光效力,不难想,每天念叨多半是:老东西,比我这个农村人还俗!
不过,没有此刻骂段有沉难听。
目视宋袖把耳机带入李平右耳内侧,段有沉自顾自踱步到牵牛花各种蔓藤类绿帘,两指拂开帷幕,径直走了进去。
李平嘴唇颤抖,三千尺大张,望向宋袖眼神中欲哭无泪:“不...不是,要绕圈吗?”
“我刚刚要说的就是这个。”宋袖收回手,叹了口气,“好了,有事记得联系。”
李平恋恋不舍目送宋袖离去,又看看身边段栩,扮演粽子选手。
心中绝望,行,不愧是高企业家族,你们赢了。
灯影摇红,宴启流觞。
“今日家宴,承蒙各位莅临,共贺段启学成归来,作为叔父,我感慨万千。不仅是为了庆祝,更是为了见证一个年轻人在异国他乡的成长与蜕变...”
金厅之内,宾客满堂,段冯晖挂着得体微笑,站居台前,一旁是段启同样身着金服宴装,表情淡眸。
外界宣扬久不出面,一心专研、后代无子的段冯晖此刻举杯,亲自为其生日主持,无不惹人羡慕。
别墅后排尽头,贵宾甲疑惑:“这位是?”
贵宾乙面露震惊:“你不知?”
贵宾甲摇头:“不知,没听说过。”
“这位是段家背后掌舵人,段冯晖,据说他名下的市中心医院是本市最新颖,科技医院。”
贵宾甲不屑:“真有这么厉害?”
贵宾乙点头:“嗯,不过你得当心,别想碰运气去找他们合作,因为...”
周遭喧闹,角落位置酒味却浓的晕不开墨,他循循善诱伸出手。眼笑眉飞瞧甲停顿,侧耳靠近。
“去年报道说出过命案,抓无亲人相伴之人做实验,当时宣称...是相当血腥暴力,男孩割喉,女孩挖眼!”
这位甲贵宾是位世家少爷,长得几分姿色、秀气、满脸透着“稚气未脱,刚满十八”这几个大字。
听闻身体一抖,颤颤巍巍抬头,看向他圆眼瞪得滚圆:“真、真的?我原本还想争取一下的...”
“嗯哼。”贵宾乙臂膀遒劲有力揽过他腰肢,笑意从眼角满开,含情脉脉,“当然...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势力相可匹敌...”
“——打扰一下,你坐的是我位置。”
阴影投下,话到嘴边戛然而止,贵宾乙面色不虞顺势而望。一张靓丽的脸冲击他眼中,眼尾斜飞入鬓,面色却冷似千年不化的冰。
贵宾甲一同望去,小脸通红,磕磕巴巴:“啊...啊,是我?”
男人眉骨高耸,脸裂细长,线条锐利,自上而下,定制西装胸前鼓鼓囊囊,一眼便知是长期自律那一款。默了默,他黝黑凌历目光看向贵宾乙,意图不言而喻。
“是你?”贵宾甲顿时反应,郁怒拍开他图谋不轨向上攀的手,“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轨,还说什么我们是天定缘分安排在一起,刚刚那些肯定也是忽悠我!”
贵宾乙看了眼被拍得红肿的手背,眼尾下垂,拉住贵宾甲欲要走的手腕,神情楚楚可怜:“你听我解释...”
“渣男!”贵宾甲厌恶甩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鲜花安慰孤寂,身旁椅子撤走又换新,贵宾乙缄默之际回过神,身旁人早已安然落座。
“段总,”章子华恢复如初,假笑,“有人说过你没眼力见吗?”
远处掌声热烈包围,灯光闪烁不断,段有沉收回远眺高台视线,轻嗤。
“这倒是有过。”
章子华目视他丝毫无笑意的眼眸顺势接过一旁服务员端着两杯酒,递到面前抬了抬:“演讲接近尾声了,喝一杯?就当给旧合作方一个面子?”
段有沉注视玻璃杯,透明纯白液体在灯光下倒影他英俊面庞。
“...在此,我们共饮此杯,不仅是祝贺他学有所成,更是祝贺生辰吉日,手握家业,站定乾坤。愿往后前程似锦,归来仍是赤子!”
回忆如白驹过隙,那些他渴求的、妄想的,都过雨云烟晃荡,晃荡...
“恭喜!”
“啪、啪、啪!”
赤忱、耀眼、哗然...
“哥,六一儿童节,我打算开个Party,到时候母亲与父亲,还有我们一起过节...以后的每个节日都一起过,你觉得怎么样?”
白灯下银杏落叶,少年背着书包嘟囔,不满望向一旁眼神空洞无物的哥哥。
“哥、哥、哥...哥哥,段有沉!”
回应却是分离前夕的微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选择救妈妈,明明还有机会活,为什么?”
海风吹来,少年牵住宽大衣袖,神情倨傲:
“这没有任何意义,哥哥。你所猜测,所妄想不过是割舍不下的一丝亲情,但是没有人会活一辈子别再幼稚了。”
——别再幼稚了。
曾今刻骨铭心的日子都只剩五个字,别再幼稚了,哥哥。
灯光外,段有沉眼眸如死水微澜,高举酒杯,在角落同旁人一并饮下这杯纯净清甜的酒,怅然离去——
如果这是你想要,那便恭喜。
此后,山高路远,不再相认。
天色渐晚,段有沉迈出前厅,顶着冷风一路走到前院,早先前进入大厅宋袖便歉意表示有合作方找他失陪至今。
段有沉站驻梅树下,目光巡视四周,宴会落幕,行人接踵而至。走之前言辞凿凿说‘我保证你完事后出来第一个见到的绝对是我!’之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嗐...段有沉心中叹气,果真把段栩带上才能放心。
他认命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宋袖查询段栩现居位置,屏幕上端摄像头忽地红点闪烁。段有沉眉心瞬间皱起。
段有沉分配的耳机是自己公司产品,包含远程监听,定位,传唤功能。耳机成细小圆盘吸底,一般不易叫人察觉,若万一损坏会如此刻闪烁红点。
此刻这枚细小耳机为新款,加以心率与损坏前的留白,是宴会开始前夕段有沉不放心多戴以备不时之需。
他按下按钮寻求呼叫,却显示“此用户已屏蔽消息”
段有沉不死心,只要通讯接通就能联系段栩。
“嘟嘟嘟...用户已挂断”
“嘟嘟嘟...用户已挂断”
“嘟嘟嘟...”
为什么不接电话,段有沉脖颈紧绷,扫过联系人李平,他手指一顿,按下拨号
——嘟嘟嘟,电话接通随之而来是稀稀疏疏,连绵不断的喘息。
“喂,段栩在哪?”他面露焦急迈回前院。
声音之大,路过行人都惊得纷纷侧目,记录新登刊报的段总为数不多失态。
“磁磁...走了,这傻子...呲呲,不知道...哪去了...”电流声耗尽,断断续续敲打段有沉沉入谷底的心脏。
不会的
段有沉眉头紧皱,攥紧手机,步履匆匆返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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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篇存稿...(si了
PS:十万字的短篇,看看得了,主要练剧情流+铺垫
番外二(特助的不寻常):
李平气喘吁吁拖着段栩来到医院时,便看见坐在病房门外的宋袖。
宋袖面朝灯光颓废仰靠墙壁,好似在发呆。
月光薄凉,他还身着昨日去金元宝的陪衬西装。
虽说陪衬,穿进这人身上未有丝毫逊色之味。相悖,宋袖长相儒雅随和,除了身材不及李平,不管质量还是衣品,当然李平觉得就算塑料袋套在他身上都相当维和。
李平看不清他神色,拉着段栩坐到宋袖旁边才得见,这人西装衣摆不知为洇上酒水,湿湿嗒嗒贴在乳白腰间。
段栩已经不悦这个姿势很久了,见李平力道一松,赶忙挣脱枷锁,好大一坨从宋袖,李平面前飞过,溜进vip病房。
墙上分钟转了一圈宋袖才反应过来,李平来了。
他转向不停打哈欠的李平,笑:“辛苦了。”
李平哈欠打一半,对上宋袖,嘴角都未收回,嘿嘿傻笑:“哪的事。”说完见长把微笑嵌嘴边的宋袖难得笑的这么假。收敛笑意,不经惊讶:“怎么了特助,看起来很难过。”
很明显吗?宋袖扯笑的嘴角一顿,翠绿的眼眸回视李平,可能是乌云遮住夜空的缘故,李平莫名感觉今天的特助有些破碎。
久久不做回复气氛有些尴尬,以为僵局会一直对峙时,他看见宋袖转过头,如同囚鸟面向夜光。寥无几人的走廊回荡沙哑带着悲凉的声音。
“你说,一个犯了天大错误的人,还会值得被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