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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之抉择
地穴入口处,邪怨傀儡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正缓缓化作散发着恶臭的黑泥,重新渗回被污染的土地。
战斗短暂而激烈,这些怪物力量强大且不畏伤痛,但缺乏灵智,在三人的默契配合与强力法术下,终究被逐一击溃。
然而,三人脸上却无丝毫轻松之色,他们的目光越过傀儡的残骸,凝重地投向那真正阻碍前路的障碍。
地穴入口处,并非空无一物。
一道肉眼可见的漆黑屏障,彻底封死了通往地穴深处的路径,屏障之上,无数扭曲的邪异符文缓缓游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仅仅是靠近,便能感觉到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试图侵蚀灵力,更有一股强大的排斥力阻碍着任何试图闯入的存在。
“是结界。”
闻烬秋伸出手,指尖在距离屏障寸许处停下,感受着那其中蕴含的远超刚才那些傀儡的精纯邪力,脸色凝重无比。
“极为高明阴邪的封印结界,与地底被污染的灵脉同源共生,强行攻击,不仅难以破开,恐怕还会引发灵脉更剧烈的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裴琅川眉头紧锁,尝试将一丝纯正的金色灵力探向结界,那缕灵力刚一接触黑色屏障,便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瞬间被剧烈的邪气吞噬消融,甚至引动结界表面一阵波动,反震之力让他手腕微微一麻。
“好阴毒的结界。”他收回手,眼神冰冷,“看来那幕后黑手是打定主意不让人干扰他的好事了。”
徐念锦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灵力靠近感知,却立刻被那屏障中蕴含的混乱痛苦与恶念刺得缩回了手,小脸发白:“里面……好像有很多不好的东西好像很痛苦……”
时间紧迫,每拖延一刻,地底灵脉被污染的程度就加深一分。
闻烬秋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那坚固的邪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沉重:“此结界与邪脉相连,寻常方法难以破除,或许可用我师门所传的一种破障秘术一试。”
裴琅川立刻看向他,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未尽的意味:“何种秘术?代价是什么?”他了解闻烬秋,若非必要,他绝不会轻易提及师门秘传,更不会露出如此神色。
闻烬秋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低沉了几分:“以自身精血与部分本源灵力为引,构筑破法之阵,或可短暂撕裂一道缝隙。只是…施术者必遭邪力反噬,修为受损恐难避免。”
他甚至说得轻了,此法凶险,损及的恐怕不止是修为,更可能动摇根基,折损寿元。但此刻,他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不可!”裴琅川断然否决,语气斩钉截铁,“你心魔初定,伤势未愈,再动用此等秘术,是想彻底废了自己吗?!”
他上前一步,挡在闻烬秋与结界之间,眼神锐利,“我裴家亦有秘传裂邪符,需以心头精血绘刻,引九天正雷之力,或可强破此障!”
他说得轻松,但心头精血四字一出,徐念锦和闻烬秋脸色都变了,心头精血关乎修行根本,损耗一滴都需漫长时日弥补,何况用以绘制引动天雷的霸道符箓,其反噬之力同样可怕,轻则重伤,重则伤及道基。
“裴公子!”闻烬秋不赞同地摇头,“裴家符法刚猛,反噬更烈!你已受伤在先,不可再行此险招!”
“总比你那法子强!”裴琅川毫不退让,下颌绷紧,“我自有分寸!”
两人争执不下,气氛一时僵持。
他们都宁愿自己付出代价,也不愿对方涉险,灵力损耗修为受损尚可弥补,但无论是动摇根基还是损伤道基,都是难以挽回的重创。
徐念锦看着眼前争执的两人,又看看那散发着不祥波动的结界,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修为不如他们深厚,能提供的帮助有限,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任何一人为了破开这该死的屏障而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她焦急地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探入袖中,触摸到那本一直贴身携带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古籍。
这本书陪她度过了许多独自钻研的时光,上面不仅有各种符咒,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杂学记载……
忽然,她指尖一顿,脑海中猛地闪过几页模糊的图案和注解!
“等一下!”她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打断了裴琅川和闻烬秋的争执。
两人同时看向她。
徐念锦快步走到结界前,也顾不上那令人不适的邪气,伸出手指,虚点在那些不断游动的邪异符文之上,眼神亮得惊人:“这个结界,这些符文的运转方式我好像在哪见过!”
她飞快地从袖中掏出那本古籍,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翻动着书页,纸张哗哗作响,最终停在了一页绘制着复杂阵图注解却十分简略古奥的书页上。
“你们看这里!”
她将书页展示给两人,手指点着阵图边缘几个不起眼的辅助符文。
“这本书里提到过一种很古老的同源逆转的思路!它说再坚固的结界,其力量运转也必有轨迹可循,若能找到数个关键节点,同时注入与其同频但逆转的纯净灵力,就像把水倒进旋转的漩涡里让它自己停下来一样!或许可以暂时中和或者瘫痪它一小会儿!”
她的话语有些混乱,但核心意思却表达得清清楚楚。
裴琅川和闻烬秋立刻凝神看向那书页上的记载,那确实是一种闻所未闻取巧而非强攻的思路,对施术者的灵力操控和默契要求极高,且需要精准找到结界的力量节点。
“同频逆转……”闻烬秋喃喃重复着,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
“不错!此结界与邪脉同源,力量强大却并非无懈可击!若真能找到其力量流转的几个核心节点,同时施加反向纯净灵力干扰,确实有可能制造出一个短暂的缺口!此法虽险,却无需付出修为或精血的代价,只需精准与默契!”
裴琅川也迅速理解了其中的关窍,他看向徐念锦手中的古籍,目光复杂:“你这书…到底从何而来?”这书中记载的内容,时而幼稚可笑,时而又深奥的惊人。
徐念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偶然得到的…先别管这个了!这个方法,可以试试吗?我们三个人,刚好可以同时出手!”
她看向两人,眼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不需要他们任何一人做出巨大牺牲的方法。
裴琅川与闻烬秋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断。
“好!”裴琅川率先开口,语气果决,“就依此法!徐念锦,你指出节点位置。闻烬秋,你左我右,务必同时发力,灵力输出需保持极致稳定!”
“明白!”闻烬秋重重点头,迅速调整呼吸,凝聚心神。
徐念锦松了一口气,立刻屏息凝神,对照着古籍上的模糊图示和结界上游走的邪符,努力分辨着那稍纵即逝的力量节点,她的灵觉在某些方面异常敏锐。
“那里!左上第三枚旋转的符文下方三寸!”
“正中心偏右,那团最浓的黑气核心!”
“还有…下面!靠近地面那处不断闪烁的位置!”
她飞快地指出了三个能量波动最为活跃和关键的节点。
裴琅川与闻烬秋毫不迟疑,瞬间出手!
裴琅川指尖凝聚璀璨金光,纯正刚烈,闻烬秋掌中流淌柔和清辉,中正平和,两道性质略有不同却同样纯净的灵力,精准无比地同时射向徐念锦所指的两个节点!
徐念锦自己也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灵力灌注于指尖,一道虽然微弱却格外纯净温和的白色灵力,射向了第三个节点!
三股灵力,几乎分毫不差地同时触及结界!
滋——!
一阵极其刺耳的剧烈声响猛地爆发出来!
那坚固的黑色结界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上面游动的邪符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干扰,变得混乱不堪,三股纯净灵力如同楔子般打入其运转的核心,试图强行将那邪恶的循环逆转!
三人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维持这种精准的灵力输出极其耗费心神,更要抵抗结界本身强大的邪气反冲!
“坚持住!”裴琅川低吼一声,手臂稳如磐石。
闻烬秋闭目凝神,将自身法力催动到极致。
徐念锦咬紧牙关,小脸憋得通红,努力维持着灵力的稳定输出。
终于,在三人合力之下,那坚固的结界中央,一道细微的裂缝悄然出现,随即如同蛛网般蔓延,缓缓撑开了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缺口。
缺口之后,是更加浓郁如墨的邪气和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是现在!快!”闻烬秋急声道。
牺牲的抉择被巧妙化解,但地穴深处的危险,才刚刚开始,三人没有任何犹豫,依次迅速闪身,冲入了那即将闭合的结界缺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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