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小贩小县令

　　见祁朗语气轻松，一点都没为鱼肉口感不对着急，陈家人这才一个接一个起了身。

　　几人重新坐定后，祁朗让他们一人夹了一块鱼腩，又待他们仔细尝后才问：“怎么样，脆的鱼肉还是第一回吃吧？不过我的东西可不能白吃，得说说你们的感想才行。”

　　“大郎君，这鱼肉口感真奇特，好像在吃猪颈肉似的，但是又不太一样。”陈玉儿虽然已是能干活的年纪，可她也不过十三，平日里陈青山和周慧又宠着她，所以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祁朗一问便直接说了想法。

　　“猪颈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你这么一说倒是确实有几分相似。陈叔，周姨，小松，你们呢，觉得怎么样？”

　　“口感确实独特，大娘子的手艺也好，不过……”周慧说到一半停住了。

　　“不过什么？周姨你直说就好，没关系的，真有问题我也想想怎么改进，卖出去了再发现可就晚了。”

　　“那我就直说了。大郎君，这鱼口感确实新奇，若是出售绝不愁卖。只有一点不好，草鱼土腥味重，豆豉、葱、姜能将土腥味盖去大半，所以这鱼切成片或小块做菜倒是合适，可若是用暖炉烫熟了吃，即便有蘸料也难压住。”

　　陈青山和陈松也说尝到了土腥味，不过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比起这独一无二的口感，一点腥味算不得什么，瑕不掩瑜。

　　听完他们的话，祁朗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问题就在土腥味上对吧？这我已经想到了。小松，接下来你不用喂任何东西，重点关注鱼塘的水质情况，把可能沉底的蚕豆全部清干净，先净养一个月看看情况。”

　　“是！”

　　陈松当天便回了听溪庄，将备用的几根导水管也打开，加快速度更换塘里的水。

　　在脆肉鲩净养完成前，祁家的新屋先建好了。

　　乡下建房有一点好，那就是地方大随便折腾，不像城里寸土寸金。

　　祁家的新屋是当地青砖白墙灰瓦的风格，由一个主院和西跨院构成，主院是个三合院，有正屋和左右厢房，都带着耳房。

　　正屋是三开间，中间是待客的堂屋，左右分别是祁夏和赵美兰夫妻的卧室。左边耳房是陈玉儿的卧室加备茶间，右边耳房分成了两小间，一间做储藏室，一间是盥洗室。

　　东厢房中间是厅堂，左边做卧室，右边布置成了书房，靠近书房的耳房是厨房。

　　一般情况下东厢房是长子住，可祁朗又不读书，用不到单独的书房，所以东厢房被安排给了纪淮。

　　祁志远说反正他们又不是真的古人，一切安排以实用为主，不讲究那么多。

　　和正屋一样，西厢房也是中间厅堂、左右卧室的结构，由祁朗和祁佑居住，西厢房自带的小耳房是东西厢房三人共用的盥洗室。

　　西跨院分成了两个小院，前院搭了驴棚、仓库、鸡舍和厕所，用来养鸡放杂物。后院则是陈青山他们住的地方，一共两间屋加一间盥洗室。

　　村里建青砖房的只有祁家和李桂香家，但李桂香他们可没像祁家这样规划齐整。家畜、驴棚单独安置在一个院就不说了，就连专门洗澡的房间就有三个，真真是独一份。

　　这次建新屋可以说全村人都高兴，只因祁志远雇了不少村里人。除了建房的，还有雇来专门给工人做饭的婶子，菜更是直接从村里人手里收的。

　　当然了，这全村人里是不包含李桂香的。

　　不过她家姑娘刚生完王家的继承人，她要忙着去伺候月子顺便打秋风，也就来得及嘴上酸两句。

　　祁家给的工钱其实与外出做工差不了多少，但他们是一天一结，每天还提供一顿午饭，重要的是顿顿都有肉，所以到了后来陈青山常常被追着问还差不差人。

　　因着伙食待遇好，加上工钱一日一结给得痛快，大家伙都卖力得很。

　　尤其是清溪村的，他们知道祁志远建屋是为了不让祁朗乱花，可人工费还是能省则省不是。

　　其他工人不知道这内幕，只是单纯怕被他们比下去，便也加快了速度。

　　两拨人马跟比赛似的，互相较着劲，看谁完成得更快、更好。

　　于是得了祁朗这个‘败家子’名头的福，原定四个月的工期居然提前整整一个月就完工了。

　　待定制的家具进场，总时长也不过是三个半月。

　　贺新居那天，村里不少人都来了，院子里摆了整整十桌才坐得下。

　　祁志远为了这天直接买了小半头猪，加上之前祁朗从塘里挑出来放养的鱼，每桌都是有鱼有肉。

　　赵美兰的手艺本来就好，又舍得放调料，不少人都是吃到实在吃不下了才放筷子。至于多的饭菜也没浪费，她直接让人打包带回家了。

　　一开始大家还不好意思，赵美兰便说天气热放不了多久，留着也是喂畜生或者扔掉，众人这才带回了家。

　　好不容易建了新屋，祁家人因为第二天要摆摊，是一晚都没住就直接赶回了城，祁志远对此颇为可惜。

　　不过新屋子虽然空置着，却不是一点用没有。

　　脆肉鲩净养满一个月，祁朗便立即去请了袁掌柜和天香楼的金掌柜。

　　袁掌柜还好，只说请他到家里尝鲜便爽快答应赴约。金掌柜那边就难办多了，祁朗与他不相识，连人脸都对不上。

　　他先是在包厢故意找茬，让小二找来掌柜的，最后透露了醉仙楼的灌汤包是从他手上买去的配方，才勉强将人约了出来。

　　祁朗收了摊之后便拉着祁志远他们回村，陈松已经按照吩咐带了两条鱼候着。待赵美兰将最后一道菜做完，陈松也赶着从门外跑进来说看到马车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门口，袁掌柜下了车才知道后车里的人是金掌柜，只是他还来不及寒暄，便被祁朗招呼着进了门。

　　祁朗将两人请到中堂，桌上已经摆好了菜。金掌柜先落座，看着满桌子鱼肉嗤笑一声道：“原来这便是祁小哥说的新鲜玩意，不过是一鱼多吃，算不得多稀奇。”

　　“金掌柜莫急，我与祁家大郎相熟，他请我们来必定是有原因的，还是先听他介绍介绍，再评判也不迟。”袁掌柜和气道。

　　祁朗点点头说：“常言道人不可貌相，菜也是如此。今天这餐的精妙之处我便是说了你们也不会信，还是得两位掌柜亲自品尝。”

　　不过是鱼肉，做得再好也就这样，难不成还能吃出龙肉味来？

　　金掌柜看在袁掌柜的面子上才随便夹了一筷子，本以为浪费时间白跑一趟的他，在感受到口中鱼肉脆弹的口感后立马变了脸色。

　　“这……难道我看错了，这不是鱼肉？可味道没错呀。”对面的袁掌柜也是一脸惊奇，替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祁朗这才笑着拿起筷子，给两人一人夹了一块鱼腩。

　　“不是鱼又怎么会是鱼味呢？鱼身肉还不是最脆的，两位尝尝鱼腩？”

　　这一次不用祁朗请，金掌柜就直接夹起鱼腩送进了嘴。

　　“这……真是神奇，看着是鱼，味道也是鱼，可吃着竟是脆的。祁小哥，这是什么鱼？”

　　祁朗对着候在一旁的陈松点点头，没一会儿陈松便提着木桶过来了。

　　袁掌柜虽然没有金掌柜表现得那样明显，心里却是好奇的不得了，以至于陈松连桶都没放下，他就迫不及待起身去看。

　　“这……”

　　袁掌柜看到桶里的草鱼，先是一愣，而后对着祁朗无奈道：“祁朗，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你让人提条草鱼来干什么？”

　　金掌柜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和袁掌柜差不多，想来他也觉得祁朗是故意的。

　　“赚钱的事我可从来不开玩笑，两位要是不信，就跟我去一趟厨房吧。”

　　祁朗不待两人回答，直接拎着木桶往厨房去。周慧一直在厨房候着，她按照祁朗的吩咐，将鱼打晕后直接在鱼尾下刀，切了一小片放到锅里。

　　灶里的碳火还没灭，水本来就是温的，鱼片一下锅便慢慢收缩卷曲起来。

　　祁朗夹出鱼片，直接用手给两人展示：“袁掌柜，金掌柜，你们看这鱼肉，用手拉都拉不断。这可是刚从鱼身上切下来的，我没和你们开玩笑吧？”

　　“这……”金掌柜接过鱼片，用手拉完都不放心，又咬了一口才确认那桶里的草鱼就是桌上脆鱼肉的来源。

　　金掌柜觉得他这些年积累的认知被一条鱼击碎了：“怎么会这样，明明瞧着就是草鱼，吃起来却和普通草鱼完全不一样。祁小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话刚问出口，金掌柜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祁朗只是笑着挑挑眉说：“金掌柜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只要知道这东西能帮你们挣钱就是了。两位，我们回去慢慢谈。”

　　“好好好，祁小哥请。”

　　金掌柜快步跟在祁朗身后，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就甩脸子走掉。

　　“两位，这脆肉鲩有多神奇你们已经尝过了，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金掌柜率先开口：“祁小哥你手头上有多少？我们全要了。”

　　“金掌柜莫急，天香楼全要去了，你让醉仙楼怎么办？做生意以和为贵，我请你们来，就说明这鱼你们都有份。而且我可不干价高者得的事，不必弄得这么争锋相对的。”

　　金掌柜以为祁朗是故意把他和袁掌柜叫来竞价的，才抢着那么说，听到这话立刻觉出自己方才是有些急躁。

　　“抱歉，是我心急了，敢问祁小哥说的我们都有份是什么意思？”

　　“我手上还有两百多条脆肉鲩，天香楼和醉仙楼每日各供四条，能供上一个月。不过若是后面还想要，就得等上半年了。”

　　袁掌柜回来后就一直没出声，听到祁朗说只能供一个月才终于开了口：“只有这么点？”

　　“现在是只有这么点，不过半年后供应量就能提上来了。物以稀为贵，限量供应的好处两位掌柜该比我懂才对。左右这鱼我只供给你们两家，价格还不是随你们定。”

　　虽然数量是少了些，可祁朗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袁掌柜直接问：“这脆肉鲩你打算怎么卖？”

　　“好说好说，一斤五百文，不过得付全款的一半当做定金。”

　　“五百文一斤，每天四条，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条。刚才那条鱼看着有三斤，要是都这么重的话全款就是一百八十两。那定金就是……九十两！”金掌柜算着算着突然开始面露难色，“祁小哥，你这定金是不是太多了些，哪有一次付一半的。这样，五十两如何，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给你。”

　　祁朗笑着摇头：“不行，说了一半就是一半。袁掌柜您也觉得贵？”

　　“九十两对吧？”袁掌柜直接从怀里掏了张一百两的银票给祁朗。

　　“好好好，我已经准备好契书了，麻烦金掌柜当个中间人，帮忙签一下字。”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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