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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我的手镯取下来
江岁的期末考持续了十天,医生说时安需要休息,所以每天就打十五分钟的电话。
江岁每天下午六点都能收到时安送来的惊喜,基本上都是很普通的小玩意儿,也有花。
但有天考完试他碰见了个很奇怪的人,穿着人模狗样但是会冲着他笑,他想走的时候那人还凑上来对他说了句小少爷。
江岁没敢理他,跟着李良他们走了。
最后一科考完,江岁没回宿舍,直接开车回了江城,花了三个半小时,要是被时安知道了,那肯定会被说一通的,路上他还买了一束玫瑰花,特别鲜艳。
因为知道江寓和时娇在时安身边,所以江岁自以为他就呆在别墅养伤。
那天天气算不得好,但是跟隔两天就下雪的扬城相比,还是好得多。只是,回到家打开门之后,江岁觉得身体有点发冷,客厅空荡荡的,之前随意摆放的玩偶全都不见了。
江岁手中的玫瑰花束瞬间掉落,花瓣砸了满地,他脚步迟钝,慢慢地走到客厅中央,脚下的白色地毯也被换成了新的。
心里的慌张程度不亚于那天看见时安车祸的消息,抬脚就往楼上跑,一间又一间的房子被打开了门,很多东西都少了,少了的东西全是时安的,江岁喘着粗气,手指颤抖着打开了最后一个房门。
比他刚刚开过的所有房间还要空荡,像刚装修过的,还没有搬进去的房间,那是他自己的储藏间,那是收藏着时安从小到大的东西的房间,空了。
多可怕啊,奖牌,奖杯,奖状,摄像机,成长手册,关于时安从小到大的成长记录全都没了,原本满满当当的收藏品,愣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连一张照片都没给他留下。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眼泪一瞬间就掉落下来,手指依旧颤抖着,大冬天的居然冒着冷汗,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只是,打不通。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机械的女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冰冷无情,江岁一次又一次地拨打着,昨天还能接通的,怎么今天就成空号了呢?
江岁手撑在墙上,那里原本挂着时安的照片,然后将电话打给了江寓,秒接。
“时安呢!玩偶呢!”
“我储藏间的东西呢?保险柜的U盘和内存卡呢!”
“谁他妈动了别墅里的东西!那些东西都给我弄去哪了?”
“我问你时安在哪!”
“江寓!你是不是对时安做了什么?时安到底怎么了!”
“他在哪里!”
江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怎么时安这几天都没有跟他视频,怎么时安连句消息都不发,就连那十五分钟的电话,他现在想想都觉得诡异,因为时安声音太缥缈了,跟假的一样。
江寓本来就离别墅没多远,接到电话的时候就赶回了别墅,一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江岁从楼上踩空直接摔了下来。
“江岁!”
刚想将他拉起来,就被一肘子捅到了肚子上,“岁岁……”
“你别叫我!我犯恶心!”
江岁起身就是一拳,江寓嘴角出了血,“你他妈的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时安呢!他在哪!”
江岁一脚又踹了过去,“为什么家里东西都没了?时安的衣服鞋子去哪了?我储藏间的东西呢?谁他妈的弄走了!为什么!时安到底在哪!”
两人扭打在一起,随后回来的时娇根本拉不开架,保镖进来的时候,江岁拧断了江寓的一条胳膊,江寓也拿棒球棍砸断了江岁的一条大腿。
江岁气得满脸通红,大口喘着粗气,他早该意识到的,时安怎么会突然给他发消息说回了学校,怎么偏偏他上了飞机之后江寓就给他打了电话,等他落地的时候才跟他说时安出了车祸,为什么本该有票的时候,却全部售空?为什么打车的时候,司机要叫他少爷?
“为什么!”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江岁哭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喊哑了,“为什么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江寓断了的胳膊垂下来,江岁回来的太突然了,“岁岁,回祖宅好不好?”
“都给我滚!回你大爷的祖宅!”
江寓叹了一口气,刚刚他没控制好力度,江岁的大腿应该是断了的,“来人,把他捆起来带回祖宅。”
祖宅里边有私人医生,规模也大,江家人看见江岁断了条腿之后,立马让开位置,紧急呼叫医生。
上次是从没带回过祖宅,半生不死的小儿子,现在又是断了右腿的大儿子,连带着江寓也断了一条胳膊。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能从时娇和江寓的嘴里问出点稀碎的苗头。
时娇的大哥和三弟,也就是江岁的大舅时青还有三舅时简之,刚好回国,在江家祖宅做客,看见满是泪痕的江岁时,时青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又将江寓踹到了地上。
时简之拦着,时娇也拦着,江家主家人,也就是江岁的爷爷,看见江岁这个样子后,也是一棍子手杖下去。
“他妈的一回来就把岁岁搞成这个样子,你有当爹的职责吗!”
江岁奶奶也一巴掌拍了下去,“你怎么搞的?快去找医生包扎,迟早得废了。”
江岁是江家大少爷,本应该呆在江家祖宅长大继承家产的小孩,因为性子闷不喜欢家里太多人,所以在两岁的时候就被江寓时娇带出去养着。六岁之前,每个重大节假日都会被带回祖宅,可以说,只要江岁愿意,在整个江城,所有的世家子弟都会上赶着凑在他面前,只为了跟他混个脸熟。
但是江岁不喜欢,不跟所有的世家子弟来往,身边交的朋友,也只有周家那小子能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子弟之一。
自从时安出生之后,江岁就很少会回祖宅,每次回都是被时娇和江寓骗回来的,但就算江岁不常出现在祖宅里边,就算他不住在这里,这里依旧是他的家。
住的房子是江家孩子里最好的,就算是空着,也会有人每天打扫,有专门的衣帽间,从一岁到十九岁的衣服,最新款最应季的都在里边,有专门给他配置的游戏房,书房,专门放礼物的储物室。
他每年的生日,江家人都会举办一场盛大又热闹的生日会,尽管江岁每次都没来,但是依旧会给他庆祝。
江岁本该是江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本就不该自己在外生活,如今却又被弄断了腿。
“废了最好!你管他做什么!”
时安当时半死不活的来到祖宅,引起的轰动却远不及江岁断了条腿加满脸泪痕,就好像是一滴水和一片海域的差距,毫无比较的意义。
江家人都因为江岁而担心不已,江岁的爷爷和奶奶,六十多岁依旧在手术室外徘徊。
直到江岁被推出来,所有人的心才落到实处。
等到第二天江岁醒来的时候,他也还没搞清楚时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开始感到不安。
“哎,少爷!”女佣本就守在门口,现在看着江岁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还没穿鞋,立马就慌了,“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们啊。”
江岁没理,脚掌踩在温热的地板上,过了会儿又踩在了冰凉的鹅卵石上,一月份的天真的好冷啊,北风呼呼的吹着,刮在江岁的身上,像刀一样,是真的疼。
为什么啊?怎么就没了呢?他做了将近十四年的成长手册,时安的每一张照片,每一块奖牌,那是时安十四年来的痕迹啊,怎么就不见了?
现在连手机都成了空号,他定位不了,也找不到时安,他到底去哪了?
江家主事人都在主客里坐着,中间站着的是断了胳膊的江寓,全都是满脸凝重。
“少爷!”
女佣的声音似乎把他们拉回了神,视线转向门口,看着只穿了薄睡衣的江岁,光着脚走进来,肩膀上还有雪花,眼睛已经红了。
他问,“时安去哪了?”
“死了。”
江岁本就不安,听到这话更是淡定不了,“江寓你再说一遍?死了?谁他妈的信啊!好端端一个活人,说死就死了?”
“我二十了!我他妈的不是小孩!”
“你跟小孩有什么区别?”看见江岁这个样子,江寓心里也不好受,时安那事处理的确实不行,破绽百出,可是他没法,“你就当他死了不行吗?”
“我怎么当他死了啊!他是我弟弟啊!我从小把他带大的,你说让我当他死了?凭什么啊?他到底干什么了?为什么非得连他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他多偏执你不清楚吗?自己的弟弟喜欢自己的哥哥,当他死了又有何妨?”
江寓的这一段话把江岁的脑子砸的闷响,江岁摇了摇头,眼泪滑落下来,“可是,我们明明没有谈恋爱啊……”
这话跟那天江岁洗澡时说的“我不想长大”一样委屈,不应该啊,他们明明都没有谈恋爱啊,怎么就被发现了呢?不对,他们明明都没有谈恋爱,怎么就非得把他们分开?为什么是时安,为什么要把时安弄走?
“可我们明明都没有谈恋爱啊!为什么啊?到底把他弄哪里去了?”
江岁膝盖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江寓,不,爸爸,求你了,告诉我时安在哪?”
原本多骄傲的人啊,走路从来不低头的少年,硬生生跪了下来,哭得不成样子,“告诉我时安在哪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不喜欢我的,他还小,让他回来吧。”
“你就不能当没有这个弟弟?”江寓看着跪下来的江岁,“你当他死了不行吗?”
“我怎么当啊!你他妈告诉我怎么当!他是我弟弟啊!他明明没死啊!偏心全偏我身上了还不够吗?他还不够乖吗?他还不够懂事吗?他不在意这些,可我每次都觉得好难受啊,为什么啊?我不想你们偏心的啊!他还不够好吗?”
“你们到底想他怎么样啊?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他只是喜欢我而已啊,他做错了什么?”
江岁头一个一个的磕,一声比一声响,“求求你们了,让我见见他吧。”
眼睛哭肿了,头磕红了,没人敢应他说,让时安回来,他怎么回来啊?
江岁觉得这天是他碰见过最冷的一天了,冷得他钻心的疼,不,心被挖走了,空落落的,他仿佛被沉入了无尽的谷底中,不得挣扎,不得反抗。
江岁声音哽咽,转向了另一旁的江老爷子,又磕了个头,哽咽道,“爷爷,帮帮我吧。”
“奶奶,我求你了。”
他们也没法,就算再怎么疼爱这个大孙子,也不能把时安弄回来,“岁岁乖,起来。”
“我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吧。”
没人肯帮他,江岁感觉自己就跟个废物一样,什么也不会,只会哭,空有个大少爷的名头,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从小到大什么都依着我,怎么这次都不惯着我了?”
“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我想知道他怎么了。”
“你们都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
听见这话谁都心软,可现在没人依着他,只能看着他麻木的起身,头磕红了,眼睛哭肿了,全身不自觉颤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了。
江岁难受了,他们不喜欢他了,不惯着他了,不帮他把时安找回来了,他一瘸一拐的踩在雪花刚落的雪地上,依旧冷的刺骨,像沉入海底万里,无法阻挡。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能怎么办啊?光是时安故意不搭理他一个星期,他都能要死要活的,可是,时安回不来了。
“岁岁!”
“江岁!”
“大少爷!”
江岁倒在了雪地上,鹅卵石磕的人生疼,可还是没有回来时看见空荡荡的房间让人难受,闭上眼睛之前想,要是一场噩梦该多好啊。
江家又再一次的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
江岁第二天就醒了,只是没人想到,他开始不吃不喝,不说话,醒了也只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不玩手机不看书,三天愣是瘦了八斤。
医生开始给他输营养液,养着这条死命,江家对江岁的宽容度非常高,就算是同性恋也支持,但是对于喜欢自己弟弟这件事情,江家又很有默契的不同意,因为他们全都不知道,时安不是江家的孩子。
但是江岁不吃不喝,不交流,现在看样子基本跟个植物人差不多,江家开始想办法,一个一个的跟江岁说话,聊天,心理医生也安排上了,没有任何作用。
直到江家有个小孩不小心说了时安的名字,江岁才开始说话,声音嘶哑,眼睛全是血丝,“时安……”
江岁意识到,自己见不到时安了。
他为什么要听时安的话,为什么要回江城,为什么?明明不该这样的啊。
江岁从一躺不动的姿势,变成了右手抚摸左手手镯的动作,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他开始吃饭,只是每次吃完后都能吐的干干净净,但还是认真等待自己的康复。
他不笑不闹,又变成了小时候的闷性子。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江岁会开始变好的时候,时娇开始试图将他手上的镯子取下来。
江岁把周围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不让任何人靠近,直到被强行打了镇定剂,他意识到自己反抗不了了,哀求他们,“别把我的手镯取下来。”
江寓拿着机器将手镯弄断,江岁挣扎,手镯的断口划伤了他的手腕,冒出的血液远不及时安那天的红。
江岁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他说,“把手镯还给我吧。”
这是时安买给他的,但这也是时娇和江寓他们所不能接受的,为了怕江岁睹物思人,只能取走。
“岁岁乖,好好睡一觉。”
江岁缓慢了摇了摇头,跟垂死挣扎一样,“还给我吧,不然我会疯的。”
“岁岁乖,睡一觉就好了。”
所有人都哄着他,但谁也没听他的话,他被注射了第二支镇定剂,手腕的伤也被细心处理好。
第二天,江岁依旧躺在卧室的床上,又开始不吃不喝,被医生输了营养液。
第三天,江岁开始看着自己被绑了绷带的手腕发呆,然后将它扯开,露出刚长好的疤痕,江岁把伤口重新弄裂,血慢慢地流过小臂,直到浸湿米白色的被子,直到被江老爷子发现。
第四天,江岁看着新绑好的绷带,不知道在想什么,摇了摇头,开始张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就这么看了一天。
第五天,江岁开始不停地扯自己的耳朵,拍打自己的头,被时娇看见后制止了。
第六天,江岁开始说话了,语序颠倒,胡言乱语,中文外文混着一起说,谁也听不懂江岁在说什么,谁也没有办法跟他交流。
第七天,江家人终于意识到,江岁精神出问题了,疯了。
时娇站在江岁的卧室门外哭,她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一个手镯而已,就让江岁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手镯早就丢了,留下来的,只有江岁手腕上的疤。
江岁有时候会变得很乖,有时候又会变得很暴躁,有时候会伸手狠狠扇自己的脸,拔自己的头发,有时候会对着一面墙说话,反反复复只有一句,那就是,时安,你是个骗子,我不跟你玩了。
江家上下所有人,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心理医生一个一个地换,药物治疗一轮又一轮,但是全都没用。
原本江岁回到祖宅,该是高高兴兴的事情,但是江家这一次,头一回没有过上一个好年。
一直持续到开学,江岁情况都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江寓给江岁请了一个学期的长假,没休学。
江家请人给江岁驱了邪,求了平安符,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太忙了,江岁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时娇也发现了江岁脚踝上的脚链,但是这一次,她没敢摘。
“岁岁,这脚链好漂亮呀,谁送给你的呀?”
江岁其实已经记不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自己口中一直念叨的时安是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轻声说了句,“时安送给岁岁的。”
时娇的一颗眼泪掉下来,随后又擦干净,“噢,这样啊,你想不想见到时安啊?”
“他是个骗子,我不要。”
因为江岁不想见时安,时娇唯一的法子也没了,“他不是骗子,他是你弟弟。”
江岁因为时娇的这一句话,又开始变得暴躁,“你给我滚!他是骗子!大骗子!”
“他不要我了!他就是个骗子!”
“他说他会保护我的,他骗我!”
“他回不来了!他食言了!”
“江寓!你把时安还给我!”
“时安到底在哪!”
“都给我滚!我恨你们!”
“我不想看见你们!离我远点!”
“我手镯呢!谁他妈把我手镯拿走了!”
“时安!我讨厌你!”
“我不要跟你玩了。”
江岁的动静大,医生给他打了两支镇定剂,看着越来越瘦的江岁,一阵心疼,对着一群江家人说,“实在不行,把小少爷叫回来吧。”
江寓沉声说道,“叫不回来。”
“他都变成这样了还叫不回来?他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时安他……”江寓看着已经睡着的江岁,“时安不一定记得事儿。”
江寓的这一句,成功让本就凝重的气氛更沉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但就算这样,时安也不可能被送回来。
江寓打通国外的电话,让他们把手机递到时安边上,但是对面只是说了一句,时安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江寓又再次打通了那个电话,这次时安醒着。
“时安?”
时安没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江寓看对面一直沉默,终于忍不住了,“江岁情况不太好。”
时安在对面似乎轻笑了一下,“不太好?”随后又叹了口气,声音依旧很轻,“把电话给他吧。”
谁也不知道这三个多月的时安是怎么度过来的,所有人听到时安这话的时候,都彷佛见到了救星。
“他没醒。”
“把电话递到他耳边。”
江寓照做,一群人围在江岁的床边看着已经睡熟的江岁。
“江岁,起床啦。”
时安没有说多余的话,声音依旧很轻,仅是这五个字就让江岁有了动作。
“嗯……宝宝……”
江岁没睁眼,无意识呢喃了一句,声音太小,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哥哥,我好想吃瘦肉粥啊。”
江岁听到这话,眼角先是有了泪珠滑下,随后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开始聚焦,逐渐变得清明,看了自己床边的一群人,伸开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瘦了,手镯也没了。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哥哥,你有没有起床啊?”
手机那头传来时安的声音,江岁起身坐起来,伸手拿起手机,开口,“起了。”
想下床给时安煮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右腿被打着石膏,他腿断了。
“不用煮瘦肉粥了。”
江岁点头,随后意识到时安看不见,继续说道,“好,你想吃什么?”
“等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再给我做好不好?”
“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
“你想什么时候?”时安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温温柔柔,叫了声岁岁。
江岁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跟时安闲聊,“现在可以吗?”
“不行呀。”
“你不是有魔法吗?不可以把自己变回来或者把我变去你那里吗?”
“魔法失效啦,等我再练练吧,到时候就能见到你了。”
“时安,你真是个大骗子。”
江岁语气责怪,时安语气宠溺,“还记得大骗子跟你说过什么吗?”
“大骗子说,冬天要带我去北城种花,等来年夏天的时候就去赏花,大骗子说,会拿着戒指再给我再求一次婚,大骗子说给我种果树,但是给了一把钥匙却没给具体位置,大骗子还说,四年后,就会在海岛上给我办婚礼,大骗子说了很多很多好听的话,可是一次都没有实现。”
“时安,我生气了,你再不回来就哄不好了。”
时安听后,只是笑着,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很无奈,也很无助,“嗯,这次我不哄你了。”
“你到底在哪?”
江岁虽然说话语气很正常,但是眼泪一直流,顺着下巴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我不要你哄,你回来行不行?”
时安又喊了他一声,“岁岁。”
“时安你他妈的到底在哪!我要疯掉了!”
“我没有把握能回去。”
江岁听到时安这句没有把握的时候,彻底崩溃了,“你不是说没有你做不成的事情吗!你怎么又骗我!”
“别哭啦,我五年后回来好不好?”
“你不能骗我。”
“嗯,不骗你,先睡一觉好不好?”
时安的话依旧有魔法,江岁听话躺下,闭上眼睛,嘴里呢喃着,“时安,你不能骗我。”
“好。”
时安在电话那头用意大利语轻声地唱着我永远爱你那首歌,江岁本来精神就不太好,所以很快就伴着歌声入眠了。
[我永远爱你,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
就算我的身体被焚烧,就算我的骨灰被挥洒
我依旧爱你,永远永远]
其他人早在江岁醒来看见他们的那一刻就被赶出去等着了,等听不见里边的声音后,众人才发现江岁早已睡熟,眼角带着泪痕,嘴角微微上扬,是个好梦的睡颜。
而没挂电话的手机,一直传来轻柔且悲伤的歌声,是意大利语,最后一句刚好是,我永远爱你。
江寓拿起手机出去了,“岁岁睡着了。”
时安唱歌被打断,听到江寓的话后笑了,“嗯,祝他好梦。”
“你不能回来。”
“嗯,那祝你跟我一样。”
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你会害了江岁的。”
“看好岁岁。”
两人的对话一直搭不上同频,谁也搭理谁,最后时安说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有本事就把我关在这儿一辈子。”
江岁跟时安打完电话之后,状态好了很多,但是醒来后还是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暴躁。
他开始学着时安那样,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开始积极配合治疗,开始慢慢运动,开始看书,手腕的疤也变浅了很多。
他不说话,江家人也不会强迫他交流,江岁受不了刺激,所以整个江家,从来不提时安的名字。
江岁受伤了之后没碰过手机,他的动态停更了,最后一条是一月一号那天,评论里基本上都是岁岁要平安的那一条。
他的聊天好友群消息爆满,除了最初的天天艾特他,到最后变成很少提江岁,但是都很默契的找人。
有很多人打听,最多的还是学校那方面,但是学校一点消息都没放出,江岁消失了半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时安更是如此。
等到六月末,扬大期末考试的时候,众人发现,消失半年的江岁回了学校考试。
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下巴瘦削,整张脸全靠骨相撑着,后边用发绳绑着低马尾,他半年没有剪过头发了。在看到江岁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他可能是生了场严重的大病,这半年是去治病去了。
从他进校门的时候,就有人把他的视频拍出来发到了贴吧上,考试前,贴吧热闹非凡。
找了半年江岁的周起他们,自然也是火速知道了他回来的事情,但是考试在即,没有人可以落下考试就去抓江岁。
没有考试的就去江岁考试地点蹲江岁,有考试的就心急火燎的想赶紧结束考试。
孟萌这早上没有考试,听见别人说江岁回学校了她还不信,但是等看见照片时,她才真正相信了,急忙忙就去教室外等江岁。
上个学期末,时安最后考试没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时安被送出国了,就在她以为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之后,江岁突然消失了,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问她爸,也只是摇头。
她还以为江岁也被送走了,可是,江岁又回来了。
江寓和时娇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因为去了一趟学校,又疯了,打死也不会让他离开祖宅。
江岁这段时间已经把自己调整得很好了,身体机能也慢慢恢复,身上的肌肉也慢慢练回来了,当时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三个月,他瘦了整整四十七斤,但是现在尽管呆在祖宅,有一堆人伺候着,他也只长回了十七斤。
写完试卷之后,等待最后半个小时的到来,提前交卷,起身,离开了教室。
他出来的那一刻,立马有人发到了贴吧上,但是没有人敢靠近,因为江岁看起来,真的太冷了,暴瘦之后的长发江岁,高冷气质里多了几分忧郁。
江岁没管那群人,径直往楼下走,时安休学了,他要去320宿舍给他收拾东西,然后整理,放回三窝,收拾完时安的之后,还要收拾自己的,他大三了,应该搬出去住了。
时安说,做一件事情要专心才能做得更好。
他现在脑子没有以前那么好使了,专心走路的时候没察觉到后面急匆匆的脚步声,直到被人拉住了手臂。
江岁用力一甩,冷声道,“滚开!”
孟萌从地上爬起来,她比江岁更像个疯子,“你去哪了?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江岁根本不会搭理她,甩开了之后转身就走,直到又听见了时安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转身,问:“你、刚刚说什么?”
“时安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他多恶心啊!”
现在的江岁可受不了刺激,脾气也不好,直接抬脚就往前踹,没碰到,就被躲在旁边盯着的保镖快步抓住了。
保镖想直接把江岁抬走,但江岁力气太大,拦住江岁的那个女生还一直说小少爷的名字。
“时安不是已经被送出国了吗?我喜欢你多久了你不知道吗?我一个女生,我追了你整整一年半!你为什么就是不答应!”
远在另一个校区考试的周起,也是提前交卷,边跑边看手机,孟萌拦着江岁不让走的视频已经传出来了,他爆了句粗口,他一眼就能看出江岁的情绪不对,为什么那群保镖还不把那女的拉走?
飞快地跑下楼,周舟也刚好从另一个楼跑出来,两人都是提前交卷出来的,“丫头,我先去看看!”
周舟穿着高跟鞋,自然跑不快,看着周起大长腿往前跑的身影,“你快点!江岁要被人欺负了!”
“知道了!”
周起迅速扫了一辆共享车,早知道今天就把自己的小电驴骑出来了,两条腿不停地蹬着,只求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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