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由人

　　38.2℃，感觉到齐幼麟情绪低落，蒋元贞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没有声张，也没有再问，只是拿了消炎药和退烧药给齐幼麟吃，吃完就抱着儿子哄睡了。
　　这次是为什么呢，看齐幼麟也没什么其他症状，统共两个晚上他俩没在一起睡，最迟昨晚一定已经在烧了，早的话也许他打了儿子那晚齐幼麟就开始生病了。他观察太不仔细了，白天一直在一块，竟然完全没发觉儿子发烧生病！
　　他没发觉齐幼麟竟然就一直硬抗，不吃药也不说，就靠喝热水泡热水澡掩饰。归根到底还是上次他说的话伤了儿子的心，怕说了生病自己会生气。
　　蒋元贞心疼得不得了，齐幼麟太隐忍了，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对付，照顾他的情绪他的想法，却唯独对自己不好。

　　第二天齐幼麟醒来只有自己在家，蒋元贞留了字条说今天单位没什么事儿，宝宝多睡会儿偷个懒，饭他准备好了，药在床头。
　　齐幼麟看完，感觉蒋元贞从昨晚就有意避重就轻，好像哄着他怕他多想似的有点反常。不过既然难得蒋元贞没生气没折腾让他休息，那就正好歇歇吧，躺着没动。
　　“宝宝，醒了是不是，早安乖乖，爸爸爱你。起来吃点东西，把药喝了再继续睡，好不好？”蒋元贞盯着摄像头呢，马上开始遥控。
　　“爸爸抱抱……”齐幼麟犯懒不想起，冲摄像头撒娇。
　　“爸爸抱抱亲亲，把睡衣换掉穿家居服，再套一件马甲，我都摆在创边了，换衣服先去吃饭，九点多了，按时吃药药效才能持续，好不好宝宝？”蒋元贞耐心哄。
　　“爸爸请假回来陪我吧，单位不是没事嘛，我想要爸爸给我换衣服，被子外面有点冷，会着凉的……”齐幼麟磨蹭赖床，缩回被子里，一个劲儿撒娇就是不动。
　　“……爸爸就算现在出发也要等会儿才能到家，你至少要先洗漱上洗手间吧，自己把衣服换了乖乖。”蒋元贞无奈。
　　“我可以等，等你的时候我再睡一会儿。”齐幼麟闭上眼继续睡。
　　给蒋元贞整没招了，不再跟齐幼麟磨迹拉锯，干脆利落马上回家。

　　到家蒋元贞柔声细语伺候小祖宗换衣服洗漱，吃了点早饭喝了药。
　　本想着齐幼麟在家自理，他监控盯着问题不大，能歇一天。结果齐幼麟不配合，那就只好再把人接回身边照顾。
　　“爸爸我们还要回单位吗，为什么不请假呢？”齐幼麟以为蒋元贞回来了就不走了，结果给他穿好衣服又出发了。
　　“我一早就想请来着，可是下午有会我得在，本想着你在家休息一天，我就没请。正好趁现在这个空档咱们去趟医院，检查一下，对症用药，很快宝宝就好了。”蒋元贞亲亲齐幼麟出发。
　　坐着等叫号的时候蒋元贞正色和齐幼麟交谈。
　　“儿子，首先爸爸要向你道歉，第一件事是之前爸爸对你生病的事反应过度，太过苛刻，让你对这件事产生了抵触情绪，让我们没法在这件事上敞开心扉坦诚相待，是我的错，我说过重话错话，让你误会害怕。现在我希望你能忘记那些不愉快，明白爸爸只是想让你重视自己的健康问题，我们一起努力，不论如何我们共同面对，你不是一个人，爸爸永远在你身边。”
　　“第二件事是前天爸爸在会场没找到你，误会你又自己不听指挥乱跑，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让你难过委屈，可能也诱发了你这次生病。这是我的老毛病，产生了什么样的怀疑，未经确认先发脾气，还赌气没和你一起睡，不然也许早就能发现宝宝不舒服，这也是我的错。”
　　齐幼麟低着头，没看蒋元贞也没说话。
　　“这些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论你现在是否原谅爸爸，还愿不愿意对爸爸敞开心扉，都按下不谈，我们先治病。一会儿进去面对大夫，我要求你说实话，不许隐瞒，不许因为我在不想说就编瞎话。如果你不想我听，我可以不进去，但你一定要对大夫坦诚，只有用真实信息让大夫判断，才能最快诊断治疗，不能在这个环节胡闹，听懂没有？”
　　齐幼麟点点头，拉住蒋元贞的手，“爸爸陪我进去，我会说实话的。”
　　“好，爸爸任何时候都会一直陪着你。咱俩相依为命，你的事爸爸不想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愿意跟我交心说实话，以后我会改的。不要害怕爸爸，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宝贝。”
　　齐幼麟有点羞愧有点难过，重重点点头。

　　从医院出来蒋元贞问齐幼麟想回家想去单位，齐幼麟想跟着蒋元贞回单位。
　　回了单位，蒋元贞热饭，齐幼麟犹豫要不要跟爸爸认个错，毕竟蒋元贞已经就两件事跟他认错了，他还没有说什么表态。
　　蒋元贞端饭出来，齐幼麟欲言又止。
　　“吃完饭再说，快吃吧，早饭你也没吃多少，吃完饭吃药。”
　　吃完饭齐幼麟坐创上给蒋元贞道歉。
　　“对不起爸爸，我生病不舒服没有告诉你，原因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生病的，而且只有晚上发一会儿烧，我怕说了你着急，而且我们也没睡在一起，挺晚的了我也不好意思把你叫醒……”齐幼麟尽量往客观合理上靠。
　　“宝宝真体贴，这么为爸爸着想，爸爸好感动。”蒋元贞捏捏齐幼麟的手，挑挑眉，“我倒从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不好意思，没记错的话两个小时前你把我从单位叫回家，就为了伺候你换衣服起床。”
　　“……这是一部分主要原因嘛，当然也因为那天爸爸打我很疼，又不跟我一起睡，我有点伤心……”齐幼麟的胡话被戳穿，强行往回圆。
　　“那晚过后到现在，你有至少72个小时跟我在一起，在这快26万秒中，就没有一个时刻让你原谅我，觉得可以告诉我吗？”
　　“……我怕你生气嘛。”
　　“……好了，不说了，爸爸没有怪你，只是心疼你觉得对不起你，我会改的，让你看到实效你就会信了。”蒋元贞爱怜地吻吻齐幼麟的眼睛。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藏药？”躺下齐幼麟又想起来。
　　“我就是怕你像这样，不舒服不说不看，自己瞎吃药对付。不得不说防你一手还是很有必要的，怎么，这两天偷偷找没找到？”
　　“可是有些毛病就是日常的，不用每次都去医院。”
　　“即便不用去医院，也要告诉爸爸，不能自己偷偷找药吃。”
　　“好吧，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只要你不打我，还抱我一起睡觉。”齐幼麟谈条件。
　　“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当做你可以说心里话的爱人，当做接得住你的好也接得住你的低谷的亲人，可以吗？我答应你，不会再吓唬你打你，你就是去砂仁放火，我都去给你顶嘴给你处理，你可以永远依赖我，我一辈子对你负责给你兜底。我养你，我管你，我爱你，别总是强撑着一个人面对，明明就只有咱俩，你还得孤军奋战，爸爸好心疼你。”蒋元贞有点脆弱。
　　“可以！我不会砂仁放火的，我是爸爸的乖小狗，我不是一个人，我和爸爸永远在一起！”
　　“以后要更大胆向爸爸提要求，想要什么就说，希望爸爸怎么做也都直接说直接做，我愿意宠你为你破例，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需要有那么多不好意思和顾虑。”
　　“嗯！那假期爸爸带我去哪玩？”
　　“你康复不发烧三天以上才可以出远门，不然只能白天出去，晚上还是要回家。”
　　“不要！我想出去玩！”齐幼麟马上不乐意了。
　　“不可以，谁让你不早跟爸爸说早治疗，早吃药早好早出门，你自己拖延隐瞒怪得了谁？况且你这病因也没太找准，多休养几天。”
　　“哼！都怪你，是你打我的原因！”齐幼麟期待出去玩好多天了，气不过。
　　“那就更得好好休息了，我看看，还有印子没有？”
　　“才不给你看！”齐幼麟钻进被子里气呼呼睡了。

　　临下班齐幼麟下去送了趟文件，回来问蒋元贞要智能机。
　　“干什么用？”
　　“我刚才下去听到他们讨论了，平安夜和跨年悦檀有无人机和烟花表演！我们也去看好不好？我查查。”齐幼麟欣喜。
　　“人太多了宝宝，”蒋元贞把齐幼麟拉进怀里，“平时那里人就不少，节日加上表演人会特别多的。你忘了前几年出过事，通报批评处理了好几个人。人太多不仅玩不好，还有安全隐患，你再查一查找一找，爸爸也看看还有什么其他选项，到时候带你去玩别的好不好？”
　　“不要！我要去！怎么什么都不行，你不去那我自己去！”齐幼麟气恼。
　　“其他选项你想出来我觉得可以就去，怎么就都不行了。你自己一个人去没有人陪你跟你说话共享美景，也没有爸爸拉你的手，那么多陌生人害不害怕？我找不到你怎么办，你不想回家了吗？”
　　“哼，烦死了。”齐幼麟起身要走，被蒋元贞拉回来。
　　“别急躁，爸爸肯定带你出去玩，你再多选几套方案，除了他们说的，一定有更好的，不许闹脾气。”
　　“那你让我查。”
　　“给你，查吧。你的小朋友们扎堆去悦檀，爸爸带你去更好的地方。如果一定要去那里，我们也可以看看那附近的酒店或者观景餐厅，他们在地面冷嗖嗖地挤，咱们在高处舒舒服服看，可不可以？”蒋元贞亲亲齐幼麟。
　　“也可以。”齐幼麟被打动。
　　“你看，问题是不是迎刃而解，很简单，转个弯就想到了，爸爸肯定会让你如愿。情绪解决不了问题，你不愿意去想解决的办法，先冲爸爸发脾气，这对吗？”
　　“对不起爸爸，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齐幼麟亲亲蒋元贞道歉，“那爸爸快定！估计那天附近人都很多。”
　　“没问题，爸爸保证让你拥有最好的视野。谁向你推荐要去的，这营销干到家了，今儿我要是不答应，你高低得跟我急，是不是？”
　　“他们好几个人一起聊天讨论呢，不是因为谁，我没看过想看而已。”齐幼麟情绪缓和，开心地猛亲蒋元贞，“对不起嘛，你都不带我自驾出去玩了，这个就在京兆你还是不许，我有点生气嘛，我最爱你了爸爸！”
　　“别，我可不信，刚才还要扔下我自己去玩呢，看个表演就不要我了。”蒋元贞酸酸的。
　　“那是气话，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拉着我我丢了怎么办？”齐幼麟哄蒋元贞，“爸爸肯定可以给我最好的，我知道！我要和爸爸一起过每一个节日，许愿长长久久一辈子！”
　　“不可以乱发脾气知不知道，问题是可以用理智解决的，你发脾气内耗，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齐幼麟转转眼睛，“蒋总说的爸爸你记住了吗，我们领导说了，你以后不许乱发脾气伤害我。”
　　“爸爸说了算领导说了算？”蒋元贞问。
　　“……爸爸说了算。”齐幼麟讨好地亲了亲蒋元贞。

　　到了周六平安夜，一上午齐幼麟兴致勃勃给俩人选套装选配饰，蒋元贞在一边看书，有点疑惑。
　　“宝贝，咱们不是去酒店吗，晚上的演出要盛装出席端坐房中才能看？”
　　“下午要先去逛街啊，还要吃晚饭，晚上才去酒店。”
　　“今天逛街人可有点多，记得带帽子和口罩。”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吃完午饭就走吗？”齐幼麟激动。
　　“这么早就去吗，我本打算晚饭点出门的。”
　　“我要出去玩！今天平安夜爸爸带我出去玩！”
　　蒋元贞好不容易按住了，午睡后出发，中心商业街的景观设计必须打卡拍照，文化街区的展览活动也必须要看，四点多终于进入商场人挤人逛街，蒋元贞被吵得头大。
　　中庭有平衡车的快闪店，有很多大人小孩围着看围着试骑，齐幼麟一个猛子扎了进去，蒋元贞没挤进去，站在外围看了眼手机。
　　等蒋元贞再抬起头，就看见齐幼麟熟稔地站在没有扶手全靠自身维持的平衡车上，左来右往，还转弯，地面是光滑反光的打蜡瓷砖，给蒋元贞看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从不知道齐幼麟玩过会玩这玩意儿，看着倒是身手挺灵巧，他甚至还双手插兜非常嘚瑟。但是蒋元贞始终觉得太过危险，前摔门牙后摔后脑勺，跟小时候看着拉不住在前面疯跑的齐幼麟一个感觉，生怕他不稳当摔倒。
　　蒋元贞也不好大声喝止，再把齐幼麟吓到了摔得更快，只好温和地冲齐幼麟招手。
　　齐幼麟看到了，戴着口罩看不清他欣喜的表情，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朝着蒋元贞骑过来，一个利落的转弯恨不得漂移甩尾稳稳停在蒋元贞身边。
　　“怎么样？给我买一台吧！”
　　“你先下来。”蒋元贞赶紧把人扶下来，“人太多了买不买再说，先放回去。”
　　“那我骑回去。”齐幼麟又要上去。
　　“我来我来！”蒋元贞赶紧把人拉开，自己要提着送回去。
　　“不用提着，我可以骑。”
　　“用不着。”蒋元贞赶紧隔绝二者，把平衡车放回展示区。
　　“哈哈哈，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齐幼麟忍俊不禁。
　　蒋元贞没那心思跟他玩笑，平复心情。
　　“你这样负重运输交通工具，很像背着毛驴去拉磨嘻嘻。”齐幼麟偷笑。
　　“走吧去酒店了。”蒋元贞拉住齐幼麟的手腕要走。
　　“还没吃饭呢！我要吃商场九层那家火锅！”
　　“那你就给我安生点儿！”蒋元贞低低吼了一声。
　　蒋元贞声音不高，但威慑力足足够，齐幼麟被唬得一愣，马上明白蒋元贞生气了，不敢再闹腾。
　　蒋元贞直接进直梯上九楼，齐幼麟欲言又止，有点早还不太饿，现在就吃吗，不过也不敢问，跟着往上走。
　　“哪家？”出了电梯蒋元贞问。
　　“那个。”齐幼麟指了指，“……有一点点早，现在就吃吗？”
　　“怎么这么多事儿，到底吃不吃？”
　　“……爸爸我是男孩子。”齐幼麟眼巴巴盯着蒋元贞。
　　“男孩子怎么了，谁家男孩子像你这么多事儿！”
　　“……男孩子可以冒险可以探索世界，可以玩平衡车……”齐幼麟小心嘀咕。
　　“可以个屁！”蒋元贞冒火。
　　“……大人不可以说脏话。”齐幼麟瞟蒋元贞。
　　“你就庆幸现在人多我不跟你掰扯，你等回酒店的！”蒋元贞威胁。
　　“今晚是平安夜，我不能平安吗？”
　　蒋元贞瞪着齐幼麟，两秒放弃了对抗，叹口气把儿子紧紧抱进怀里，“爸爸爱你宝贝。”
　　“我也爱你，但是这里人多……”齐幼麟打量四周。
　　“在人多的地方更爱你。”蒋元贞亲了亲齐幼麟的额头，“不许再玩那玩意儿，你答应我就平安了。”
　　“嗯，好吧。”齐幼麟顺势答应下来。
　　“去吃饭了，吃完爸爸好好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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