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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真诚才是必杀技~
没有再继续交流。
白夙目送陆明瑶脚下的影子在拐角处消失。
满堂烛火错位抖动,将白夙的影子硬生生切割成无数块小几何图形构成的怪物。
差一点就装不下去了。
为了维持理智,崩坏值只能尽可能往下压,随之而来的,那便是能量储备不足的问题。
没有能量,巫冢的秩序随时可能崩塌,那个家伙再逼她做出选择,是接受同化、还是随着“我爱”一同死去。
狂妄。
白夙看向大殿中央,万千灯火簇拥摇曳,只有【眼】这一脉才能看见的场景就这么明堂堂地悬于视网膜前。
那些灯火从来只是装腔作势的水货,烛焰尖尖上的一点,抽出一缕丝状的精粹赤金,源源不绝地向着大殿穹顶蔓去,直至丝和丝交颈缠绵,团成一个空心的毛线球。
在那里,原初的魔卡正接纳着族人的律。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吗?
襄不想回答。
“我只是一串方程式”可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连镜人都算不上,说她是一个ai都是一种天花板级别的称赞。
可就是这样的她,
却不顾一切地想活下去。
哪怕……活下去也是早已设定好的铁律。
意识到这一点,绝望再一次替代了恐惧。
求救的话语在律中激荡:
救救我,白鸟……
未尽的泣音戛然而止,被填充被覆盖……
律,你该慈悲。
它们说。
蓝色花海在襄的身体上再次盛放,就像先前的每一次一样。
被填充被覆盖,等到最后的权柄被分而食之……
它们说:
律,感谢你的慈悲。
它们称呼她为律,而不是襄。
承认她的力量,却否认她的存在。
蜗居在她的身后,却夺舍她的族人;享受着她的眷顾,却要求她为虚假的子民献祭。
律,你慈悲。
希帕蒂亚,你慈悲。
相隔千年的时空再次碰撞。
“嘿!希帕蒂亚,你的眼睛和蓝宝石还漂亮”
“终于完成了……做个记号吧,眼睛,对,玫红色的眼睛”
苍老的蓝印在洗过的红里,没有过渡的圆角,却是意外的锋利——襄无法欺骗自己这都是幻觉。
“亲爱的,你可真厉害,我们来建个城邦吧,来保护更多的人”
“那家伙是最完美的一个,能干但是愚昧,再称手不过”
虚伪的蜜语,真实的评估,想要的得不到,逃避的无路可逃。
“吃掉她”
“吃掉她”
“我们将在她的子宫里重生”
“我们将在她的子宫里东山再起”
原初的欲望在【河】中激荡,坐在平静的河面上,薄薄的“子宫壁”营造出短暂的岁月静好。
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子宫壁太薄的女性是不建议生育的。
她突然想起来,去给白鸟买方糖的路上,有一家民政局。
修成正果的地方,上面却写着:
妈妈,我不在乎你的贫穷……
只要你愿意生下我……
大多内容已经忘了,当时只觉得可笑,但直到自己也陷入大差不差的境地,襄才后知后觉地发冷轻颤。
口口声声说什么都不在乎,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里都是发自内心的诅咒。
为什么巫冢的女孩会选择逃亡,向四面八方、向五湖四海逃……
她们说:我只是想活的像一个人。
在黄金般的年纪里,我们做什么都能优秀,我们的价值不只是生育。
“够了!”
“我们受够了!”
一声声、一阵阵,蓝花像是遇上了天敌,转瞬之间便枯黄了花叶,根也倒伏下去,可是种子已经种下,只要它们想,随时可以找个安全的时间再次盛放。
至于母体损失的营养、死亡的概率……那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天真的小可怜。
又隔了不知道多久,襄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时间感知,应该很久吧,不然她为什么这么累呢?
脑子肿胀的厉害,眼前一黑接着一黑,襄什么都看不见,这里只有她,但是她连自己都看不清楚。
衣袖湿哒哒,皮肤和衣服黏贴在一块,微咸的空气又涩又苦。
眼泪代表脆弱,代表弱点,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就是控制不住。
“白鸟……”
呢喃着白染鸢的昵称,蜷缩成一个厚重的蜗牛壳,颈椎伸的老长——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然后一点点往外爬、爬到葡萄架上,然后大口咀嚼。
汁水溅在脸上,却灼得她猛地闭上眼、头也往里一缩。
“……疼”
傀儡丝扯得我好疼……
“该走出来了,襄”她的声音依旧温柔,潘多拉,神话里众神创造出来的第一个女人,传说中,她因为好奇打开的魔盒,给人类带来了不幸。
一个典型的被物化的、推出来挡枪的女人。
世人皆知潘多拉打开了魔盒,却忘了那无休止的好奇心却是由所谓神王所赋予。
“潘多拉,我还能继续这么叫你吗?”
潘多拉,也是最初的希帕蒂亚,柔软的,带着母亲温度的手抚摸着少女的发丝。
像是短暂地隔绝了傀儡丝,襄眼眶一热,却硬生生地憋住,下意识的坚强怎么会瞒过潘多拉的感知。
她是多巴胺的主人,是情绪的主人。
她温柔但怜悯地说:“你可还没出师呐,这么快便一刀两断,说出去都降格调”
“为什么你不愿意信她呢?她很强,能终结一切的强”
疑惑不似作假,襄却生出一种忧怖。
更清晰的是——她不是来救她的。
“大概是因为我是妈妈吧”襄知道自己掩藏不了,但过于清晰的认知让她也没了掩饰的气力,作为一种回报,回报由潘多拉带来的短暂喘息余地。
世界上的每个母亲都是一样的吧,的确是亲眼看着孩子长大,可一码归一码,孩子都永远只是孩子,能力不能成为说服母亲的理由,她只是想着,我能解决,解决不了也能撑过去,时间会解决一切……反正,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当过很多次老师,也算是当过很多次妈妈,克里斯蒂娜是我最爱的学生,我也把她当孩子看,但是……”话锋一转,潘多拉的蓝宝石眼睛透出一种腐烂的落寞,“我从来没有保下过她一次”
“你蛊惑了她”尖锐,说完,襄又沉默下去,没有再看潘多拉的眼神。
气氛一度就此僵化,最后在潘多拉的一声肯定下缓和,“你说的对”
她承认了自己的不堪。
没有必要,她们已经这样交流了不知道多少次,同样的话也由不同的襄说过太多次,再针锋对决也没有意义。
辩驳,可是襄再等她的辩驳。
潘多拉这么一承认,她却不知所措,一丁点的痛快都没有,明明……
应该……
恶意被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就连想象,也无法完成妄加揣测的任务。
她真聪明。
千般思绪化作一句艳羡。
“我能活吗?”襄问。
“我很抱歉”潘多拉回答。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接下来的交流意外轻松,不谈感情,只谈利益,听上去很没人情味,真正实践过了,才知道舒适圈在哪里。
刀光剑影都有明确意义,她喜欢。
长夜漫漫,巫冢的夜晚也太漫长了。
陆明瑶走在羲和大道上,以这条路为界限,大部分是坊,家家户门紧闭,活像一座鬼城。
可是,分明陆明瑶进来的时候,一声声女娘却是显得格外热闹。
“怎么这么安静?总不会还有亚空间吧”陆明瑶呢喃自语,给自己打着气。
真刀真枪给来一套她反倒不怕,但这……千万不要是巫冢式恐怖,杀人只用绣花鞋。
【崩坏】
脚下青石砖块崩裂,没了白染源那个bug,【崩坏】不讲理地侵蚀着巫冢的空间法则。
陆明瑶也不敢下手太重,只是一个试剂般的测试,恰恰维持在刚好能够被法则自行缓慢修复的地步。
毕竟,她还不想被人赶出去。
但是,和她猜测恰恰相反,没了有多余的空间,就是这么安静。
巫冢是死后魂灵的地方,也就相当于地府,虽说看起来没有所谓的轮回机制,但是也是一个“新世界”,为什么如此安静?
巫冢的女孩没有天空。
陆明瑶想起来白夙说过这句话,先前还以为是没有自由,现在,恐怕更严重。
比失去自由更痛苦的是什么?
“你是,新来的?”白发粉眸,熟悉的配色,但是不是熟悉的人。
面前的少女不高,看起来只有一米五,脸颊上还有婴儿肥,估计还没成年,也可能是娃娃脸,更可能是……死的太早。
“你干的?”少女打量着陆明瑶,淡然而不冒犯,她接着道:“我是白夜,来修你搞出来的破坏”
“抱歉”陆明瑶第一时间鞠躬道歉,是她故意弄坏的,不管有什么原因,也是给人添麻烦。
白夜闷笑一声,粉眸眨了眨,“你弄出来的麻烦可不小,不收回去吗?【崩坏】的力量我可惹不起”
她打趣地看着陆明瑶,第一次有巫冢的土著和陆明瑶温温柔柔地说话。
“我……那个……我不会”只会放不会收,陆明瑶不敢看白夙。
“那就麻烦了”白夙的声音上扬了些,陆明瑶猛地一颤,却迟迟等不到下文,微微探出了点头,却发现,白夙满眼笑意地看着陆明瑶,哪有什么责怪的意味。
宠溺。
第一时间陆明瑶想到了这个词。
但为什么?
可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陆明瑶直接问道:“你喜欢我?”
“对,巫冢好久没有像你这么健康的女孩了”
白夜感叹着,眼皮微微下垂,却忍不住往左右的房舍里瞧。
“我能修很多东西,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但是,我修不好她们”
“这是代价吗?”陆明瑶忍不住去问。
白夜愣了愣。
“对”
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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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襄:后妈?在吗?
灶娘:不在。
襄:你装也装的像一点好不?
灶娘:别打我!我怕疼……
襄:我是那种人吗?
襄:有的是人要折腾你,不差我这一个……
灶娘:呜呜呜
襄:你坏。
灶娘:你抢我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