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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流暗涌聚风雷
林文瑞的仓皇北归,如同一场闹剧的落幕,在乾东城百姓的茶余饭后添了几分谈资,却也很快被日常的烟火气冲淡。街市恢复繁华,运河上千帆竞渡,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但水面下的暗流,却从未停止涌动。
“东归”酒坊的修复工程在漕帮和各方“热心”资助下,进展极快,甚至比被毁前更加坚固雅致。那场大战留下的痕迹被悄然抹去,唯有更深的地基和某些隐蔽处加固的阵法,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风波。酒坊重新飘出“百花酿”的醇香,而且因为这场风波,名声反而更响,连周边州府的客商都慕名而来,订单如雪片般飞至,价格亦是水涨船高。这酒,俨然成了乾东城一张新的名片,也为百里东君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
百里东君并未沉迷于此。他深知,金钱固然重要,但在这乱世将起的年代,真正的立身之本,永远是力量。
别院密室之中,烛火摇曳。
百里东君、叶云、福伯、夜枭,以及几名新近提拔起来的、绝对忠诚的核心人员齐聚于此。
“林文瑞虽败走,但天启绝不会善罢甘休。”百里东君开门见山,声音沉稳,“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钦差和供奉那么简单了。可能是大军压境,也可能是更阴毒的手段。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拥有足以自保,甚至……令其忌惮的力量。”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夜枭身上:“‘渡鸦’的扩张,进行得如何?”
夜枭躬身回道:“回公子,依托漕帮的水路和商队,‘渡鸦’的耳目已初步覆盖南境七州主要城池,对官道、驿站、关键人物的监控网络正在完善。另外,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开始留意并接触一些……‘特殊’之人。”
他取出一份名单,上面罗列着几个名字和简略信息,有的标注着“疑似隐居”,有的写着“行踪不定”,还有的则是“欠侯府人情”或“与老侯爷有旧”。
百里东君接过名单,仔细浏览。上面有些名字,他前世便如雷贯耳,有些则略显陌生。他指尖在几个名字上划过:“‘鬼医’蒲枯草,精擅毒理与疑难杂症,性情古怪,居无定所,但曾欠下父亲一个大人情……找到他,不必强求,只需传达侯府如今需要帮助的信息即可。”
“‘断魂刀’罗刹,北离曾经的悍匪,被父亲击败后隐退,据说就在南境某处……此人刀法狠辣,若能收服,是一大助力。让下面的人留意其踪迹,但切勿打草惊蛇。”
“‘妙手空空’司空千落,侠盗之名,轻功卓绝,尤擅机关消息……若能得他相助,对‘渡鸦’情报传递和府邸防卫大有裨益。听闻他好打抱不平,可从这方面入手。”
他一一吩咐,思路清晰,显然早已深思熟虑。这些江湖奇人,或可成为未来对抗天启的重要筹码。
“属下明白!”夜枭郑重收起名单。
“福伯,府中财物和产业整合情况如何?”百里东君又看向老管家。
福伯连忙回道:“公子,各地矿脉、皇商收益稳定,加上酒坊利润,如今府库充盈。老奴已按您的意思,将部分金银通过不同渠道,秘密购置了粮食、铁矿、战马等战略物资,分散储存在西陲和南境几处隐秘之地。乾东城内,我们也暗中掌控了几家铁匠铺和药材行。”
“很好。”百里东君点头,“钱财乃身外物,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才是根本。”
最后,他看向一直沉默的叶云:“云哥,你的伤……”
那夜与皇甫嵩一战,叶云虽胜,但强行施展“归墟”,对其经脉亦是不小的负担。
“无碍,静养几日便可。”叶云语气平淡,但百里东君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比往常略沉了一分。他知道叶云性子要强,不再多问,只是心中决定要让辛百草再多留些时日,好好为他调理。
“当务之急,是提升我们自身的实力。”百里东君目光坚定,“我内力恢复缓慢,但前世记忆犹在,于功法、招式见解尚存。我打算将一些适合护卫修炼的功法、合击之术整理出来,加以改良,由云哥你亲自指点,尽快提升护卫整体的战力。”
叶云颔首:“可。”
“此外,”百里东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东归’酒坊,不能仅仅是一个赚钱的生意。”
他走到密室一侧,那里摆放着几个密封的陶罐,里面是他用前世秘法,尝试加入特殊药材和天地灵物酿造的“灵酒”。这些酒,功效各异,有的能短时间内激发潜力,有的能疗伤续命,有的甚至能辅助修炼!只是酿制极难,成功率低,且材料难寻。
“这些酒,将是我们的底牌之一。”百里东君轻抚着陶罐,“若能成功量产,无论是对内培养高手,还是对外交换资源,都大有裨益。”
众人看着那些陶罐,眼中都流露出振奋之色。公子之能,果然深不可测。
安排完各项事宜,众人领命而去,密室中只剩下百里东君与叶云。
“云哥,你说天启下一步,会如何出手?”百里东君轻声道,像是在问叶云,又像是在问自己。
叶云目光穿透密室厚重的墙壁,仿佛看到了北方那座巍峨的皇城,声音冷冽:“无非是兵,或权。”
“兵,父亲在西陲尚能牵制。权……”百里东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非是削爵、问罪、或者,从乾东城本身入手,比如……换个刺史,或者,将乾东划归某位与林家交好的王爷管辖?”
他几乎能预料到皇帝接下来的手段。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武力不行,就用规则。
“无论何种,皆斩之。”叶云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霸道。
百里东君闻言失笑,心中的些许阴霾也散去不少。是啊,有云哥在,有逐渐成型的势力在,有何可惧?
“不过,我们也不能总是被动接招。”百里东君眼中精光一闪,“是时候,给天启那位,也找点‘麻烦’了。”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开始写信。一封是给西陲的父亲,详述乾东情况,并请他在边境适当“展示肌肉”,施加压力。另一封,则是通过隐秘渠道,送往天启城中某些与三皇子(萧凌风)或有龃龉的官员手中,内容嘛,自然是关于林文瑞在乾东城的“精彩表现”以及其与某些“江湖匪类”往来的“确凿证据”。
来而不往非礼也。
就在百里东君于乾东城暗中布局,积蓄力量之时,北离朝堂之上,因林文瑞的惨败和皇甫嵩的重伤,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龙颜震怒,斥责林文瑞无能,申饬百里家跋扈之声不绝于耳。
但与此同时,边关急报,西陲军演,铁壁营调动频繁,隐隐有陈兵边境之势。
又有御史风闻奏事,弹劾林氏外戚仗势欺人、结党营私,甚至与江湖败类勾结,损及国体。
天启城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南方那座看似平静的城池。
暗流在南归的寒风中汇聚,新的风雷,正在遥远的北方天际酝酿。
乾东城的短暂安宁,注定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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