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魔法师

　　“缪斯……你……没事了？”
　　爱丽丝转头看向楼梯，妈妈正端着一碗粥走上来，眼里满是欣喜，她把粥递给阿无，快步走向爱丽丝。
　　“妈妈，我不是……”
　　还没等爱丽丝说完，就被妈妈抱在怀里，耳旁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爱丽丝把手轻轻放在妈妈背上，感受着她起伏的后背，眼泪从她脸颊滑落。
　　她已经记不起，上次被妈妈这样抱着，是什么时候了。
　　爱丽丝颤抖地回道：“我没事了……放心吧，妈妈……”
　　“咕噜噜——”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着。
　　妈妈抹了把眼泪，看着她笑着说：“先去吃饭吧，你都睡到第二天晚上了。”
　　爱丽丝便跟着他们一块下了楼。
　　一楼的餐厅里，烛火摇曳，爱丽丝端着粥，嚼着燕麦吧唧着嘴。
　　除了她吃饭的声音，只剩下窗外的虫鸣。
　　爸爸妈妈坐在她身侧，笑着看她狼吞虎咽。
　　“慢点吃，不够锅里还有。”妈妈轻轻拍着爱丽丝的后背。
　　她瞥了露娜一眼，看她正低着头抿着嘴，双手揉搓着魔杖。
　　“朋友突然间换了一个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任谁都不好受吧。”爱丽丝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艾肯和阿无站在楼梯口，一个揣着兜，一个抱着胸，远远盯着爱丽丝，仿佛想从她身上盯出点什么。
　　她含着勺子，瞟了眼钟表，对他们说：“时间不早了，要不你们先回去？明天再找你们……玩？”
　　“好吧，我先走了。”艾肯转身，摆摆手说，“等明天慢慢解释一下吧。”
　　说罢便出了门，爱丽丝听见他在门外念着什么：“……Misaya！”
　　伴随着噼啪声，一道白光亮起，她隔着窗户看见，他骑上什么东西腾地一下飞走了。
　　爱丽丝心中一惊：“他什么时候会魔法了？这是什么魔法啊？”她瞪大了眼，猛地站起身，向外张望着。
　　“怎么了？”妈妈问。
　　“他……”
　　“咳咳！”露娜轻轻咳了几声，喝了口水。
　　“……没事，我就想说……他怎么就这么走了，也不吃点东西……”
　　“他们都吃过了，你饱了就好。”爸爸说。
　　“那……”爱丽丝舔了舔嘴唇，递过碗说，“妈妈，再来一碗！”
　　“我也先回去睡觉了。”阿无挠了挠头，叹口气说，“明早见！”
　　“嗯！路上小心……嗯？”
　　爱丽丝本以为她会打开房门，谁知她竟大步跨上了楼梯。
　　“你在说什么啊？”妈妈端来一碗粥放在桌上，摸了摸她额头，“不会发烧了吧？”
　　“她不是……”
　　她望向露娜，露娜把魔杖竖在嘴前，抬眼看着她。
　　“没什么……”爱丽丝挠了挠耳朵尖，对妈妈噘着嘴，“感觉确实需要回去睡会了。”
　　妈妈轻轻搂着她，给了她额头一个吻。
　　“今晚你可以再和露娜睡，妈妈不打扰你们了。”
　　爱丽丝使劲眨巴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想到三年后的妈妈，变得这么温柔了。
　　“……缪斯。”露娜说，“如果你想和妈妈睡一起，我也可以……”
　　爱丽丝这才回过神，虽然刚说要和她做朋友，但第一次见就睡一块儿，确实让她有点局促。
　　她想了会儿，眯着眼笑着说：“没关系的，我们一起睡吧。”
　　“感觉露娜知道的很多啊。”爱丽丝想，“我得赶紧找她好好问问。”
　　吃饱喝足后，她拿着一盏蜡烛，拉着露娜上了楼梯。
　　爱丽丝关好房门，把蜡烛放在课桌上，看着坐在床上的露娜。
　　月光透过窗洒进卧室，和烛光混在一起。
　　她正深吸一口气，想着问出第一个问题，就被露娜打断了。
　　“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爱丽丝一愣：“嗯！你先问吧。”
　　“缪斯还好吗？”
　　“嗯，她在。”爱丽丝闭着眼，能感觉到，缪斯在她心里沉睡。
　　“那么……你是谁呢？”
　　她眼神一沉：“……我只知道，我叫爱丽丝，我有缪斯去学校前所有的记忆……”
　　露娜叹了口气，爱丽丝看不到她的脸。
　　“她……什么时候能回来？”露娜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需要休息，休息够了就会回来。”
　　见低头露娜沉默不语，爱丽丝坐到她身旁，牵过她的手。
　　“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露娜抬起头望着她，皎洁的月光在她眼中忽明忽暗：“那你怎么办？”
　　握住露娜的手不由得紧了些，她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
　　“但是……未来的事情，就把它丢给未来的自己好啦！我只负责享受现在啊！”爱丽丝笑着说。
　　露娜勾了勾嘴角，轻抚着爱丽丝的手。
　　“我没有问题了，你问吧。”
　　“嗯……”爱丽丝歪着脑袋看着露娜，本想问问艾肯和阿无的，但眼前这一双湛蓝的眼眸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是缪斯的同学对吗？”
　　“是舍友，比她大一年级。”
　　“你会什么魔法呀？”
　　“水、光、暗。”
　　爱丽丝瞪大了眼：“这么……厉害啊？”
　　“现在你更厉害了。”露娜起身拿起镜子，对着她，“你看得见所有的粒子。”
　　镜中，爱丽丝原本棕色的虹膜里，流动着砂金一般的物质。
　　“这……我的眼睛？”镜中的瞳孔骤然缩小。
　　“对，和龙的眼睛一样。”露娜说。
　　“这也……太酷了吧！”爱丽丝惊叫道，照着镜子，从不同角度看着这双金瞳，迫不及待地拉着露娜试试。
　　露娜满足了她，用魔杖放出了一个水粒子，又在月光下找到一颗光粒子，捏在手里。
　　爱丽丝看着眼前的水和光粒子，惊奇地长大了嘴。
　　“算是龙族大战后的意外收获吧。”露娜苦笑着。
　　“你们还和龙族打仗了？”她心不在焉地问，手指慢慢伸向露娜手里的光粒子，在快碰到的时候，露娜把它握在手里。
　　“对不起……”爱丽丝坐直了身体，侧耳听着。
　　“我们仅用了一天，就打跑了龙族。”
　　“听上去很顺利啊。”
　　“但那一天，真的很长。”露娜的眼中流露出忧伤，“你的妈妈和阿无重伤，缪斯的两位老师也……”
　　“对不起。”爱丽丝把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低着头小声道歉。
　　两人都沉默了，窗外的虫鸣也渐渐飘忽，月光暗了下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得睡觉了，明天再说吧。”露娜换好衣服，爬上床，打了个哈欠，“这一天……真累啊。”
　　爱丽丝仍坐在床边，她刚从梦中醒来，还有很多事没有想清楚。
　　她坐到缪斯的课桌边，拉上窗帘，把蜡烛放在身前，用身体挡着光，不照到露娜。
　　不一会儿，她便听见露娜均匀的呼吸声。
　　爱丽丝打量着缪斯的课桌，魔法书、铅笔、橡皮……和记忆中相差无几，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放着缪斯的日记。
　　她伸手碰到了封皮，又缩了回去。
　　“算了，没经过她的同意，还是别看了。”
　　手掌不经意在抽屉里挪了挪，碰到了个硬硬的东西，伸手探去，是一个小木盒子，上面写着“送给缪斯——卡尔”。
　　她拿起盒子，好奇地打量着，思来想去，想打开它看一眼。
　　一座小小的冰雕盛放在木盒里——穿着金袍的缪斯骑着巨龙，手中拿着那根花苞长杖。
　　“真美啊……”爱丽丝心想，“这一定是很重要的礼物吧。”
　　冰雕上的火粒子快没充能了，她想凭借妈妈教给她的基础魔法知识，给它充能。
　　她举着蜡烛，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头，从枕边拿起那根艾肯给她的魔杖。
　　如今的魔杖，与三年前相比，布满了划痕，中间的螺旋纹路也有了小缺口，魔杖两端各镶嵌了一颗魔法石。
　　她用火魔法石的那端对准冰雕，脑海中磕磕绊绊地拼出跟随咒语，小声念道：“Follow-front wand-10cm-Misaya。”
　　火粒子从魔法石中飞出，跟在杖前10厘米处。
　　爱丽丝小心将粒子贴近冰雕上的那颗暗淡的火粒子，看着它吸取着魔杖上这颗粒子的能量，从暗红慢慢变成亮红。
　　她竖起耳朵听着露娜的呼吸声，没有变化。
　　“Miresa！”她顺利地收起粒子，按耐住施法成功的喜悦，合上盒子，放回抽屉。
　　她麻利地吹灭蜡烛，摸回床上，钻进露娜的被子里，躺在她旁边。
　　第一次和陌生人睡一张床，还是不太习惯。
　　爱丽丝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着眼前闪过各种花斑。
　　“这算是我的房间吗？”
　　“我要用她的身份跟妈妈一直过下去吗？”
　　“艾肯和阿无，会怎么看我呢……”
　　想着想着，爱丽丝眼皮渐渐沉重，不自觉地跟着露娜的轻鼾声，均匀呼吸着。
　　……
　　阿无扶着缪斯的屋门，从门边直起身。
　　门上还有她呼吸留下的水汽。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心情却无比沉重。
　　那根想象中的、连接着缪斯的线，已经消失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