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一连几天，姜凡都没有收到许夏的信息，发出的信息也都如石沉大海，他不禁感到疑惑。

　　手机界面停留在聊天页，他看着许夏的头像，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退出，在联系人里翻出周嘉。

　　姜凡凡：[周嘉，阿夏这几天有跟你联系吗？]

　　周嘉正在家跟他老妈斗智斗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赶紧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休战，休战，我去回个信息。”

　　“周嘉！”蓝溪对周嘉的行为很不满，但也没有继续把手上的鸡毛掸子往周嘉身上招呼。

　　她双手抱胸，斜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周嘉。

　　周嘉看清消息，眉头微皱，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周嘉：[没有啊。]

　　周嘉：[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周嘉：[我还寻思着，他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出生入死的兄弟。]/[见色忘友]

　　周嘉：[你去他租的房子看了没？]

　　“周嘉！”

　　正回信息回得入迷的周嘉被这一嗓子吼得一激灵，他瞪大眼睛看过去，捂着胸口道：“妈，我哪天晕倒在地，绝对不会是因为你手里的鸡毛掸子。”

　　“你小子，你看看地上。”蓝溪指了指地上的抱枕。

　　周嘉目光顺着望过去，一个纯白中间印着一只小狗图案的抱枕正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刚才他回信息太过于投入，以至于忘了自己腋下还夹着一个刚刚用来防御的抱枕。

　　他眼疾手快地抓起抱枕的一角丢在沙发上，面上流露出讨好的笑：“妈，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蓝溪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嘉。

　　眼看着他妈并不打算饶过他，他赶紧扯开话题：“妈，你和黎阿姨有工作上的来往，你知道他们公司最近怎么样吗？”

　　“嗯？”蓝溪明显愣了一瞬，她避开周嘉望过来的眼神：“他们公司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周嘉不信，继续追问：“黎阿姨是不是和许叔叔闹矛盾了？”

　　“他们不一直都那样。”蓝溪显然对别人的事不想多谈，她挥了挥手上的鸡毛掸子：“别给我扯东扯西，我正说你的问题。一整个暑假，天天不着家，在外面鬼混就算了，还把自己混进局子了？长本事了啊。”

　　“妈，那是意外，意外。”周嘉身手敏捷地避开迎面而来的鸡毛掸子：“妈，许夏联系不上了。”

　　“你还想联系谁？”蓝溪被气得不轻，压根没反应过来周嘉说的谁。

　　“许夏。”周嘉扯着嗓子喊：“就是黎阿姨的儿子，许夏。”

　　“他？”蓝溪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累了，她在沙发上坐下：“我前几天看见他回家了，怎么会联系不上。”

　　周嘉说：“你看见他了？”

　　“嗯，前几天在门口看见他，看他情绪不太高，好像有心事，也没看见我，我也就没跟他打招呼。”蓝溪说着叹了口气：“黎枝也真是的，好好一孩子，乖巧听话，各方面都优异，长得还帅，她还有什么……”

　　蓝溪急忙止住，把想说的话悉数咽了回去，冲周嘉摆摆手：“我酒柜有一瓶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拍的82年的拉菲，你给你黎阿姨送过去。”

　　“好。”周嘉瞬间会意，屁颠屁颠地跑去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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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夏躺在床上，对于门外的敲门声充耳不闻。

　　渐渐地，敲门声停了下来，转而响起拧动门把手的声音。

　　“许夏，开门。”黎枝见打不开门，抬手用力拍了几下：“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愿意去医院，正好，我也丢不起这个人。”她又抬手转动门把手：“我把医生请到家里来。”

　　屋内的许夏依旧一言不发。

　　屋内的灯没有打开，窗帘紧闭着，黑暗中，许夏睁着干涩的眼睛，目光却没有着落点。

　　回来的那天晚上，黎枝似是想到什么，走进他房间，拿走了所有的电子设备。

　　而他的反抗，在她眼里，犹如跳梁小丑，滑稽又搞笑。

　　“黎女士，让我来跟他聊聊吧。”门外响起另一道陌生却很温和的女声。

　　“谢医生，麻烦你了。”黎枝停下动作，往后退了一步。

　　“许夏同学，有什么事，你打开门，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谢医生说：“你这样把自己关在里面，难受的是真正爱你的人。”

　　“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你的想法，你的意见都可以跟我聊聊。”

　　沉默许久的许夏终是开了口，他说：“我没有病，你走吧。”

　　“许夏同学，没有人认为你有病。”谢医生轻声细语地安抚：“我只是想和你简单的聊聊。”

　　许夏说：“我不需要。”

　　“许夏，你怎么回事。”一旁听着的黎枝忍不住火气又往上冒。

　　谢医生站在门外，一时也为了难。她说：“黎女士，他不配合，我也无能为力。”

　　“麻烦你走这一趟了，谢医生。”黎枝脸上挂上苦笑：“他就是心理有问题，不然他能喜欢男的？”

　　对于黎枝的最后一句话，谢医生只是笑笑，没有过多表态，她说：“黎女士，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枝：“我送送你。”

　　两人刚到楼下，客厅里坐着的人站起身，嬉皮笑脸地冲黎枝打招呼：“黎阿姨好。”

　　“小嘉？”黎枝一愣，她没想到周嘉会来家里，人来了管家也没通知她。

　　“黎阿姨，我妈让我来给你送酒。”周嘉说：“我顺道来找夏玩。”

　　“难为你妈妈还想着我。”黎枝笑得客气：“替我谢谢她。”

　　“黎阿姨，这位是？”周嘉早就注意到一旁的谢医生，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来谈项目的。”黎枝扯开话题：“你不是要找许夏吗，他就在房间。”

　　“小嘉，阿姨希望你能帮阿姨开导开导他，他现在……”黎枝意识到不对，止住即将出口的话，“他现在也不知跟谁学了一身臭毛病。我殚精竭虑……”

　　“阿姨，夏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先上楼看看。”眼看着黎枝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他赶紧逃离现场。

　　上楼，他敲响许夏的房门。

　　许夏：“我没病，我不需要你所谓的为我好。”

　　“夏，是我。”

　　屋内静默片刻，响起脚步声。

　　许夏打开了房门。

　　周嘉站在门口看着黑漆漆的房间，稀奇地看向许夏，说：“你在cos猫头鹰吗？”

　　“……”许夏一声不吭，转身往床边走，连灯都不打开。

　　周嘉跟在他身后，慢慢摸索着往前走，一直走到窗帘边，一把扯开。

　　室内瞬间亮堂起来。

　　他在落地窗旁的沙发椅上坐下：“夏，出什么事了？”

　　“姜凡联系不上你，都发信息到我这来了。”说着他掏出手机点开姜凡的聊天框举到许夏面前：“怎么回事？”

　　“你就跟他说，我没事，不用担心。”许夏瞥了眼姜凡的头像，目光像是被烫了般，快速移开。

　　“你这像没事吗？”周嘉看着许夏憔悴的面色，见这人嘴巴硬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你要这样，就别怪我添油加醋了。”

　　“周嘉。”许夏说：“这是我们的事。”

　　“我特么知道这是你们的事。”周嘉气得爆了粗口：“你这样瞒着你以为是为了他好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总会有办法解决。我是你兄弟，姜凡是我兄弟，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人相互伤害。”

　　“没有相互伤害。”许夏苦笑一声，眼角有泪划过：“是我在伤害他。”

　　“你就跟他说……跟他说……”许夏声音里带着哽咽，无力感深深击垮他，后面的话，他又迟迟不敢说出口。

　　“说什么？”周嘉看着许夏的神色，也知道他憋不出什么好话来：“说分手？说结束了？说你只是玩玩？还是说你放弃了？”

　　“许夏，你真特么的差劲。”周嘉第一次这么讨厌许夏的沉默寡言，什么事都自己扛，永远把身边的人排除在外。

　　“好。”周嘉掏出手机给姜凡拨了通电话过去：“你有本事自己去跟他说。”

　　他把手机丢在许夏身上。

　　电话那头的姜凡显然是一直等着，几乎是秒接。

　　“喂，周嘉？”

　　姜凡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从手机内传出，显得是那么地不真切。

　　“阿夏，他怎么样？”

　　电话这头的周嘉没说话，等着许夏开口，可许夏只是盯着着手机看却不出声。

　　“周嘉？怎么不说话？”

　　“喂？周嘉，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露着急切和担忧。

　　“是不是阿夏出事了？”

　　“周嘉？你说话啊。”

　　“是我。”许夏终是抵不住姜凡一句一句带着担忧的话，他声音低哑道：“姜凡。”

　　“阿夏！”对面的姜凡惊呼出声：“阿夏，你没事吧？这几天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我……没事。”许夏犹豫道：“这几天太忙了，手机……没电了。”

　　周嘉站在一旁冷笑出声。

　　拙劣的谎言。

　　可电话那头的姜凡却像没察觉到什么似的，他笑嘻嘻道：“没事没事，再忙你也要好好休息。”

　　“好。”

　　“那我……”姜凡声音顿了一下，故作轻快道：“那我不打扰你啦。”

　　“嗯。”许夏说：“姜凡，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挂断电话，周嘉脸上的冷笑就没消失过：“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一个不说，一个假装没事。

　　许夏：“周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到底出什么事了？”周嘉说：“姜凡的性格，我想你比我还清楚吧。”

　　“他认定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改了。”周嘉说：“你要是就此和他断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心。”

　　许夏：“我……”

　　“你顾虑这顾虑那，那你当初就别招惹他啊。”周嘉气得恨不得冲上去给许夏一拳。

　　“是我妈。”许夏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事肯定跟黎阿姨有关，具体是什么？”

　　“她知道了所有。”许夏把回来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周嘉说了一遍。

　　“靠！”听完，周嘉重重捶了一下桌面：“黎阿姨过分了，怎么还派人监视你。”

　　“不是她。”许夏知道，那些照片不是黎枝找人拍的。如果是她，那么早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就会阻止他。

　　“现在照片是谁拍的不重要”许夏说：“而是这件事，无解。”

　　“怎么无解了。”周嘉不赞同道：“现在是法制社会，这里的学校不要他还有别的学校。”

　　“全国那么大，不可能没有一所学校不能容纳你们。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许夏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周嘉率先打断他，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等着，我去和凡子商量一下，救你于水火之中。”

　　说完他还冲许夏摆了个特别中二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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