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美人落入疯批手中

　　“义母别总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您命还长着呢，我看啊，再活百年也无妨啊。”

　　像这些话说不准，一语成谶的事多着，真是说不定哪次，就成真的了。

　　只见她眼角的皱纹生出了些笑意，语气缓慢：“小嘴儿还是那样甜，义母喜欢，不过我可不想活那么久，差不多活够了就行了，久了遭罪，老梁还在阴曹地府还等着我的，他杀人多，恐怕入不了轮回，到时候我也去陪着他，好分一半的罪责。”

　　“梁伯是为大齐而死，会受人香火，怎可能入那地府。”楚墨迟向林夫人看去，缓缓宽慰着。

　　江染也在一旁说着：“林夫人不必担忧，正如文卿所说，像梁将军这样的人，是会被供入武庙受香火的，罪孽早被抵了。”

　　江染本是想说，世间本无鬼神一说，可这也许是林夫人最后的寄托，只有这样他才能如愿在此后相见，她许是不愿被旁人戳破吧。

　　“害！我只怕……我去向寺中大师问了，多行善能积功德，但他杀人太多，我怕这些年来的抵不了，但至少也能减轻些。”林夫人叹息一声，低着头，独自说着，过了良久，又摆摆手：“罢了罢了不与你们说这些了，反正烦恼。”

　　她的语气淡得像是在叙述故事，让人不禁也感叹怅然，像是宽和平淡的遗憾。

　　再抬眼看向江染，将话锋一转，问楚墨迟道：“这孩子生的秀气，眉眼有些像庄皇后，我前些日子听人说你已娶妻，是三殿下，看来便是这孩子吧。”

　　曾经在梁将军征战时，身为家眷，林夫人常被留在京中，那时庄皇后召过她入宫几次，她远远望着，觉庄皇后的确有母仪天下之像，光是几眼便记得很清楚，一看到江染便又想起了，只可惜庄后去的早，可怜被烧死了，听人说是动了巫蛊之术，她是不信的，只觉得这是皇家用来掩盖真相的说辞。
　　楚墨迟微微点头，江染答道：“正是。”

　　“既然如此，都是一家人，便别这样生疏了，义母老了，眼神不好，走近让我瞧瞧吧。”

　　江染有些犹豫，转头望向楚墨迟，他点了点头，江染便起身向前。

　　林夫人仔细瞧了瞧，又笑道：“好孩子，来坐这边吧，义母与你说说。”

　　她指了指中堂右侧的太师椅，示意江染坐下。

　　江染有些不太好意思，犹豫了片刻，林夫人又笑了笑让他坐下，不必客气，一番推辞后，也不好做罢，便坐下了。

　　她摩挲着手掌望着堂外，道：“我曾听闻，庄后晏驾后，皇帝便另立了周贵妃，那女人对你可有苛刻……”

　　答案是肯定有的，林夫人不问也知。

　　曾经还在京都时，有好几回进宫她都碰见了周后，一眼便瞧出，那女人无母仪天下风范，浑身的尖酸刻薄，像是做些阴狠手段的人，倒像是小门小户的内宅妇人，对下极为苛待，小事重惩，不及庄后半点，身后的周家，也是一条作派的，也不知为何后来皇帝立了那个女人，也是可悲。

　　但她不知，周后早便被处理掉了，这些年林夫人并未关心京中事务，殊不知，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许多人都换了好几回，如今的皇后是庄氏次女庄晚月，她也许未曾听闻，毕竟在那个时候，庄晚月仍只是贵嫔，周皇后即位后，庄晚月才升上妃位，她更不知那愿本贤明的新帝，到如今连原本碎片的影子都不剩半点。

　　庄后晏驾，国运已失。

　　江染苦笑着道：“如今安好，过往……不咎。”

　　林夫人顿了顿，心中明白也不好再揭伤疤，只得又问旁的。

　　“孩子，你且与义母说，楚墨迟那小子可否欺负你了，义母为你撑腰，若有不平尽管说出来，他今天不敢怎样，别看他虽然平日能掀得了天，在义母面前不过都是假把式，义母的脸面他还不得不顾。”

　　“文卿素日待我很好，不曾欺负。”江染再悄悄看向楚墨迟，双目相对，低眸浅笑。

　　林夫人撇眼发觉，以为是楚墨迟协迫，这才让江染不好开口。

　　便又补充着： “哎，孩子，别管他在这儿就不敢说了，他什么性子义母比谁都清楚，他小时候什么样我都见过，尽管说出来，不必藏藏掖掖的，你若是怕，义母叫他出去便是。”

　　林夫人再看了眼楚墨迟，道：“听见了吗？出去。”

　　楚墨迟又哪能不知，自己分明没做过什么……也许是，是有些心虚，再加上林夫人是长辈，且也曾带过兵，训斥起来是有些唬人，于是乎楚墨迟顺势向江染望了望，一副无辜样子，江染却朝他摇了摇头，淡笑着眼角微微下垂。

　　“义母莫不是要说我坏话，好让我伤心。”他仍无赖地坐在那里不肯移步。

　　而林夫人面对他这般自然有法子，指尖一边敲击着木案，一面道：“别给义母装的假惺惺的，你心中想的什么我自清楚，须我再说一遍吗，出去。”
　　如此状况，楚墨迟也只好作罢，但仍有些担心江染，生怕林夫人为难了。

　　“好，遵义母命，这就出去，义母可别为难行言，他胆子小，我都不敢吓他。”

　　说罢，最后恋恋不舍望向江染，缓缓挪了出去。

　　林夫人怕他耍诈，一直看着他将门关上后才缓缓开口：“孩子，你说吧，现不用怕了。”

　　江染抿唇想了想，总是想起有些哭笑不得的，觉无甚好隐瞒的，便如实道： “既然义母问了，我便如实回答吧，文卿的确对我很好，不过有时太过激进，有些阴晴不定，我恐他偏执，太过霸道。”

　　除了这些，似乎也找不出毛病了。

　　“是，我也看出来了，他父母死得早，受了刺激，便成了这般，除了我能压着他，他还真是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是得改，你放心，我与他说……”忽然又停了下来，又忽闻屋外动静。

　　向着江染先客气地笑了笑，面色一变目光转向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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