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娄府赴宴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算学馆,在监生们陆续离开后归于宁静。
白知砚在值房简单快速的收拾着东西。
东西收拾好,就去内间,换掉身上的官服。
今晚齐霁月在娄府设宴,邀请白知砚与陈雪里。
白知砚猜想,大抵是为了三日前,齐文杰在算学馆讲堂冒犯了她吧。
不然,也不会在明日又是算学甲班的课程的时候,邀约的如此急。
“白助教是要去哪?”学正李充手中拿着书卷,探头问道。
“李学正为何如此问?”白知砚不明白李充怎会知道她待会儿有事。
李充这才跨步走进白知砚的值房:“方才那些监生走完后,你一路小跑的模样,看着很着急。”
白知砚不得不佩服李充这个人的观察能力,她手里依旧整理着东西:“待会儿有个邀约。”
她如实告知。
李充却是没有要走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既是别人邀约,那便不急。”李充甚至为白知砚温起了茶。
“李学正有要事?”白知砚问道。
“正是!”
白知砚心里盘算,大概是关于算学馆的事,这可不能耽搁,大不了待会儿赔罪,先喝三杯。
“李学正请讲。”白知砚坐在了李充对面。
李充清了清嗓子:“如今已见完了算学三个班的监生,可有感想?”
白知砚回想着这三堂课,胡博士上课时讲的内容,皆是从‘方田’章开始,三个班一字不差。
然而胡博士对待三个班的态度却是各不相同。
算学甲班,学子们皆出身勋贵,以后仕途并非以算学为主,只是兴趣使然,亦或是家里需要胡博士这个人脉,总之,将一颗真心用在算学上的,寥寥无几。
胡博士自然亦是,未对他们付诸真心。才下课,走得比谁都快。
算学乙班,虽也是权贵后代,但大多都不能继承家业。他们的身份尴尬,即使出于男子本能,看不起白知砚,亦碍于白知砚的尚书父亲,未曾开口为难。他们大多是向着白知砚行礼后,就不与她再说话,好似讲堂内并未有助教。
胡博士对待算学乙班的监生,态度稍好些。他会慢慢整理着书箱,时不时与监生交谈几句。也会有监生拦住胡博士,向他提出问题,随后低声讨论着。
算学丙班,皆是地方官学推荐上来的监生,他们说话有着天南地北的各种口音,但语气又都很谦逊。
胡博士对他们极好,十位监生都能得到胡博士的单独指导。
想到此处,白知砚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确定这李充会不会是衡王之人。
“才匆匆见了一面,哪能分清好坏。”白知砚缓缓开口。
李充听到白知砚如此回答,便没了方才的兴奋劲。
这女孩看来还防备着他。
他转过话题:“可看见许泾了?”
白知砚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许泾,许泾她很有映像,是个算学的好苗子,脑子灵活。
她点了点头:“看见了。”
李充的语调又高亢起来:“许泾可像娄大人?”
“啊?”白知砚心头纳闷,怎么就扯上娄和羡了?
“哪个娄大人?”白知砚问道。
李充白了她一眼:“自然是与你在扬州就相识的户部郎官,娄和羡娄大人。”
白知砚与章行瑜在扬州的事早就传遍了京城,当时与章行瑜一道的娄和羡,她自然是认识。
“不像。”白知砚摇了摇头,二人长得确实不像。
娄和羡是个白面书生,很漂亮。
许泾虽说不黑,但也不白,就是正常肤色。他菱角分明,比娄和羡英气。
李充紧接着道:“不是长相,是气质。”
白知砚正欲回想二人气质上的区别,却意识到李充似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她轻声道:“李学正与娄大人很熟?”
李充连忙摇头:“同届而已,不熟,不熟。”
白知砚便站起来身:“既如此,李学正想说之话,明日我与你详谈。今日实在是赶时间。”
“你这是要去哪儿,如此急切?”李充亦站起来,却没挪动步子。
“你方才口中提到的。娄府。”白知砚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她最怕迟到。
“齐文杰那日的做派,他姐姐是该宴请你。况且明日你又要与齐文杰见面,最好是今日把话说开。”李充左手拍右手,自顾自分析着。
而白知砚已经离开了值房。
————
这是白知砚第一次去娄府,门口齐霁月的贴身侍女早已准备迎接。
白知砚一路跟着侍女,一路往宴客的地方走去。
原来娄和羡的府邸是这个风格。
典型的北方庭院,灰墙高耸。
富贵,严肃。
白知砚没料到娄府会如此大,这脚程算下来,比白府大了一倍还不止。
娄和羡果然会经商啊。
她正在心中感慨,迎面就遇到了一个满头朱钗的年轻妇人,妇人身后跟着四个侍从。
“呦!华儿姑娘领的是谁啊?”那妇人手中那把扇子,是娄和羡在扬州买的苏绣双面绣团扇。
白知砚大概已经猜到了妇人的身份。
娄府的财政管家,二夫人,何丹全的妹妹,何丹书。
“回二夫人的话,是礼部尚书府上的白小姐。”领白知砚的侍女恭敬地回答。
“白小姐?扬州的白小姐?”何丹书一扇子拨开站在白知砚面前的侍女,眼睛直直的看着白知砚。
“白知砚与丹书夫人初次见面,有礼了。”白知砚微微颔首。
何丹书脸上笑得灿烂:“早就听大人提起过白小姐,今日只恨时间不够,他日定会与白小姐畅聊一番。”
白知砚礼貌回答:“一定。”
“白小姐今日尽兴,下次见。”何丹书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多看几眼。
兰茵轩,是今日宴会的地方。
白知砚站在门口,以为自己花了眼。
汇通楼的兰茵轩与这匾额,很相似。
一模一样的字体,旁边还是画着两株兰草。
王翩然当时在汇通楼住的地方,就叫兰茵轩。
上次与陈雪里和齐霁月在汇通楼相聚时,陈雪里说兰茵轩是娄和羡特意为齐霁月打造的。白知砚当时还心存疑惑,因着王翩然亦喜爱兰花。
她是王翩然的朋友,自然希望娄和羡能更偏爱王翩然一些。
可如今看着一模一样的匾额,白知砚心中有数了。
因为李充临走时的打岔,白知砚现在穿的还是国子监青灰色的官服。她原本是要换衣服的,居然走得时候忘记了。
白知砚看着陈雪里以及齐霁月站了起来,才反应过来。
穿着官服来赴宴,这不是给齐霁月难堪吗?
太过失礼了,她立马脱掉了外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的时候,被事情绊住了,太着急忘记换衣服了。”白知砚连忙给齐霁月赔礼道歉。
“我正好带了件外衫,特别衬你。”陈雪里的侍从拿上来一件绯色的外衫。
白知砚也不管着绯色适不适合自己,就穿在了身上。
“白小姐穿绯色,真的很好看。”齐霁月笑着欣赏着。
“坐吧,知砚。”陈雪里一把将白知砚拉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白知砚先是自罚三杯,喝到第三杯的时候,齐霁月拦住了她。
“今日本是我要向你道歉的,瞧着一通闹得。”
陈雪里也附和:“喝了酒,就将此事忘了。咱们三好久没一起聊聊了。”
白知砚连连点头。
“我没生文杰的气,少年嘛,桀骜不羁才更纯粹。”白知砚解释道。
“那是你心胸宽广,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他若是再冒犯你,我就让和羡把他降到乙班去。”齐霁月面上带着微微的怒气。
“娄夫人,你不必放在心上。”白知砚安慰道。
“霁月,我就说知砚不会与小孩子计较的。”陈雪里举起酒杯:“来,咱们再喝一个。”
三人举杯共饮,放下酒杯后,陈雪里先开口:“霁月,你家娄和羡已经不在京城了,你怎么还是不敢喝酒?今日准备的这果酒,不够劲!”
白知砚却给齐霁月打着帮腔:“果酒正好,不醉人。明日我还要上值呢。”
“什么时候,去我府上,我可窖藏了不少好酒。”陈雪里说完,也同齐霁月一般,暗自神伤起来。
陈雪里方才口中的府上,是平襄侯府。可如今她已嫁人,再也没有带着手帕交回去喝酒的道理了。
现在的宁王府,表明上她是女主人。实际上,她过得一点都不自在。
“宁王府?我与白小姐可不敢去喝酒。”齐霁月率先拒绝。
白知砚此时才反应过来,宁王府就是章行瑜的府邸。她连连摇头:“我也不敢。”
“雪里,现在就我们三,你悄悄告诉我们,你们圆房没有?”齐霁月屏退了所有侍从,随后低声问。
陈雪里一手托着下巴,撇着嘴,没有开口。
“你主动些呢?”白知砚说道。
陈雪里无奈道:“我已经很主动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也该愿赌服输才好。”
“不能这样放弃,你熟读兵书,不如像对待敌人一样去对待宁王。”白知砚不愿陈雪里放弃。
文采斐然的王爷与潇洒豁达的将门之女,白知砚是看好她们之间的感情的。
若是中间没有她在扬州认错男主的话。
“敌人?这怎么行,他是我夫君。”陈雪里摇头。
“不是真的敌人,我的意思是,用兵法攻下宁王这座城池。”白知砚解释道。
“白小姐说的在理,雪里,你可以一试。”齐霁月也是赞同白知砚的方法的。
“那我试试?”
“试试!反正最坏的结果,还能比现在还坏?”白知砚为陈雪里的杯中,倒满了果酒。
“试试!”齐霁月亦举杯。
“今日朗月当空,我都有些想我家大人了。不知他与然妹妹是否安全?”齐霁月望着天边挂着的月亮。
白知砚知道齐霁月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但她不想接话。齐霁月休想在她这里套到任何关于王翩然的事。
“其实,我是认然妹妹的。”齐霁月对着白知砚说道。
“你也太大度了吧?”陈雪里皱着眉感叹。
“我是和羡的妻子,夫妻本是一体,他喜爱谁,我自然会喜爱谁。”齐霁月说话时,是一贯的端庄大气。
“我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陈雪里难以想象,明日章行瑜拉着一个女子的手走到她面前,对她说,这是他的外室。
陈雪里觉得,她会当场疯掉。
整个话题,白知砚一字也未说,直直地看着月亮。
白知砚此时都有些佩服自己,忙碌了一天,还在娄和羡的府上当情感导师。但随即又想起今日穿官服到娄府的失礼举动,恨不得明日将李充的嘴给封住。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