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心声
独孤煞也没有睡,而是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散发着莹润光芒的月亮看着。
他的思绪如翻滚的海水一样,不停地激烈地冲击着他的内心。
往事如画卷一样,一副接着一副在他的脑海中重复出现。。。。。。
那一年,雪来的特别地早,才在阴历十月就下了雪。
雪像是被风吹散的花粉一样,随着风变幻莫测,落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带来寒意与素净。
那一年,他正好二十又六岁。
第三次离开北冥谷,外出游历。
他踏遍南方的每一处山水,走过西边的一处又一处沙漠,在去往极寒之地的路上,碰上了南宫影,一个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一尘不染的少年。
他至今还记得,那随风纷飞的雪花胡乱挟裹着他,把他的白色衣袂吹得翻飞不停,把他如墨的发丝吹得左右摇摆不定,就好像是阳春三月的细柳,被风吹弯的腰身一样的画面。
他站在崖边,不畏惧寒冷,吹着长笛。
笛声婉转,悠扬,听得人心灵万分沉静,就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一样。
他是闻声而去的。
他一看到他出尘的身姿就被深深地吸引了,以至于都忘记自己还站在鹅毛大雪中,直到被他唤醒,他才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好似雪人的他。
他的笑容那么干净纯粹,还透着一股子让人痴迷的疏远。
他的眉毛像是远黛,浓浓的,他的眼睛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他不停地望尽它的深处,在那里看到他痴痴的模样。
他的鼻子好似被雪覆盖的远山一样,那么不真实,而他的唇又似春日艳丽的桃花,那么惊艳。
他一笑,上排的牙齿就会露出来,洁白,整齐得像是海里一模一样的贝壳。
他问:“你是谁?”
他只是脑袋一片空白,心“突突”地一直跳着。
后来,他跟他下了山,在客栈吃了饭。
他说他喜欢吃面条,他们就吃了阳春面。
他们还吃了卤牛肉,还喝了白酒。
他们还去看了杂耍,还听了戏。
他说他要去南方,他问他去干什么,他说不能告诉他。
他也很想告诉他,他也想去南方,但问题是,一开始,他自我介绍时,就告诉他,他要去极寒之地。
没有办法,他们在待了五日后,分开了。
他去了南方,而他却没有去北方。
他也悄悄尾随他去了南方,又走了一遍他才走了不久的江南山水。
看他路见不平拔刀相救,看他潇洒不羁,与所遇之人把酒言欢,看他在雨中的夜晚弹奏琵琶,看他在皎洁的月光下舞剑。
他好想把他所见到的他的一切全都刻在心里,所以他不停地回忆着有关他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回忆着,临摹着,直到再也忘记不了。
他这一次游历,足足过了两年之久才回到了北冥谷。
而这之中有半年时间是他在绝情崖附近的客栈度过的。
他曾不止一次想要去绝情崖找他,但每每当他鼓足勇气跑到绝情崖下时,又退缩了。
他不好意思,不想让他怀疑他,不想让他觉得他是跟踪狂,不想他们还没有开始美好,就要结束。
他父亲离世的三年他一直在北冥谷,他每日在思念他的痛苦中度过,在怀念他父亲的悲痛中度过。
三年刚一过,他就马不停蹄去绝情崖找他了。
他去的时候,正是乍暖还寒的季节。
一路北上,百花像是在为他喝彩一样,一日比一日开得饱满,一日比一日开得艳丽,就连枯木也已逢春。
空气中处处都漂浮着花香和树木的清香,就好像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件事,是像他此刻所做的事来的美妙的。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到了绝情崖时,却得知,他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回去了。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耳中再也听不到鸟儿美妙的歌声。
他的世界好像在那一刻坍塌了。
他一路打听,一路漫无目的走着,在一个雷声响彻天际的雨天,他在一处路边歇脚的茅草屋,发现了他,还有他身边的她。
那时候,雨有多大,身上有多湿,雷声有多刺耳,都不及他的心来得痛,都不及他的眼睛来得酸。
那时候,他应该是哭了,要不然为何雨水会那么咸?
他没有发现他,他的眼里,耳中,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
他在雨中站了多久,他没有一点儿感觉,他只知道他后来很冷,冷得他浑身打颤,双脚发麻。
他颤颤巍巍走了过去,坐在了他们那一桌。
他感觉到了他的出现,但他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陌生,疑惑。
他一直在看他,一直用着疑问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在狠狠地戳一样。
他所有的欢喜,激动,渴望,他这三年来的坚持,回忆,在这一刻被击打了个粉碎。
他已经忘记他了。
他已经不知道他是谁了。
或许,从一开始,对他来说,他的存在,就是突然的一个刹那,不会在心里留下一点点的涟漪。
是他,是他把这场刹那的偶然变成了长久的思念,是他一厢情愿,给偶然平白添加了幻想。
他好可悲,好无助。
在那一刻,他好想去笑,但他记得,他笑得时候在哭,他记得他身边的她恐惧地看着他,缩在他的怀里,被他保护着。
而他,一直冷冷,不解,陌生地注视着他。
他们后来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傻愣愣地坐在那里。
那一天,是他这些年来最大的噩梦。
他只要一想到那个时候,他陌生的眼神,她娇羞,恐惧的眼神,还有他将他藏在怀里,警惕望着他的冷漠,警告,他就气愤,气愤到失控。
他不要任何人抢走他。
他是他看上的,他只能是他的!!
后来,他追上了他,来了处英雄路见不平,又一次跟他攀上了关系。
他还记得,他带着他在客栈喝酒的时候,说的那句:“好奇怪,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他的心又有了些许涟漪,颤抖。
但她却说:“天下的人本来就是一个模子,长得像不足为奇。”
而他也跟着附和:“嗯,你说的对,是我天真了。”
他那一刻好狠,恨不得拿针缝上她的嘴巴,好让她一辈子都再也张不开口。
明明是他要请他喝酒,可为什么她要一直缠着他?
她没有家可回吗?
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那时觉得她轻浮,浪荡,他以为她在纠缠他,他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分开,毕竟,他记得他说过:“我不喜欢束缚,喜欢自由,喜欢游山玩水,喜欢和很多人喝酒,聊天。”
可为什么,后来他说他要娶她?
他在骗他嘛?
他在开玩笑吗?
他说的话不算数!!
他讨厌不算数的话!
讨厌说不算话的人!!
但他更讨厌让他说不算数话的人!!
他要杀了她!!!
他一直在找机会杀她,但他把她看得太紧了,他们像是连体婴一样,他终究是没有办法下手。
他说要回绝情崖,带着她回去。
说他要迎娶她,要与她过幸福的生活。
那既然是如此,为什么又要他遇到他?让他看到他如此惊艳的一幕,让他再也忘不掉他?
苍天对他不公,他对他也不公。
他没有跟随他回去,那怕他极力邀请他去绝情崖参加他们的婚礼,但他就是没有办法一边往自己的心口扎着刀子,一边去笑。
他回了北冥谷,这一待,又是三年。
三年间,他一直勤加练武,他要完成他父亲的遗愿,他要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他要让北冥谷成为江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