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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几个小孩早知会过父母,在贺知家里面待了两整天。
澈然先斩后奏,先将去长白山的机票定好了。
贺知知道这件事时,嘴里还嚼着一块马蹄糕,但咀嚼的动作却消失了,眼神懵然呆滞:“欧?”
“我们一起去?”贺知想了想,警惕道,“能报销吗?我现在可没钱。”
澈。然翻个白眼:“我爸给你报销,您吃好玩好就行。”
闷在家里这么久,贺知的头发长得很长,现在堪堪遮住了眉毛,已经要扎他的眼睛去了。贺知用手指把额发拨弄来,露出细碎闪光的眼睛,非常愉快干脆地点了头:“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出期末成绩之后,我们还得回学校待一周,”于白沙正查着美食攻略,“放假就出发。”
他想起什么,又犹豫道:“下周你回学校吗?”
贺知就把撩闲的嘴巴闭上了,他与抱枕融为一体,然后随意地伸了懒腰:“先不回吧,下学期再去,期末都没考。”
路南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
大家关心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他们真不敢把贺知独自一人丢在家了,这孩子嘴上嚷嚷着“我可惜命了”,实际上晨昏颠倒,一天吃两口面包对付过去。若是没人管他,他简直是在作践自己的身体。
贺知很可怜地仰头看向于白沙:“我现在身体太差了,一阵风都能吹倒我。我得养养身体,要我早上六点钟爬起来去学校,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澈然上下打量着他:“那你最好是好好吃饭。”
贺知满足地把一盘马蹄糕都吃完了:“当然。”
返校前一天,几人都不能在贺知家里赖着了,澈明朗嘴硬心软,买了不少速食冻在冰箱里,哪怕贺知连外卖都懒得点,家里好歹有东西吃。
当晚,澈然去问了澈峥嵘,贺知家里究竟要怎么办,总不能把贺知一个小孩子丢那里吧。
澈峥嵘真的头疼:“还真难办。”
贺知他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奶奶远在山城,噩耗通知过去的时候,老人家急火攻心摔了一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贺知有个姑姑倒是看不下去了,想着把贺知接去,好歹管到他成年。但是贺知自己不同意了。”
贺知平静地当着他姑姑的面,斯斯文文对澈峥嵘道:“我不想从我爸妈的房子里搬走,我一个人有手有脚,能好好照顾自己。谢谢您帮我操心这么多,但是还有半年,我就成年了。”
澈峥嵘一时语塞。
贺知又撩起眼皮看了他姑姑一眼:“更何况,我爸妈留下的钱也够我花,这儿离我学校还近,我用不着去其他地方。”
两人拗不过贺知一个小孩子。
贺知语气不算好,不较以往礼貌卖乖,澈峥嵘倒也知道那是冲着他姑姑的——这位姑姑当属极品亲戚一类,贺知家里早已不和她往来,现在跳出来恐怕居心叵测。
这事情就不声不响地过去了,贺知愿意自己住,那就随他去。反正,澈然这儿与贺知是一个小区,只消走个几百米就能串门去,平时也好有个照应。
澈峥嵘把工作都往后放了,总算能喘一口气。听闻澈然他们想带贺知去长白山玩两周,也觉得是件好事情,至少能带贺知换个心情散散心。
不料,变故发生得更快。
翌日,期末成绩出来了。
澈然排班级第五,年级第十二。
这一下非同小可,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喜鹊叽喳散播去了。高二年级上下,所有人的下巴都是要被惊掉的样子:澈然能考出这成绩??
澈然也是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神仙,肯定有考差的时候啊。”
一溜人伸着脖子,听闻这话还咂摸了一下:其实单看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有人要是够到年级前二十的尾巴就能乐疯了,换成澈然已经是“考差的时候”,怎么着还把自己损了进去。
但是澈然作为一代巨佬,一中高二的学习霸主,这成绩属实让人大跌眼镜。
楼下的陈越宇乐颠颠地摸来了,历经一个月的头悬梁锥刺股,他的刻苦学习终于取得了回报——这回期末他超长发挥,排到年级三十四,能回楼上的七班了。
他才得知了澈然的成绩,吓个半死:“我不会在做梦吧?”
楠姐拿到成绩条后,先把澈然点了出去。
澈然进办公室挨了顿批斗,被楠姐叽里呱啦一顿吵,刚晕头转向的准备回班,一旁虎视眈眈的肖姐和南乔就把他按住了。
可怜的澈然,在办公室转着圈被老师训话,听到最后脑瓜嗡嗡响,出门时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一跤。
楠姐早看出来澈然的状态不好,她倒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只是以为贺知家里的事搅得澈然心神不宁,她也知晓贺知与澈然是打小的交情,也觉得情有可原。
只是“贺知”这名字刚出了个头,办公室的几位老师都叹了气。
澈然简直被炮轰得灰头土脸,出门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哭笑不得地抓抓头发。
他一抬眼,就看见男朋友就在办公室门前等他。
于白沙这回斩获了年级第一,谢天谢地语文总算不拖他的后腿了。
他将澈然拦在了原地,一看见澈然这成绩他就坐不住了,本想来软硬兼施地逼问一番,可一见着澈然一鼻子灰,立马就没骨气地心软了:“被楠姐吵了吧?”
“不止,”澈然麻木道:“被七个战斗力max的楠姐吵了。”
于白沙忍不住弯了眼睛,他掐了一下澈然的指肚:“那也是应该的,你考前的状态太差了。”
澈然平静道:“没关系,我已经调整好了。”
于白沙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澈峥嵘就不太相信了。
本来澈峥嵘隔天要去银城出差,去料理之前丢下的一堆烂摊子,可见着澈然这跳水的成绩,当即决定再推一天——他要亲自去开家长会。
真稀奇,澈峥嵘几乎没有出席过澈然和澈明朗的家长会,他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从来都是杨疏桐来开家长会。
后来,等两个小孩再长大一点,家长会的时间就经常撞了。杨疏桐走不开,澈然就很懂事地让妈妈去给弟弟开家长会了。
杨疏桐没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不显偏心,后来就只好一边去一次,雨露均沾。
兴许是经贺知家里这一遭事情,澈峥嵘忽地觉出家里的重要了,工作是做不完的,但是孩子的成长一辈子只有一次——儿子要成年了,澈峥嵘倒是悟出这些人生道理了。
澈然虽然意外,也是任着老父亲去了。
于是杨疏桐去澈明朗的家长会,澈峥嵘去澈然的家长会,分配得相当完美。
澈峥嵘开车去,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去学校。今晚过后,澈峥嵘要回银城,杨疏桐去隔壁市出差,澈明朗和澈然赶着去长白山的飞机,于是都很珍惜这一小段来之不易的团聚时间。
校门口已经簇拥着不少家长了,找车位就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停好车,澈然简单带父母熟悉了下环境,就领着他们到教室去了。
他们都没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澈然把澈峥嵘安顿进教室。家长会期间要持续两个小时,届时走读的学生可以去阶梯教室候着,住宿的学生回宿舍收拾东西。
于白沙和澈然拐去了阶梯教室,他们都拎着行李箱——晚上六点的飞机,要抢时间去办托运,几人商量后干脆在机场汇合好了。
这边,澈峥嵘刚坐了一小时,开完年级大会再开班级小会,从卫生间拐回了高二七班。
所有人的课桌上都收拾得干净整洁,澈峥嵘从容落座了,他挑剔地看了一眼儿子的桌子,桌肚里很整齐,不过有个牛皮本子的一角支楞了出来。
澈峥嵘有些疑惑,暗道“这是什么?”,就伸手打开了。
他将本子抽出来,第一页写了名字,却不是澈然,名字是于白沙。
澈峥嵘奇怪地翻开,小沙的本子怎么在这里?他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简直如遭雷击地愣在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再看一遍,就僵在原位不动了。
-
于白沙和澈然在阶梯教室磨了两个小时,估计那边的家长会还有一会儿,两人稍作计划:于白沙先去去机场与贺知汇合,澈然和澈明朗则乘澈峥嵘的车晚点去机场。
碧空如洗,云朵软得像棉花糖,天气格外好。
于白沙把东西收拾好,拖着行李箱上了辆出租。
澈然把于白沙送下楼。教学楼下一片静谧,澈然专注地盯着于白沙看了一会儿,忍住了索要一个道别吻的欲望,转而对男朋友摆摆手。
于白沙心情很好,他明快地眨了眨眼,也对澈然挥着手:“那机场见!”
澈然就弯着眼睛点点头:“好。”
他目送着于白沙的背影远去,嘴角的笑容完全无法消逝了。澈然又在外兜了好几圈,教学楼里隐隐有喧嚣的声响传出来,估摸着家长会要结束了,他就近找了楼梯上五楼。
不料,刚一回班,澈然就觉得不太对劲:家长会已经结束了,几个家长上去围着楠姐团团转,但澈峥嵘却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神色太平静了,好像已经在极力隐忍着怒气一般。
澈然走上前,开口叫了一声:“爸。”
澈峥嵘才恍然抬头似的,一看澈然,他的脸色就完全不对劲了,嘴角完全地塌下去,一丝表情都不多余——一副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的样子
“爸,于白沙先走了,”澈然有些不明所以,以为澈峥嵘不满意自己的成绩,就试探道,“我和澈明朗跟你的车去机场吧,他那边的家长估计也结束了。”
澈峥嵘抬眼,他打断了澈然的话:“别去了。”
“什么?”澈然倏地觉得事情不对。
澈峥嵘再也没心情在这里待下去,他伸手攥住了澈然的手腕,澈然稍稍挣了一些,没有挣脱开,他几乎是被强硬地拽到了车上。
杨疏桐和澈明朗还没来,澈峥嵘手机进了几条信息,他却没有要看的意思。
澈峥嵘把车子打着,又一脚熄火,如此往复两次,最后狠狠地往前踹了一脚,把车窗降下了。
澈峥嵘点了根烟。
澈然忽然觉得手冰凉了几分,他不露声色地问:“爸……”
“说说吧,”澈峥嵘又一次打断了他,“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澈然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澈峥嵘一直盯着澈然的脸色看,见此情形,他古怪地扯起了嘴角。
“什么?”澈然缓慢地开了口,心思千回百转,不过几秒钟,就想了一百种辩驳的方法,“我们两个?”
澈峥嵘再也忍耐不住,他直接把本子摔在澈然脸上。这信封的边角很锋利,在澈然脸上刮了一道红印子。
此时,于白沙坐在去机场的计程车上,他看着车窗外薄渺的天色,胸口忽地被攥住一样,心跳突突的,喘不上气。
澈然僵住了。
他低头,顾不上去抹脸颊处涌出来的血珠了——这是他从于白沙那里收缴来的日记本,里面一字一句全是于白沙的内心剖白,对澈然如何喜欢。
澈然在最后一页写过一句话。
——澈然也喜欢于白沙,澈然现在是于白沙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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