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檀：玉碎山河

　　北山观星台·密室

　　羊皮残片在殷知瑜掌心发烫。

　　"玉在虞，玺在梅。"戚无咎的白绫被晨风吹得翻飞，"公子可知，殷将军生前最爱画什么？"

　　殷知瑜的指尖无意识抚上左脸——那道被花觅绘作墨梅的疤痕。父亲确实擅画梅，尤其爱画......

　　"雪夜折梅图。"花觅突然道，"殷将军每年腊月都画一幅，赐予心腹将领。"

　　戚无咎点头："最后一幅，绘于青峡关战前夜。"

　　殷知瑜猛然想起，父亲被押赴刑场那日，母亲曾往他怀里塞过一卷画轴。后来画在流放路上遗失，他以为早被狱卒抢走......

　　"在虞氏祖坟。"他猝然转身，"那幅画在石椁夹层里！"

　　花觅的玉笛却横在他身前："迟家的人已经到了。"

　　透过观星台的镂花石窗，只见山下火把如龙，足足三百轻骑将山路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之人一袭紫袍，腰间悬着赤金火铳——迟明。

　　"迟氏少主亲自出马？"花觅轻笑，"看来雷神营的埋伏失败了。"

　　殷知瑜按紧匕首："从密道走。"

　　"迟了。"戚无咎突然掀开观星台的地砖，"他们封了所有出路，只剩一条路可走——"

　　她指向悬崖方向。那里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跳崖？"殷知瑜冷笑，"戚姑娘好算计。"

　　戚无咎的白绫无风自动："公子可信天命？"

　　她不等回答，突然拽住殷知瑜和花觅的手腕，纵身跃出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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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幻境

　　坠落时，殷知瑜听见迟明的怒吼，听见箭矢破空声，最后听见花觅在耳畔的低笑："殷公子，抱紧了。"

　　大氅翻卷如翼，花觅袖中甩出根金丝缠住崖壁枯松。三人下坠之势骤减，却仍重重摔进一处洞穴。

　　殷知瑜撑起身，发现掌心按着块石碑，上刻"虞渊"二字。洞壁嵌满夜明珠，照得满室幽蓝。正中央的石案上，静静摊着幅画卷——

　　雪夜折梅图。

　　画中老梅虬枝如铁，枝头却只绽开五朵红梅。殷知瑜数了数，正是他左脸疤痕的走向。

　　"有意思。"花觅的玉笛轻点画卷，"殷将军把传国玉玺，藏进了儿子的脸皮里。"

　　殷知瑜猛地扯下面具。疤痕在夜明珠下泛着诡异的红，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跳动。

　　戚无咎递来匕首："需以血为引。"

　　刀尖划破疤痕的刹那，殷知瑜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父亲在灯下绘梅，母亲将玉珏缝进画轴，最后是花觅父亲被毒杀前，用血在《河山永祚》上写下的诅咒......

　　血珠滴落画卷，五朵红梅突然开始移动，拼成个"虞"字。石案轰然下沉，露出方玉匣。

　　匣中无玺，只有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和半块烧焦的虎符。

　　"这是......"殷知瑜拾起虎符，缺口处赫然是个梅花印。

　　花觅突然单膝跪地："臣，恭迎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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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秘辛

　　殷知瑜的匕首抵在花觅喉间："你叫我什么？"

　　"前朝末代太子，虞明昭。"花觅仰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肃穆，"二十年前宫变，禁军统领殷严抱太子出逃，以亲子替死。您脸上的疤，是虞氏皇族代代相传的'龙纹印'。"

　　戚无咎捧出面具："这才是您真正的脸。"

　　面具触到疤痕的瞬间，殷知瑜头痛欲裂。记忆如潮水涌来——母后将他推入密道，殷将军以亲子替他赴死，最后是母后贴身女官虞筠，抱着他跪在雪地里......

　　"不可能！"他踉跄后退，"若我是前朝太子，母亲为何要让我复仇？"

　　花觅苦笑："因为您母亲虞筠，才是真正的复仇者。"他展开那半块虎符，"她本是殷将军未婚妻，却被虞氏家主强占为妾。隐忍二十年，就为等您觉醒这天。"

　　洞外突然传来爆炸声，碎石簌簌落下。迟明的火铳队开始炸山了。

　　"没时间了。"戚无咎拽起二人往洞穴深处跑，"玉玺在花府祠堂！"

　　殷知瑜甩开她："花觅，你究竟是谁？"

　　花觅回眸一笑，竟有几分悲凉："臣父花宴，是您父皇最后的影卫。"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同样的梅花烙，"这是认主印。"

　　又一波爆炸袭来，洞顶开始坍塌。花觅突然将殷知瑜推向密道："往北走，去找卫长卿！"

　　"那你呢？"

　　花觅反手扣上面具，瞬间变成"墨砚公子"的模样："臣去会会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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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道·截杀

　　迟明正指挥火铳队炸第三处山壁，忽见风雪中走来个熟悉的身影——墨色大氅，银制面具，正是墨砚公子。

　　"迟少主好雅兴。"来人轻笑，"半夜炸山玩？"

　　迟明眯眼："墨砚公子？不对......"他猛地举铳，"你是花觅！"

　　"花觅"摘下面具，露出张与殷知瑜一模一样的脸："迟少主好眼力。"

　　迟明惊得后退半步："你......"

　　话未说完，咽喉已被玉笛刺穿。花觅凑近他耳畔："告诉你个秘密，真正的传国玉玺......"

　　"在殷知瑜脸上。"

　　迟明倒地时，看见"花觅"撕下面具，露出张苍白如鬼的脸——竟是戚无咎的弟弟！

　　少年抹去嘴角血迹："姐，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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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卫氏军营

　　殷知瑜策马狂奔三日，终于看见卫氏旌旗。

　　营门处，卫长卿正擦拭弯刀，琥珀色的瞳孔映着火光："墨砚公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殷知瑜扯开衣领，露出心口梅花烙："我来讨债。"

　　卫长卿的刀"当啷"落地："太子......玺？"

　　"不。"殷知瑜拔出匕首，"是来讨二十年前，卫氏欠虞氏的三万条人命。"

　　（第二卷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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