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叔成亲

　　辰时的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却比往日凝重几分。案上摊着两叠账册，一叠是北疆送来的军饷签收记录，另一叠是户部整理的历年军饷拨付明细。豫王查了半月，终究没能找到太子私吞军饷的铁证。

　　“陛下，北疆送来的签收记录与户部账目一一对应，并无疏漏。”户部尚书李嵩躬身奏报，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坦荡，“此前豫王殿下察觉的‘异常’，实为账目登记时的笔误，现已更正。”

　　太子赵承煜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藏着得意：“父皇，想来是皇弟太过担忧北疆将士，才会误解了账目。如今真相大白，也免得大家心生疑虑。”

　　豫王赵珩面色平静，上前一步道：“父皇，虽账目无误，但儿臣仍觉得此事蹊跷。北疆副将曾密报军饷短缺，怎会突然与账目吻合？”

　　“豫王殿下莫不是还想揪着不放？”御史大夫张谦立刻反驳，“账目清晰，证据确凿，若再质疑，便是对陛下选派的户部官员不信任。”

　　丞相冯仲山也适时开口：“陛下，臣以为，军饷之事既已查明，便不必再纠缠。如今朝堂安定，北疆亦无战事，过度追查恐会动摇人心。”

　　皇帝赵启年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他自然知道账目定是被做了手脚，却也清楚太子根基已深，若无确凿证据，贸然动他只会引发朝堂动荡。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军饷之事既已核对无误，便到此为止。豫王心系边防，精神可嘉，但往后行事需注重证据，不可轻信流言。”

　　一句话，便给这场持续半月的查账风波画上了句号。豫王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躬身应道：“儿臣遵旨。”

　　陆昭站在武将列首，自始至终未曾言语。他早料到太子会销毁证据，只是没想到做得这般干净。想要扳倒太子，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此时，内侍匆匆走进殿内，双手捧着一份军报，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陛下，北疆急报！突厥部落已在边境集结五万兵力，连日来多次袭扰我方哨所，烧杀抢掠，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方才还争论不休的官员们脸色骤变。李嵩率先开口：“陛下，突厥向来臣服我朝，如今突然兴兵，定是有恃无恐，需立刻派兵增援北疆，震慑突厥。”

　　“李尚书说得是。”兵部尚书周衍立刻附和，“北疆守军仅有三万，恐难抵挡突厥五万兵力。臣建议，调京郊军营两万兵力北上，由陆将军统领，速去增援。”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上前道：“父皇，陆将军乃我镇国大将，由他领兵再合适不过。只是京郊军营乃拱卫都城的屏障，调兵北上后，需另派将领驻守，以防不测。”他顿了顿，语气看似随意，“臣以为，禁军副统领孙虎忠勇可靠，可暂代京郊军营统领之职。”

　　孙虎是太子的亲信，若让他接管京郊军营，无异于将都城防务拱手让给太子。

　　周衍立刻反驳：“陛下，孙将军虽勇猛，却缺乏统领大军的经验！京郊军营事关重大，不可轻用新人。”

　　豫王也道：“父皇，臣以为，可让京郊军营副将赵峰暂代统领之职。赵将军是陆将军的旧部，熟悉军营事务，定能守住都城。”

　　殿内再次分成两派，争论不休。皇帝看向陆昭，语气带着几分期许：“陆将军，你意下如何？”

　　陆昭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愿领兵前往北疆，平定突厥之乱。京郊军营统领之职，臣举荐赵峰。赵峰跟随臣多年，不仅熟悉军营事务，更对陛下忠心耿耿，定能守住都城。”他语气坚定，没有半分犹豫。赵峰是他的人，绝不可能被太子拉拢，让他暂代统领，既能守住京郊军营，也能避免太子趁机夺权。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道：“准奏。陆昭，朕命你为北疆行军大元帅，统领京郊军营两万兵力，三日后启程北上。赵峰暂代京郊军营统领之职，务必守住都城。”

　　“臣遵旨。”陆昭与随后出列的赵峰齐声应道。

　　太子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却也不敢反驳。皇帝已下旨，且陆昭手握兵权，他若再反对，只会引火烧身。冯仲山看着陆昭的背影，心里暗自盘算，陆昭此去北疆，若是能平定突厥，威望定会更盛，往后拉拢他，需更加谨慎。

　　朝会结束后，陆昭刚走出太和殿，豫王便快步追上他：“陆将军，此去北疆凶险，你务必保重。京中的事，我会替你盯着，将军府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陆昭点点头：“多谢殿下。太子党羽众多，还请殿下多加小心。”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才各自离去。

　　东宫暖阁内，太子赵承煜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玉佩，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下方站着冯仲山、李嵩、张谦等太子党核心成员，皆是神色凝重。

　　“本王原以为，都是手足兄弟，凡事不必做得太绝。”赵承煜缓缓开口，“可豫王倒好，仗着父皇几分偏爱，竟敢查本王的账，真当本王是软柿子不成？”他将玉佩重重摔在桌上，玉饰顿时四分五裂。

　　“殿下息怒。”李嵩立刻上前躬身，语气谄媚，“豫王此举实在狂妄，根本没把殿下放在眼里，若不给他点教训，往后他只会得寸进尺。”

　　张谦也附和道：“是啊殿下，豫王近日拉拢朝臣，又插手军饷之事，分明是觊觎储君之位，此等野心，绝不能纵容。”

　　冯仲山站在一旁，眼神闪烁，片刻后才开口：“殿下，豫王虽行事冲动，却毕竟是陛下的儿子，明面上动他恐会引起陛下不满。不如暗中施压，让他知难而退，既解了心头之恨，又不至于落人口实。”他虽支持太子，却也忌惮皇帝的雷霆之怒，不愿将事情闹得太大。

　　“暗中施压？”赵承煜冷笑一声，眼神愈发阴狠，“本王给他留了情面，他却不领情。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本王心狠。”

　　这时，禁军副统领孙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殿下，臣有一计。豫王近日常私下出宫，身边只带两三名护卫。若能寻个机会，将他……”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神不知鬼不觉，对外只说遭遇劫匪，定能永绝后患。”

　　这话一出，暖阁内瞬间安静下来。冯仲山心里一惊，连忙道：“殿下，此举太过冒险，豫王若出事，陛下定会彻查，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赵承煜沉默片刻，眼底的犹豫渐渐被狠厉取代：“查又如何？京中防务多在本王掌控之中，只要做得干净，谁能查到本王头上？”他看向孙虎，语气斩钉截铁，“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务必小心，不许出任何差错。”

　　“臣遵旨。”孙虎躬身应下，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冯仲山见状，也不敢再劝阻，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气，太子此举，怕是要引火烧身了。

　　陆昭出宫后直接回了将军府。沈明姝正在房间里练字，见他回来了，立马站起身：“将军回来了。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这就让云溪去厨房里准备一些。”

　　陆昭摆摆手：“你坐，我有事和你说。”

　　沈明姝不明所以，站在他对面问道：“什么事？”

　　“三日后，我便要启程北上。”陆昭说道，目光落在她脸上，“突厥来势汹汹，北疆战事恐非一时半会儿能结束。将军府就交给你了，不懂的就问张妈。”

　　“怎么走的这么急？”

　　陆昭点点点：“边境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多耽误一天，边境百姓就会多受一天苦，我必须尽快启程。”

　　沈明姝抬起头，眼底担忧明显：“将军，此去北疆，路途遥远，战事凶险，你一定要保重身子。”她与陆昭虽无深厚感情，却已是夫妻，听闻他要去前线，心里竟生出几分莫名的牵挂。

　　陆昭看着她眼底的真切担忧，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只是淡淡点头：“放心，我征战多年，不会有事。你在家中，好好跟着苏先生识字，照顾好自己，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沈明姝“嗯”了一声，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叠得整齐的玄色披风：“这是我前几日让绣娘赶制的，北疆天冷，将军带上，也好抵御风寒。”

　　陆昭接过披风，指尖触到柔软的面料，心里竟有些触动。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收到这样一份简单却温暖的礼物。他将披风放在一旁，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去书房处理军务，你早些休息。”

　　沈明姝点点头，看着他走出内室的背影，心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将军前去北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更重要的事北疆边境危险重重，她就怕将军会遇到什么危险。况且北疆边境苦寒无比，缺衣少粮的，她要给将军做足准备才对。

　　到了晚上，月色正浓时，豫王赵珩正带着两名护卫，行走在前往将军府的巷子里。陆昭要出征了，京中只剩周衍与胡磊能与他并肩，他心里没底，想找陆昭再商议对策。

　　刚走到将军府附近的岔路口，忽然从暗处窜出十几名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长剑，武功高强，不由分说便朝他们袭来。

　　“保护殿下！”护卫们立刻拔剑迎上，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赵珩虽会些武功，却不敌这些专业杀手，没过几招，便被一名黑衣人一剑划伤了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你们是谁？竟敢刺杀本王。”他怒喝一声，却没人应答，黑衣人只攻不防，招招致命，显然是抱着必杀之心。

　　就在赵珩快要支撑不住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秦风与林岳正奉陆昭之命，去军营传递消息，路过此处时，见有人打斗，立刻拔剑冲了过来。

　　“住手！”秦风大喝一声，长剑出鞘，瞬间斩杀一名黑衣人。林岳也不甘示弱，与另一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黑衣人见援兵到来，对视一眼，不敢久留，虚晃一招后便迅速撤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秦风连忙上前，扶住受伤的赵珩：“殿下，您没事吧？”

　　赵珩捂着流血的胳膊，脸色苍白：“无妨，只是皮外伤。多谢二位相救，快……带我去见陆昭。”

　　秦风与林岳对视一眼，立刻扶着赵珩往将军府走去。刚到府门口，便见陆昭闻讯赶来。他见赵珩受伤，脸色骤变：“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赵珩喘着粗气，咬牙道：“是刺客。看他们的身手，不像是普通劫匪，倒像是太子的人。陆昭，你快要出征了，太子定是想趁此机会除掉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陆昭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没想到，太子竟会如此丧心病狂，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刺杀皇子。他扶着赵珩往府内走：“殿下先别急，先进府处理伤口，此事需从长计议。”

　　沈明姝听闻府里来了客人，还受了伤，连忙让春桃取来伤药。刚走到前厅，便见陆昭扶着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男子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她虽不认识豫王，却也知道此人身份尊贵，连忙道：“将军，伤药已备好，快让这位公子坐下处理伤口吧。”

　　陆昭点点头，让赵珩坐在椅上，接过伤药，亲自替他包扎。

　　赵珩看着陆昭认真包扎的模样，语气凝重：“陆昭，我怀疑太子不仅想杀我，还可能在你出征后动手脚，你一定要小心。京中的事，我会尽力盯着，但若有不测，还望你见机行事。”

　　“殿下放心。”陆昭打断他，语气坚定，“我已安排赵峰加强京郊军营戒备，太子若敢轻举妄动，定让他付出代价。你安心养伤，待我平定北疆，定会回来查清今日之事，还你一个公道。”

　　赵珩点点头，心里稍稍安定。他知道，陆昭向来言出必行，有他这句话，自己在京中也算多了一份保障。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