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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幸福生活
和仇承洪在车站告别后,郎辞珠招手拦了辆黄包车,直奔老爹所在的水师学堂。
她聪明的老爹名义上是这里的大教授,其实早就不带学生了,每天就窝在工厂里捣鼓他的枪炮火药。
“爹,我回来了。”郎辞珠兴冲冲地推开厂房大门,想给老爹一个惊喜。走之前老爹骂她是败家的大小姐,为此郎辞珠和老爹大吵了一架。
这回郎辞珠驱鬼有成,买完火车票后还剩了点小钱,勉强算是“衣锦还乡”了,自然要到老爹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莫要胡闹。”老爹浑身上下都是黑灰,就跟刚从煤矿里爬出来似的,估计这些日子没少捣鼓那堆火药。
老爹满脸严肃,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开心,搞得像郎辞珠欠了他好多钱一样——好吧,确实欠了不少钱。
仔细一瞧,原来老爹的身边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怪不得他要摆出这样的架子——外人面前,老爹还是很好面子的。
旁边的是一个满脸褶皱的白发老头,长得没什么特点,个子和郎辞珠一般高。
老头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但精神头还不错,行为举止之间未显老态。老爹四十岁左右,因为长期伏案,都有些驼背了,可这老头的腰板却还挺得笔直。
巧合的是,老头的脑袋上也有一撮活泼好动的呆毛,人还没说话呢,两撮呆毛就左摇右摆,互相招手致意,郎辞珠不得不伸手制止了自己不安分的呆毛。
“这是我的恩师劳烨烨劳先生,今天还是你们第一次见面。”老爹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郎辞珠正在喝着解渴的雨花茶,听到这话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劳烨烨...哈哈哈...不就是老爷爷吗...哈哈哈哈...”
她心想这劳老先生的爹妈还真是人才,居然真就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奇葩而草率的名字。
“休得无礼!”老爹厉声喝道,“你这个黄毛丫头的名字,还就是劳先生给取的呢。”
劳烨烨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微笑,主动上前和郎辞珠握了握手,弄得她一脸懵。
等等,感觉有点不对劲啊,这劳老头最起码七八十岁的人了,怎么手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看样子这老家伙保养得还不错。
不及细想,劳烨烨就开始动手动脚了,他先是捏了捏郎辞珠粉嫩漂亮的小脸,又扒拉开她的嘴,仔细打量着那两排整齐的大白牙,搞得跟医生检查身体一样的。
“李个老不镇仅的...为老不准...”郎辞珠嘴巴被拽着,话都讲不清楚,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劳先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玩心不改,就跟我女儿似的。”老爹皱起眉头,一脸无奈,看得出来劳烨烨这个“老顽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劳烨烨终于放了手,满意地对郎辞珠道:“很好,不愧是我...我...我...”
他在那“我”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愧是我徒弟的女儿,就是漂亮。”
郎辞珠:“......”
又不是你生的,在这得意个什么劲!
还没等郎辞珠反唇相讥,又一阵敲门声响起,老爹意味深长地瞥了郎辞珠一眼,似乎是想说“你看人家多懂礼貌还知道要敲门”,然后对门外那人道:“请进——”
这第二个不速之客也是个熟人:“太...额我是说朱公子,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让你先跟李如彘回去了吗?”
朱慈烺一脸无辜:“李兄把地址告诉我了。”
郎辞珠:“......”
就知道李如彘那家伙不靠谱!现在好了,外面捡回来的男鬼要给老爹——还有这个不正经老头知道了。
“哎呦呦,朱公子!”老爹还没发话,劳烨烨就主动凑了上来,满脸慈爱,和朱慈烺握了握手,“不愧是我...我...我...我的...”
他还是“我”了半天,又憋出一句:“不愧是我徒弟的女儿的相好。”
郎辞珠:“??????”
不是,本姑娘和你很熟吗,才认识多长时间就开这种玩笑?
无可奈何,郎辞珠只得硬着头皮介绍道:“这是我爹和我爹的老师。”
随后又指了指朱慈烺:“这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朱一公子。”她不敢说太详细,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太子殿下的真实身份。
“伯父。”朱慈烺很有礼貌地作了一揖,却惹得郎辞珠一阵不快;不是,咱们才认识几天呢,怎么伯父都叫上了?
老爹看到这位明朝来的大帅哥,脸色反而好了不少,和颜悦色地道:“贤侄请坐——”
郎辞珠又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抱怨老爹的偏心,看到帅的就笑脸相迎——等等,他不会把人家当女婿了吧?不行,本姑娘绝对不答应。
老爹看到郎辞珠那略带娇羞的样子,心中多少也有点数了,更准备为了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努力一把,学着当代的长辈那样,聊起了老生常谈的问题。
“朱公子成家了吗?”“朱公子在哪里置业?”“令尊令堂还好吗?”
前两个倒没什么,最后那个问题郎辞珠只想赶快捂住老爹的嘴巴让他别说了——朱慈烺的爹娘崇祯皇帝和周皇后还埋在顺天府郊外的思陵里呢。
幸好太子殿下胸襟广大,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没有跟郎辞珠老爹斤斤计较,还煞有介事地给自己编了个身份出来。
“家父家母都是顺天府人,早年间颇有积蓄,供晚辈跟着一批仁人志士读书习武,直到长成。
后来家道中落,晚辈便随着郎姑娘一起,来到应天府做些生意。”
郎辞珠仔细一想,发现他还真没说谎,从一人之下的太子混成自己的小跟班,家道的确是落得不能再落了。
相处没几天,朱慈烺已经颇得郎辞珠说话的精髓——没一句假话,也没一句真话。
老爹对这个未来的“女婿”感到很满意,端茶倒水,一直嘘寒问暖,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绑过去成婚。
平心而论,即使不看太子的身份,朱慈烺也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夫婿,长相谈吐无可挑剔,又文武双全,除了不是人以及个子不高外没有别的缺点,可是——
就没人考虑一下本姑娘的感受吗,有没有搞错,我才是亲生的啊喂!
老爹和朱慈烺相谈甚欢,全然忘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亲闺女,聊完之后,武断地作出了安排:“朱公子,我这几天都住在学堂里,你带她回家好好休息。”
说罢便把家门钥匙递给了朱慈烺。
郎辞珠:“??????”
怎么感觉本姑娘成陌生人了,“朱公子”倒像你亲儿子似的?
郎辞珠家离水师学堂不远,步行一刻钟也就到了。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不幸充当苦力,帮她搬起了行李。
“本姑娘家里比不得紫禁城,让太子殿下屈尊暂住,真是不好意思呢。”郎辞珠阴阳怪气。
朱慈烺嘴唇微动,估计是想说两句大明朝的土味情话,被郎辞珠及时用“道理”堵住了。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先别说。”
郎辞珠家是一幢两层的小楼房,装修陈设都中规中矩,既不寒酸也不华贵。住这样的地方,在应天府肯定算不上是富人,但也不错了。
老爹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郎辞珠身上:“要不是你偷钱买那么多劳什子衣服,我们家早就换小洋楼了!”
郎辞珠表示与我无关,你自己不会理财赖不得别人,但还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她可不想再挨一顿打。
“老妈,我到家了。”郎辞珠用力捶门。爹不疼她,还有妈呢。
没想到老妈开门后就当完全没看见自己亲闺女一样,径直走向了朱慈烺:“你看看你懒成什么样了,居然让朱公子帮你搬东西......”
郎辞珠:“......”
好家伙,你们都串通好了吧!显然老爹已经把“朱公子”的存在告诉了老妈。
郎辞珠头顶的呆毛一跳一跳,像是在为爹妈偏心外人的恶劣行径表示抗议。
老妈一把捏住了乱动的呆毛,算是把郎辞珠的本体给控制住了,随后继续讨好朱慈烺:“朱公子,姐姐我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呢。”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姐姐不姐姐的,也不嫌害臊!
郎辞珠一边腹诽一边来到了餐桌前。今天接风宴的确丰盛无比,老妈亲自下厨烧了好几道金陵菜,清炒芦蒿、鸭血粉丝等美食应有尽有,还有她最爱的应天烤鸭。
让你们欺负我,这两只鸭腿就归本姑娘了。郎辞珠趁人还没来齐,直接把鸭腿撕下放到了自己的碗里,却被老妈抓了个正着。
“来者是客,你怎能这么贪吃?先给朱公子尝尝。”
郎辞珠无奈,只能不情愿地夹了只鸭腿给朱慈烺,没好气地道:“太子殿下,你先享用——”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糟糕,说漏嘴了!
“咳咳,我是说朱公子,请你先吃。”郎辞珠尴尬地找补道。
老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倒没怀疑朱慈烺的身份,反而想岔到了其他地方去,一脸姨母笑:“看不出来,你们小两口玩得挺花啊。”
“老不正经,你说谁呢?”郎辞珠呆毛高高竖起,对着口无遮拦的老妈怒目而视。
“你娘亲我确实有点不正经,但你说谁老呢?”老妈又一把抓住了郎辞珠的呆毛。
郎辞珠不甘示弱,也扯住了老妈的辫子予以还击,母女俩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
围观的太子殿下是哭笑不得,他大概知道郎辞珠这脾气是遗传的谁了。
朱慈烺一言不发,趁着两人玩闹的功夫,默默多拈了几块鸭肉,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相传应天烤鸭是太宗文皇帝最爱的美食之一,朱慈烺咀嚼着蘸有卤汁的鲜美鸭肉,心想老祖宗的品味果然不错。
看到郎辞珠那活泼可爱的样子,朱慈烺也是忍俊不禁,默默地将肥美的鸭腿塞回郎辞珠碗里。
刚挨了一顿削的郎辞珠并没有破坏享用美食的好心情,当仁不让地接过鸭腿,大快朵颐起来,啃了一半才想起这是朱慈烺拣给自己的,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呸呸呸,自作多情,谁要吃你的口水!”郎辞珠脸上嫌弃无比,狼吞虎咽的动作却丝毫不停——玩归玩闹归闹,在吃食上还是不能亏待了自己。
老妈看着郎辞珠口嫌体直的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并决定再添一把火:“阿珠啊,你爹房间的钥匙找不到了,得委屈朱公子和你住一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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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师学堂成立于1890年,文中是架空近代的时间线所以部分细节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