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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加一等
徐耀星瞳孔骤紧,脸上浮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她怔了片刻,才往后挪了两步,踉跄地冲回了厢房,猛地关上门,感受着心脏要冲出胸腔的强烈。
屋内,谢鹤望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微弱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下来,心脏绞痛的实感传入全身,少年赤膊着上身呆滞在原地,周身冰冷,微微发颤。
翌日清晨,徐耀星向芸香请了假,今日就不去郡主身边伺候了。
谢鹤望一人坐在梳妆桌前,透过铜镜只见芸香一人的身影。表情未见起伏,执着梳子的手却止不住地用力,指间泛红仍不停止。
芸香小心翼翼地拿起发带准备替她盘头,轻声道:“郡主,耀星今日不舒服便不来伺候了。”
她并未理他,兀自梳着头发。
芸香见此,心里忍不住地叹了口气,郡主和耀星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使她晓得这次的缘由,但还是第一次见两人闹成这样。
昨日夜里,徐耀星在床上辗转数次都没有睡着,恍然想起那一幕,多希望是自己的幻觉,她短时间内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徐耀星想了下打算去找瑞香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自从她被安排为郡主的贴身丫鬟后,在王府内也算说的上几句话。不久后她就将瑞香调往内院来,托胡管家给她找了个轻松的活,在内院书房里边做打扫收拾的杂活,事不多地方倒也清净。
“瑞香。”徐耀星一进书房便见她蹲坐在书桌一角抱着鸡毛掸子昏昏大睡,喊了几声,见她还不醒,在她脑门前谈了两下。
“啊!我马上就去!”瑞香突然站起来,忙拿着掸子胡乱扫桌面上的灰。
徐耀星好笑道:“就知道偷懒!”说着拉过她的袖子制止住她。
瑞香诧异道:“耀星,你怎么来了?”
徐耀星说:“来看看你。”
“你最近都没来见我,我以为你最近忙着和郡主的课程,都没好意思去找你。”瑞香牵着徐耀星的手嘟囔着。
徐耀星笑道:“前段时间是挺忙的,之后应该还好。”
瑞香疑惑道:“怎么啦?”
徐耀星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
“城东的那家糕点店我都好久没去吃了,这个季节吃桃花糕刚好,要不我俩去逛一下。”瑞香见她心情不太好,提议道。
徐耀星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突然问道:“瑞香,你有想过未来成亲了之后的日子吗?”
“嗯……”瑞香扣了扣头发,毫不在意地说道:“还真没想过诶,我觉得现在在府里面当个丫鬟也不错,有吃有住的。”
徐耀星笑道:“也是。”这个时候,她再次羡慕起瑞香天生的迟钝的性格了。
瑞香兀地想到什么似的,将脸凑近前来,八卦道:“怎么了?耀星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呀?”
徐耀星听她那么这说,先是讶异她为何会这么问。接着脑中不自觉的涌现出小郡主一席红衣鲜艳夺目的模样,闪过过去几年里两人互相陪伴的一些片段,可是一瞬间又回忆起来昨日少年的单薄修长的身材,蕴着泪水的狐狸眼轻颤着,竟让她生出怜爱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耳根控制不住地染上绯色,赶紧制止了脑中的胡思乱想。
瑞香见徐耀星停顿在那里没有说话,凑上前去,眨巴着大眼说道:“不会吧,还真让我猜对了?”
徐耀星扒拉开瑞香凑上来的脸,淡淡说道:“最近太郁闷了而已,你别乱想。”
瑞香瘪瘪嘴,是谁在乱想。
本来她是想在瑞香这里找些慰藉的,可她不愿泄露掉这个秘密,也不知道怎么讲。一旁的瑞香趁机拿她开玩笑,俩人插科打诨了一番,倒也达到了来找她的目的,徐耀星这才回了厢房。
晌午时,燕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来请她过去。
刚进主院屋内就见王妃坐在卧榻上,燕王则站在一旁。
谢裴月邀她坐下,又亲自给她沏了茶,一副慈爱长辈的面容,温声开口:“岚岚他昨日是不是都与你说了?”
“昨日,郡主与我说了。”徐耀星望着她,却没指明。
见她这么说,谢裴月抿了一口茶,徐徐道:“耀星,你与岚岚自幼一块长大,年纪也相仿……”
“王妃,您有话就直说吧,耀星愚钝,实在是听不懂您话里面的圈圈绕绕。”从昨日到现在,她都没有搞清楚燕王妃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两次来请她净在旁说些不相干的事情,再有耐心也被磨没了。
谢裴月放下茶盏,微怔了一下,笑道:“难怪岚岚这么喜欢你。”
“耀星,我问你,你愿意替岚岚入宫为妃吗?”谢裴月这才说出真实意图,面色紧张地望着她。
徐耀星惊恐地瞪大眼睛,被这大胆的发言给震慑到了,缓了一会,才低声驳道:“这是欺君之罪!”
“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已经欺了一次,再骗一次又何妨?”一直沉默在旁的段齐宣嗤道,“耀星,若你答应,燕王府定竭力保你平安,这只是缓和之计,时机成熟就将你接出来。”
说完,段齐宣攥紧拳头,气息不稳。燕王一脉自当年曾祖父随开朝皇帝夺得天下后,被划分到南蛮地区,几代以来一直根据在此,矜矜业业为洛朝平息了数次南方叛乱,守住南边疆土。
曾几何时,被赐为段姓的风光早已不在。如今,数番忍耐,扮女孩随母姓,只为让岚岚安康长大的愿望竟也不能满足。
若知今日的下场,便是早早同北方的王国一起反了,也要争一口气。可如今哪能和从前相比?
谢裴月抱住他,往常温婉冷静的燕王妃面具被撕碎,小声抽泣道:“我们岚岚怎么生的这般命苦?”
徐耀星望见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来是何种滋味,只是道:“郡主她知道你们这么做吗?”
“她之后便会知道的。”谢裴月擦拭着泪水,回道。
徐耀星在心里纠结着,想到故事中描绘的盛京,充斥着香艳密史的后宫,在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演绎之下,勾勒出一幅繁荣迷人的图景,吸引着十几岁的少女向往。
可又害怕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皇帝,妃子,宫廷……身份被揭穿的下场,宫中残酷的规矩,让她不知所措。
从丫鬟到帝妃吗?
徐耀星呼吸越加急促,迟迟下定不了决心,掀开眼帘看向燕王王妃投来急切不安的目光,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有的选吗?她只是燕王府的一个丫鬟而已。
“好,我答应你们。”徐耀星最终艰难说道。
随着屋内人的谈话,桌案上的茶盏升起袅袅白雾,直到茶水彻底便凉。
“怎么回事,耀星。”谢鹤望抓住她的衣裳,边跑边说。他不信爹娘说的话,耀星怎么会自愿答应入宫,不是说选个年纪相仿的送入宫就行吗?
“郡主,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王上王妃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徐耀星不耐道,挣脱他的手。多年被欺骗的痛,在燕王王妃那里受的气都恨不得百倍反击到他身上。
谢鹤望被狼狈地甩开,眼尾泛红,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颤音:“我不要他们说,我要你亲自给我讲!”
“那你要让我怎样给你讲,是,是我自愿的,我愿意报答王府的养育之恩替你入宫。”少女的声音蓦然提高,冷冷地望着他。
“我去和爹娘说清楚。”谢鹤望说着便要离开。找其他人替他,一定可以找到的,就是耀星不行。
徐耀星上前拉着的手臂,淡然道:“不用麻烦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入宫而已。”
“我不要,不要和你分开!”谢鹤望崩溃哭道,原本酝酿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落下来,艳丽的脸上挂着泪水,哭作泪人。
终是不忍,徐耀星抬手抚平着他的背,安慰道:“不会的,分开了有缘也会见到的。”
谢鹤望哭得更惨了,过了一会儿,背着她,拿出手帕一点点将面上泪水擦拭掉,才转过身来望着她,眼里布着血丝,面容苍白,道:“我不愿意,不愿意与你只有这点联系。一定可以找到其他人代替的,不需要你去。”
哪有他说的那么容易,若是如此王妃她们早就找到了。要与郡主年岁相当,还要没有牵挂,知根知底,王府长大,又要熟知郡主习性,那便只有自己一人了,自己便是最好的人选。徐耀星心道。
徐耀星没有说话,这是在一旁望着他。
谢鹤望不经意抬眸看向少女不见波澜的面容,原本跌宕的情绪瞬间化作一条直线,呼吸一窒,道:“你是不是根本不在意和我分开?”
徐耀星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闭上嘴,瞥向别处。
谢鹤望将少女的神色收入眼中,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他俩之间太熟悉彼此了,只需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少女避而不答留下的体面,如一根根针刺入骨髓,让他动弹不得。
“为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颤抖着问出声来。
徐耀星被他盯得心慌,不敢看他,只是握住他的手,强装镇定地反问道:“你不相信我?”
“没,耀星,我不是这个意思。”谢鹤望气势瞬间弱下来。
徐耀星忙上前抱住他,埋在他颈间,温声道:“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察觉到颈边的温热,谢鹤望回抱住她,“好,我们一起想。”
徐耀星见稳住了他的情绪,这才垂下心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鹤望越来越粘着她,时常没有安全感,让她应付起来感到心累。
两人之间畸形的主仆关系在她知道他是男子很早之前,就不断滋生繁衍着,让她招架不住。
夜色渐浓,也藏不住屋内抱住一块的俩人,屋内只留下微微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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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背景参考的是西汉初期郡国并行制,但毕竟是架空,很多地方都不一致,若是有不合逻辑的地方,欢迎指正,我努力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