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Ⅰ·达摩克利斯之剑（上）

　　正在执行任务的楚七异常暴躁，"奥斯汀先生，容我提醒您，这是你作为革命党的阵营，第三次试图闯入学院的中枢情报处"，她抽出分子射击器瞄准前方那个穿着刺客服饰，眼神张扬的，有着一头亚麻灰色头发的神经男。

　　“哦，马上就会有第四次了”，今天又失败了，不过不要紧，他还有很多次，“真伤心，这次，我又失败了”，他的眼神微微失落，“看来，学院中枢情报处的防御措施，比我想象得要强上许多”，他优雅地转身，挑衅第看着楚七。
　　楚七挑眉，异常淡定地举起左手，扣动了左手的XM号改装版射击器，她并没有用右手上那把普通的分子射击器，“你比莱昂纳多那个老头子还欠揍”。
　　XM版射击器，全称X-ray Weapon，暗物质弹头可折射反弹，针管状发射器射出的细长弹体，射入目标十秒后消失。

　　子弹穿透奥斯汀刺客服下的防弹聚合物层，发出“嗤”一声轻响，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弓起了背，闷哼一声，身体向后踉跄了一步，笑容僵在脸上。
　　该死的，她来真的！
　　她是不是在更年期，她居然来真的！哦不对，她没有更年期，她一直都在更年期——暴躁，脾气大，偶尔还有点疯，简直和她甜美呆愣的外表完全相反。

　　楚七眼神锐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抬起右手那把XM版射击器。
　　奥斯汀大吃一惊，“疯婆子，你来真的！”，他被追得上蹿下跳。
　　“嗯？”，“你……叫我……疯婆子？”，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吓得奥斯汀心头一跳。

　　下一秒，奥斯汀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刺客紧身衣内部，细小的能量纹路骤然亮起银白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流动。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并不是强大的冲击波，却更像是一种信息洪流！
　　周围的空气仿佛扭曲了一下，空间里响起无数尖锐、杂乱、高亢的电子音啸，像是无数信号被干扰、通道被挤爆！楚圭佩戴的战术目镜瞬间闪烁起密集的错误代码，视野中各种扫描数据乱成一团，神经连接的头戴式通讯器更是爆发出刺耳的噪音。

　　就是现在！
　　趁着对方混乱的时候，奥斯汀开启了瞬移通道。
　　楚七轻呼一口气，拔出腰后的杀猪刀，“今天，我势必要抓到这个该死的反贼！”，杀气外放。
　　正要启动空间通道的楚七收到了院长发来的加密通讯，她只得暂时搁置杀人计划。

　　“Vela，告诉我斯图亚特的位置”。
　　“零号，他位于京市的海底废墟内，正在执行探测任务”，“不过目前他的任务已结束，已回到最近的公司”。
　　“他这么快就执行任务了？”，她记得这个金发少年才刚刚入学没几天。
　　Vela回答：“是的，他的权能在七岁的时候已经觉醒，入学只是早晚的事情。祂们选中的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权能越早觉醒者，意味着权柄等级越高。”
　　权能，指经过特定高维度（或超越性）文明实体的认可、赋予或契约，特定个体或群体得以部分地、暂时地或永久地改写、介入、操纵宇宙或局部时空的基本法则以及底层定律，从而获得近似于该高等文明生物所拥有的特定类型、特定功能域的能力以及权限。这种介入通常表现为在物质、能量、信息或时空层面产生基于低维视角的超自然定向效果。

　　楚七挑眉，“也行，管他是谁，只要有人在京市就行”，“连接斯图亚特的通讯，告诉他十分钟内到达我发的坐标位置，击杀一个满头亚麻卷发的神经男”，顿了顿，她又改换了语气，“尽量击杀”，毕竟才刚入学，一来就杀人，确实不太……人道。
　　“好的，零号，信息已传达……斯图亚特已接受”。

　　布置完任务，楚七才接入加密通道对话，“你为什么老在别人很忙的时候，打来骚扰电话！”。
　　通讯器那边的莱昂纳多一脸心碎，“亲爱的，和你说话，真地很容易让我伤心”。
　　“哦”，楚七一脸无所谓。
　　莱昂纳多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的美貌总是对你铜墙铁壁般的心毫无攻击力”。
　　“说正事，不要废话”，楚七冷漠地回怼。

　　“亲爱的，我说的可从来没有废话，但你似乎对我并不上心”，他的语气非常自恋，“我找你当然是为了正事”，安静了会儿，“曙光计划已启动最终序列，但我们发现你曾经的家族，当然你可能并不愿意承认你是这个家族的人，好吧，我们不要拘泥于我的措辞”，莱昂纳多在她的眼神警告下，终于没有跑偏。
　　“你曾经的家族——肖氏，在你执行任务消失的五年里，其名下的回廊财团，Echo Corridor Inc，ECI财团一跃成为京市明面上最大的军火供应商，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业版图发展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提供的军火武器中有一种奇怪的能量波动，而这种奇怪的能量波动和正在执行曙光计划——月海基站下方的超古文明遗址散发出信息数据一致”。
　　楚七的表情毫无波动，“你的意思，学院以及军部最大的军火供应商——威灵顿家族已经被那不入流的三流公司……”，她侃侃而谈，似乎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家族。
　　“哦不，”莱昂纳多打断了她，“只是明面上，我们最大的军火供应商仍旧是威灵顿家族的AG财团（Wellington Armament Group）”，“根据我们隐藏在你们家族中情报贩子汇报的情况，这和公司高层，嗯……”，莱昂纳多继续措了个词，“这或许和你曾经的舅舅——肖寒舟有关，我们的情报止步于此，Vela无法攻破ECI财团最高机密的防火墙”，“有趣的是，这个最高机密的防火墙信息数据和我们的头号死对头之一——革命党的源生代码一致”。

　　“我好像是有个便宜舅舅来着，不过时间太久远，我都忘了那些人了”，楚七脑海里想不起来关于这个所谓的曾经的家族细致的信息，只记得大概的，这大概的信息还是个无数个百亿光年之前的。
　　“所以我的任务是确认肖寒舟是否和革命党有所关联，以及找到这股能量波动和曙光计划的联系”，做过无数次任务的她很清楚接下来的走向，“如果发现肖寒舟属于革命党，我会秘密处决”。

　　通讯器对面的莱昂纳多看着满脸无所谓，似乎被执行的这个人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一样的楚七眉头微皱，她似乎变得更加没有人性了，“亲爱的，你没有任何伤心的感觉吗？”。
　　楚七一愣，“我该有吗？”，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回复道，“莱昂纳多，从2074年4月28日，南极洲事件之后，我们相识，至现在，2375年5月5日。你应该知道，我从没有家人，或许曾经有，但他们并不承认我的存在，虽然我不知道原因”，她难得反思是否是自己的暴力因子过于亢奋了，使得她的暴力形象深入人心，“莱昂纳多，你我明白的，有时即便为同胞，我们也只能刀锋相向”。
　　“嗯……老实说，这个对话勾起了一些我不好的回忆。明明我已经过了感性的年纪了，和你们对话的时候，还是会感伤啊”，莱昂纳多一脸沉思回忆的神情。
　　楚七无语，“抱歉，我得打断你沉思回忆的伤感了。我作为一个从小离家十一年毫无音讯的失踪人口，如何不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费脑子的事情，她从来不干。
　　莱昂纳多异常自信地开口，“学院会给你安排好身份”。
　　作为一个老员工，她异常怀疑莱昂纳多的安排。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因为靠她自己，只会更糟。

　　京市晚九点，三里屯酒吧。
　　周凡穿着酒保服在柜台忙碌着，这是他的另外一份兼职工作，端酒送果盘，每天晚上八点半准时上班，薪资一般，但他可以灵活调班，这对于兼职工来说，是巨大的诱惑。
　　一般这个点，他都会忙得不可开交，但现在，他稍微闲散。主要原因在于，有个小老板今晚包场了。这个小老板就是李安成，周凡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要倒霉了。

　　“周凡，有人点名要你送一瓶勃艮第特级白葡萄酒到包场的那个包厢里”，负责他的主管特地来交代了一声，喋喋不休地说着注意事项“不管你和对方认不认识，一定要让客人舒服，这可是个大主顾”。
　　“是，主管，我干活，您放心”，周凡舔着脸，“我能屈能伸，能说会道”。他内心却在想——果然猜得没错，只要李安成在的地方，就没他的好果子吃。
　　“嗯，表现不错的话，这个月给你加工资”，主管满意地点着走了。
　　“您慢走！”，周凡臭屁地恭维着。

　　包厢内热火朝天，一共十几人，聊得异常热闹，以李安成为首挑起的话题继续着，“谢谢大家能够来我的生日会，为了表示谢意，今晚酒水畅饮，我买单”，李安成毫不吝啬展示他的财力，毕竟他有这个资本。
　　一个男生带头起哄，吹着口哨，“谢谢李老板，李老板大气！”，其他人分分附和。
　　“李老板今天这么高兴啊！”。
　　李够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我的爸爸将他手里的股份转了部分给我，作为我的成年礼物”，他姿态散漫又高高在上，“我的妈妈也送了礼物——一栋市中心的别墅”，“这当然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我不会那么小气，大家今天尽兴，想吃什么随便点！”。
　　大家起哄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包厢的氛围被推到了高潮点。
　　角落里的宋褚修顶着红毛爆炸头嗤之以鼻地看着李猪头在装逼，他为什么脑袋被门夹了一样会来参加这个脑残的生日宴。

　　门外的正要推门而入的周凡停住了手，李安成的妈妈，曾经也是他的妈妈。现在已经不是了，不仅不是，还形同陌生人。
　　他沉默了几秒后，推开了门，反正今天这个小丑当定了，高潮的氛围忽然被他的开门声打断，所有人注视着他的方向。
　　草率了，他打开门的方式草率了，应该更加不那么引人注目一点。
　　“您好！”，他迅速切换到酒保模式，换上营业式的微笑，将那瓶昂贵的1990年的弗莱蒙白葡萄酒放到了李安成面前，“这是您点的酒吧头推——产自夏瑟尼-蒙哈榭，Chassagne-Montrachet的典藏款白葡萄酒”。

　　李安成盯着他几秒后，发出了低笑，“搞什么，原来你拒绝我的原因是，晚上要来这家酒吧当酒保”，他翘起双腿，眼神微显蔑视，“如果我再开一瓶，算不算你的工资绩效？”。
　　“应该算吧，毕竟因为你，一晚上连开两瓶足够抵得上这家酒吧三个月的月绩”，李安成轻笑着开口，示意周凡打开这瓶酒，“这一年份的勃艮第白葡萄酒产量较低，加之历经几百年的发展，使得存量本来就很少的勃艮第白葡萄酒所剩无多”。

　　宋褚修微捏紧了拳头地看向周凡，他就这么站着任那个满脑子只有装逼的李猪头瞎逼逼嘛。周凡嘴角微微颤抖着，在宋褚修的视角下就显得比较……“柔弱”，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李安成等着周凡的回复。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沉默着。终于，宋褚修看不下去将要起身的那一刻，周凡开了口。
　　“真的吗？李老板？”，不等李安成反应，“感谢李老板！李老板大气，我们酒吧还有两瓶白葡萄酒，不如李老板一并开了吧？”，他期盼的眼神看向李安成，甚至让李安成错愕乃至不好意思直视。
　　在场的人想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起了身一半撅着个屁股的宋褚修又坐了回去，很好，这就是周凡的风格，无赖且无耻。

　　“尊敬的贵客，您稍等，我这就按您的要求，开了剩下的酒”，周凡简直双眼放光，他的学费有望了，何止学费，未来一年的生活费都不用愁了。
　　他一脸春光，带着势必要服务好顾客的决心，快速退出了包厢去取那两瓶酒。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再开两瓶了，李安成的表情像便秘一样，但一群人盯着他看，他……不好开口说不开了，这该死的周凡，得寸进尺。
　　宋褚修适时补刀，“谢谢小李总，小李总够意思”。
　　不，他绝对没有再开两瓶的意思，但周围恭维的声音阻了他想继续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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