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和病患演员HE

　　[赵老师不是说视频用不上？怎么直接放官微了？不管了，我的CP就是最牛的！]
　　[舒老师这个长直的睫毛，这个湿漉漉的眼神！]
　　[邹老师这个关怀的眼神，这个小心翼翼的神情！]
　　[谁也别拦我，让我站一秒北风呼啸！]
　　服装小妹的心声像机关枪一样冲进舒啸耳朵。

　　舒啸想起来，昨天下午进化妆间，躲邹北时被流动红旗打到，当时有人举着手机拍，那人是服装小妹。

　　宣传小赵应该是在群里收集视频的时候，得到这段手机视频的。

　　如果单从旁观者角度看，视频做得不错，手持晃动感契合音乐有了画面感。

　　另一个视频是在卫辰禹办公室，摄影师拍的花絮，邹北给舒啸冲眼睛。

　　舒啸当时被熏到眼睛，没怎么看清邹北的动作。

　　从第三视角看，邹北下半身没动，腰背躬下，传统服饰勾勒出他舒展的身形。
　　镜头拉近，灯光描出邹北挺峭的侧脸，能看到他眼睛睁大，嘴唇抿紧。
　　他手指拢在衣袖里，按住舒啸的眼角，认真果断地挤出洗眼液。

　　群青色的贴里给邹北穿，确实更合适。

　　秋柏丽接着发信息：[宣传小赵说她睡眠不足看错了，才上传作废花絮定时发送。我看完全是借口，一定是姓邹的想炒作，或者导演组有想法。]
　　[刚给导演说，直播前商量调整宣传方向。我感觉他们想适当卖腐，你怎么想？]

　　高强度的工作和低质的睡眠，让舒啸太阳穴胀痛。
　　他扶额想了一会，才回：[铁木那边消息准确吗？先给导演透露投资意愿。]

　　秋柏丽知道他还是不想借卖腐炒作，商量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只在剧本和原作范围内的双男主宣传，可以？]

　　[嗯。]

　　舒啸收了手机，转头看旁边似乎熟睡的邹北。

　　对方抱臂仰卧在躺椅里，脖子舒展，喉结明显，睡颜安静，眼睫毛茸茸的。

　　没有清醒时那么生动，但有点意外的乖顺。

　　到现在舒啸也不能把“抢车抢衣服，背后卖腐炒作”，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

　　舒啸觉得影视剧作为大众传播的作品，更要审慎。
　　受众消费这样的文化，剧中的爱恨投射他们的现实，也影响他们的价值观、选择和行为。
　　他不想让青少年为主体的受众认为，和同性谈情是一种时尚，甚至高人一等。

　　舒啸发现自己对男生更有兴趣后，也对爱情有过憧憬，一直没遇到真正心动的人。
　　上大学后，文艺圈的男同仿佛格外放飞自我，浅显的了解就让他敬而远之。

　　他厌恶将任何性向作为噱头，也厌恶对感情轻浮随便。

　　所以他不可能和男的搞暧昧。

　　何况邹北看着就是直男。

　　无论邹北和他的团队怎么想，舒啸也不会打破自己的底线。

　　“怎么了？”邹北转过脸问。
　　看来他也是假寐，没有真正睡着。

　　舒啸学着邹北晃手机，“小赵发错视频，网上说咱们卖腐。”

　　“最近怎么回事……”邹北嘀咕了一句，蹙眉去摸手机，“她发的什么视频？”

　　“你帮我取流动红旗，还有冲眼睛。”舒啸盯着邹北的脸。

　　邹北没找到手机，眼皮掀起，看着舒啸，“这怎么卖腐了？”

　　“你看看。”舒啸打开视频给邹北看自己手机。

　　邹北看完两个视频，沉默了几秒，“小赵真是个人才，当宣传委屈她了。下午直播宣传要调整？”

　　“对，你接受卖腐吗？”舒啸直接问。

　　邹北坐直，认真看着舒啸：“如果表现两个情侣真实的感情，那不管男女，在戏中，我都能演。但是这部剧是双男主，不是腐剧。你也不同意吧？”

　　舒啸松口气，点头，“对。”

　　“几点讨论会？咱俩现在去找导演。”邹北站起来，手机从椅侧掉下去。

　　舒啸捡起来递给他，有条消息闪了下，[邹老师放心，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后面看不到，昵称只看清“领航”二字。

　　邹北很快抽走手机，先走出去。

　　空气里浅淡清新的橙花须后水味道随之飘散，噪杂如潮水般在舒啸耳中激荡，令他太阳穴猛地一抽。

　　那条消息在舒啸脑海闪过，他按下疑惑。
　　语焉不详，不可臆测。

　　在门口碰到小赵，她抱着电脑鞠躬给两人道歉，语气低沉。

　　“谁都有失误的时候，以后多检查几遍。”邹北指尖轻拍她肩膀。

　　“以后一定多检查！”小赵眼圈红红的。

　　“还有四十分钟直播，抓紧时间。”制片走过来，“小赵也别灰心，塞翁失马，我看热度不错。”

　　邹北与舒啸对视一眼，跟着进去。

　　小赵还是花了几分钟解释是自己工作失误，而不是奉谁的指令行事。
　　官微后台排着几个定时视频，文件夹最近宣传视频分为两个，小赵点开展示，“我可能是困懵，点错了。”

　　她又点开聊天记录，和服装小妹的聊天记录显示，昨晚她就给对方说：[视频素材挺好的，估计用不上。]
　　服装小妹求她有时间剪个视频给自己过瘾，她答应了。
　　今早发了两个视频给服装小妹，叮咛不要外传。
　　结果她自己错发了。

　　制片刘总安慰她两句，问导演：“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别人剧宣用盘外招多的是。咱们戏投资有限，这波流量得抓住，冯导你说呢？”

　　“时间紧张，我就不绕圈子了。”冯导看着舒啸和邹北，“热度再高，回到本质还是要看剧的质量。适当营业我不反对，但过于暧昧不符合剧本。”

　　“我同意，”邹北表态，“好好拍戏是王道，舒老师也一样吧？”

　　舒啸回过神，视线从投影幕布移到邹北身上，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冯导说：“下午直播肯定有问的，加上澄清环节吧。”

　　小赵旁边的直播策划小齐现改流程，在“问答环节”加入“谣言澄清”，问他们：“预留多长时间？”
　　冯导：“把双人饭撒和跳舞环节砍掉，演员还是要关注主业。”
　　小齐小声说：“还想复刻邹老师的小天鹅来着。”表情悲痛地删掉了。

　　舒啸听到旁边邹北深吸一口气，看来不乐意跳小天鹅。

　　“饭撒是什么？”舒啸问。

　　制片刘总笑了，“舒老师还不如我个老头，饭撒就是粉丝福利，给粉丝抛媚眼、飞吻、比心、读ID送祝福都算。我没说错吧，小齐？”

　　“没错，我还挺期待这个环节来着。”小齐叹气。

　　“别了吧……”舒啸做不出来。

　　他听到旁边邹北闷笑。

　　“要是两位愿意营业，我还能设计吸管接力小游戏、接糖纸小游戏、挤气球游戏。”小齐破罐破摔地说。

　　邹北不笑了，摆摆手，“许愿失败，晚上早点睡……”他停顿一下，抬起下巴，“梦里，也没有。”

　　“不要小看科技发展啊，邹老师。”小齐瘪嘴。

　　“不要小看法律武器啊，齐老师。”邹北笑说。

　　经过几人插科打诨，气氛没那么沉闷了，小赵情绪也没那么低落。
　　确定再没有更改的环节，众人出发去开机现场。

　　冯导是广告片转长剧集，没搞上香拜神那一套。
　　开机仪式场地在教师宿舍楼综合大厅，宽敞明亮有空调。还有两溜长桌上摆的下午茶，饮料、点心和零食。
　　有工作人员凑在一起挑零食，喝奶茶。

　　还没到整点，邹北直奔长桌上取辣条。

　　秋柏丽低声问舒啸：“马上直播，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舒啸摇头，“没事，没睡好。”

　　“你这性格我知道，直播也说不出什么，按流程来就行。”秋柏丽有些无奈。
　　舒啸演戏挺好的，也演过活跃的角色。但他出戏快，那些角色从不在舒啸身上留下痕迹。
　　他看起来还是自矜无求的一个人。

　　舒啸面上不显，其实看到小赵的昵称时，他有些疑虑。
　　那句“神不知鬼不觉”像道暗影，在他心里闪过。

　　以前别人给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只要不触及底线，他除了心里冷笑一声，并不在意。

　　但如果邹北那样，他会有点在意。

　　可能因为邹北能屏蔽那些杂音。

　　在他这里，有些许不一样。

　　舒啸把对小赵“宇宙领航特级代购”昵称的疑问按下，站在直播镜头前和大家一起打招呼。

　　经过昨天邹北被当金丝猴抓的事，和两位主演上的黑热搜与澄清，现在这部剧还未正式开拍，就已经有不少热度。

　　直播刚开始，弹幕就密密麻麻刷过。

　　导演先简短介绍了故事梗概，制片讲了几句预算与保障。

　　策划兼主持小齐说：“接下来是观众和漫画粉最期待的两位男主，一起给直播间打个招呼吧。”

　　邹北看了舒啸一眼，两人一起说：“大家好，我们是《秦岭迷踪的》主演……”

　　沉默。

　　两人没商量谁先介绍，这种事策划也不会特意说。

　　如果是流量明星，粉丝就该盯着了，谁先开口谁就是所谓的“一番”，即使你按首字母他们也不买账。

　　舒啸看邹北一眼，示意他先说。

　　邹北却做口型问他：“我牙上是不是有辣子片？”

　　吃过辣条的嘴唇鲜红微嘟，牙齿很白。

　　舒啸下意识极轻微地摇头，移开视线，才无声回答：“……没有。”

　　转头看到几个弹幕：[两位男主怎么说悄悄话，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网友不能听的？]
　　[两个人明目张胆卖起来了。]
　　[邹老师嘴巴那么红，是不是舒老师的问题？]
　　[原来这就是眼神拉丝，嗑到了！]

　　舒啸长直的睫毛掩住眼神，有些不悦。
　　他也不知道这是邹北无意为之，还是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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