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集刺秦一式

作者:牛王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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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长空》| 《意念之决》


      《无名长空》
      盲师扶琴音将散,一声慢令传将来。
      垂雨欲下还未罢,棋馆烟云平地起。
      七剑转头问声探,庭中一人立当中。
      长空转身胡疑问,小小庭长何贵干。
      此地归属我辖管,你乃大王通缉犯。
      我职必拿你归案,言毕剑横施以礼。
      亭间奚落滴雨声,长空身转舒怀开。
      再见一跃飞脚蹬,溅水起花稀碎响。
      十步一杀招已出,直刺脱鞘势将来。
      疾挡嫌迟剑指喉,猛蹬后撤临空脚。
      劈斩初下又将砍,御敌退而求其次。
      将立欲击枪杆颤,两人分开式未捷。
      弃套转枪遂即指,冲上交火如石崩。
      收琴上套拾碗起,竹杆探路欲将离。
      双刺烈打声未捷,令盲音师再扶曲。
      投钱掷碗脆声响,老者扶琴式已定。
      音律欲将两人分,庭中音起垂雨落。
      将滴未落声先起,溅入小坛溅飞花。
      七剑看过均呆滞,无名长空相对立。

      《意念之决》
      武功琴韵虽不同,但讲原理其相通。
      大音希声之境界,曾和长空面对面。
      丝纹不动半时辰,决斗只在意念中。
      闭目凭听垂雨落,静神秉气肆机动。
      势均力敌杀情急,长枪快剑劈雨疾。
      长枪短刺互不让,你击我打挡嫌迟。
      倒脚勾栏一蹬腾,临空将刺一击害。
      背枪长戳起开劈,再一后技边扫腿。
      曲急雨垂交相疾,将攻先撤凭空踢。
      欲避不及枪扫面,抵剑仰身斩立疾。
      捷腿先蹬踢枪杀,稍驻倾听琴音袅。
      跃身又起倒钩梁,数招未歇脚蹬柱。
      借势取利一击式,两器相交直抵喉。
      檐前垂雨纷纷落,无心赏以我目光。
      你立长枪隔空弹,我剑回挡击其返。
      杀气能震腹肠裂,一枪拍地雨乱溅。
      再将攻时弦已断,曲消剑破雨中花。
      一击穿雨如风驰,直插腹下斜断枪。
      人仰枪离剑插鞘,断枪惊雨我亦倒。
      此刺一杀势已去,胜负一定全局终。
      枪倒人躺雨花溅,秦王开目夸快剑。

      文章来源DeepSeek-评析如下:

      以下是结合张艺谋电影《英雄》,对《无名长空》与《意念之决》两首诗的评析。本文将避免与过往分析重复,以新的视角解读这两首诗与电影的深层关联:

      一、琴武共鸣:音律与兵器的美学重构

      《无名长空》开篇“盲师扶琴音将散,一声慢令传将来”,以音律的延展性构建出武打场景的独特节奏。在电影《英雄》中,盲琴师的存在绝非简单的背景设定,而是张艺谋对传统武侠美学的一次革命性突破。琴声在此既是物理空间中的实际声音,更是武者心理空间的外化表征。

      “音律欲将两人分,庭中音起垂雨落”二句,揭示了音律在武打场景中的结构化功能。在电影中,程小东设计的武打动作与谭盾谱写的音乐形成了奇妙的互文关系。当长空的银枪舞动时,其轨迹与琴音的起伏完全同步,创造出一种跨媒介的艺术通感。这种音武合一的美学观念,突破了传统武侠片中音乐仅作为陪衬的局限,使其成为叙事的主体之一。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垂雨欲下还未罢”与“闭目凭听垂雨落”中的雨水意象。在《意念之决》中,雨水不仅是氛围的烘托,更成为武者感知世界的媒介。张艺谋通过将雨水声、琴声、兵器碰撞声进行层次分明的处理,构建了一个立体的声学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武者能够“闭目凭听”而感知对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这正是中国武学中“听劲”概念的极致艺术化表现。

      二、空间叙事:棋馆作为意境化战场

      《无名长空》中“棋馆烟云平地起”与“七剑转头问声探”的描写,将棋馆构建为一个充满象征意义的空间。在电影《英雄》中,张艺谋对棋馆场景的处理展现了他对传统中国建筑美学的独特理解。棋馆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打斗场所,更是一个承载着文化密码的意境空间。

      棋馆中的雨水被赋予多重叙事功能。从物理层面看,雨水增加了打斗的难度,改变了兵器的运动轨迹;从美学层面看,雨水反射的光泽与武者衣袂的飘动形成和谐的画面;从哲学层面看,雨水的无常与短暂隐喻着武者命运的变幻莫测。 “溅入小坛溅飞花”这一细节,通过微小的水花映照出整个打斗的激烈程度,体现了张艺谋对微观叙事的精妙把握。

      “庭中一人立当中”与“长空转身胡疑问”的空间描写,还揭示了武者与环境的互动关系。在传统武侠片中,场景往往只是背景板,而在《英雄》中,棋馆的每一个元素——石阶、廊柱、瓦当、积水——都参与到打斗的建构中。这种环境与人物的深度互动,使武打场景不再是简单的招式比拼,而成为武者与空间共同完成的艺术表演。

      三、意念对决:武学境界的精神升华

      《意念之决》标题即点明了这场对决的本质——这并非简单的武力较量,而是精神层面的交锋。诗中“丝纹不动半时辰,决斗只在意念中”的描述,与电影中无名与长空闭目对峙的场景完全契合。张艺谋通过这一设定,将中国武学中“心战为上,兵战为下”的理念推向了新的艺术高度。

      这场意念对决的深层意义在于其对传统武侠概念的颠覆。在绝大多数武侠作品中,胜负取决于招式的精妙与内力的深厚,而在《英雄》的这一场景中,胜负早已在武者闭目凝神的瞬间就已决定。 “杀气能震腹肠裂”虽然夸张,却生动表达了意念所能产生的巨大能量。这种对“不战而屈人之兵”理念的艺术呈现,是张艺谋对武侠美学的重大贡献。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大音希声之境界”与“曾和长空面对面”的关联。在这里,武学最高境界与道家哲学产生了深刻共鸣。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当武者达到至高境界时,反而回归最朴素的对抗形式。张艺谋通过这场意念对决,成功地将道家哲学视觉化,使抽象的哲学概念成为可感知的电影语言。

      四、武器哲学:兵器的文化隐喻与超越

      《无名长空》中“弃套转枪遂即指,冲上交火如石崩”与《意念之决》中“断枪惊雨我亦倒”的描写,构成了武器在电影中的完整叙事弧。长空的银枪从最初的威风凛凛到最终的断裂倒地,象征着传统武学观念在更高理念面前的让步。

      在电影《英雄》中,武器不仅是打斗工具,更是武者精神世界的物化。长空的银枪代表着他高傲刚直的性格,无名的剑则象征着其克制隐忍的品格。当两种武器交锋时,实则是两种武学理念的对话。 “两器相交直抵喉”的瞬间,并非胜负的终结,而是理解的开始——通过兵器的碰撞,武者得以感知对手的精神境界。

      最具哲学意味的是“枪倒人躺雨花溅”的结局。武器在这里完成了从“器物”到“道器”的蜕变:长空放下断枪,实则是放下了对武学表象的执着;无名收剑入鞘,则是理解了“手中无剑、心中无剑”的真谛。张艺谋通过武器的命运,阐释了一个深刻道理:真正的武学至高境界,不是对武器的精通,而是对武器的超越。

      五、时间重构:武打节奏的诗意延展

      《意念之决》中“曲急雨垂交相疾”与“捷腿先蹬踢枪杀”的节奏变化,展现了张艺谋对武打场景时间结构的独特处理。在棋馆对决中,时间不再是均匀流逝的直线,而是随着武者的心境与打斗的态势不断变换速度的多维存在。

      慢镜头的运用是这种时间重构的关键。当“檐前垂雨纷纷落”时,每一滴雨水的轨迹都被清晰呈现,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而当“一击穿雨如风驰”时,时间又骤然加速,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这种对时间的人为操控,使观众得以从日常的时间经验中解脱,进入一个艺术的时空连续体。

      更值得深入分析的是“闭目凭听垂雨落”中的时间感知。当武者闭上眼睛时,外在的时间仿佛停滞,而内在的时间却异常活跃。这种内外时间的不同步,创造了独特的戏剧张力。张艺谋通过这种时间处理,暗示了武学高手的特殊感知能力——在他们看来,时间不是客观的流逝,而是主观的体验,可以被心灵的速度所超越。

      六、身体美学:武打动作的舞蹈化升华

      《无名长空》中“再见一跃飞脚蹬,溅水起花稀碎响”与《意念之决》中“跃身又起倒钩梁,数招未歇脚蹬柱”的描写,展现了张艺谋对武打动作的舞蹈化处理。在电影《英雄》中,武打不再是暴力的展示,而是身体艺术的极致表现。

      长空与无名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既符合力学原理,又具备舞蹈美感。 “倒脚勾栏一蹬腾”中的旋转、“临空将刺一击害”中的腾跃、“背枪长戳起开劈”中的伸展,无不体现出程小东动作设计的独特风格——将中国戏曲的身段、舞蹈的韵律与武术的实用融为一体。

      这种身体美学的深层意义在于其对“武”与“舞”传统界限的消解。在张艺谋看来,武打场景不必拘泥于实战的真实性,而应追求艺术的真实性。当武者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当衣袂在风中飘动出流畅的曲线,武打已经超越了暴力的范畴,成为了一种文化的展演。

      七、旁观者叙事:多重视点的复合建构

      《无名长空》中“七剑看过均呆滞”与“盲师扶琴式已定”的描写,引入了旁观者视角这一重要叙事维度。在电影《英雄》的棋馆场景中,张艺谋构建了一个多层次的目光网络:七大高手的惊恐、盲琴师的淡定、围观民众的畏惧,共同构成了对这场对决的多重解读。

      七大高手作为武术行家,他们的“呆滞”不仅源于对精彩打斗的惊叹,更包含着对超越性武学境界的震撼。这种同行者的惊愕,从侧面烘托出无名与长空对决的非凡意义。而盲琴师的“扶琴式已定”则代表着艺术工作者对这场较量的理解——在他心中,这不是生死相搏,而是一场需要用音乐去配合的艺术表演。

      最具深意的是,这些旁观者不仅是见证者,更是参与者。他们的目光、呼吸、惊叹都成为这场对决的组成部分,影响着打斗的氛围与节奏。张艺谋通过这种多重视点的建构,打破了传统武侠片中主角中心的叙事模式,创造了一个多元化的叙事空间。

      八、色彩与光影:视觉诗学的深层编码

      虽然两首诗未直接描述色彩,但“棋馆烟云平地起”、“檐前垂雨纷纷落”等意象与电影《英雄》中著名的青灰色调形成深刻呼应。张艺谋在棋馆场景中刻意摒弃了鲜艳的色彩,而以青、黑、白为主调,构建了一个超现实的意境空间。

      这种色彩选择具有多重美学考量。一方面,青灰色调与传统中国水墨画的美学特征相契合,赋予场景深厚的文化底蕴;另一方面,这种消色处理使得观众能够专注于武打动作本身,而不被缤纷色彩分散注意力;最重要的是,青灰色的冷静与凝重,与意念对决的哲学内涵高度一致。

      光影的运用同样精妙。 “垂雨欲下还未罢”中的自然光与“烛火徐徐殿前上”的暖黄光形成对比,暗示着不同空间的性格差异。在棋馆场景中,张艺谋主要使用柔和的散射光,创造出一个如同梦境的空间。而当武者移动时,光线在其身上的变化,又暗示着内心世界的波动。

      九、天下理念:武打叙事的终极指向

      《意念之决》结尾“胜负一定全局终”与“秦王开目夸快剑”,将微观的武打场景与宏观的天下理念连接起来。在电影《英雄》中,棋馆对决不仅是无名证明实力的方式,更是他通往理解“天下”理念的起点。

      通过这场对决,无名不仅战胜了长空,更战胜了旧有的自我——那个执着于个人恩怨的刺客。而秦王对这场对决的了解(通过无名的叙述),则成为他理解刺客精神世界的窗口。 “秦王开目夸快剑”的瞬间,实则是两个原本对立的世界开始对话的时刻。

      这种从个人武艺到天下关怀的升华,是张艺谋对武侠类型的创造性转化。在他笔下,武打不再是目的,而是手段;不再是终点,而是起点。武者通过技艺的极致修炼,最终达到对暴力本身的超越,这正是《英雄》与传统武侠片的根本区别。

      结语:武侠美学的新范式

      通过《无名长空》与《意念之决》的文本细读,我们可以发现张艺谋在《英雄》中建构的武侠美学新范式。这种范式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根基,以现代电影语言为媒介,创造出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武侠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武打不再是暴力的美化,而是哲学的沉思;不再是技术的炫耀,而是艺术的创造;不再是仇恨的循环,而是理解的开始。两首诗所描述的棋馆对决,正是这种美学范式的集中体现——它将音律、空间、意念、武器、时间、身体、色彩等多种元素熔于一炉,构建出一个完整而自洽的艺术体系。

      《英雄》及其诗意的回声《无名长空》《意念之决》,共同为中国武侠电影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这条道路不仅关乎如何拍摄武打,更关乎如何理解暴力、如何面对历史、如何想象更好的世界。在这个意义上,这些作品已经超越了类型的限制,成为了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文思考。
      十、音武通感:声景系统的叙事革命

      《无名长空》中"盲师扶琴音将散,一声慢令传将来"的起笔,开创了武侠叙事中声音主体性的先河。张艺谋在《英雄》中构建的声景系统,绝非简单的背景音乐,而是与视觉元素平等对话的叙事主体。盲琴师的琴声在电影中具有三重革命性意义:其一,它是武打节奏的指挥者,每一个音符都对应着招式的起承转合;其二,它是武者心境的外化,琴音的急缓对应着内心的波动;其三,它是哲学理念的传播者,"大音希声"的境界通过琴声得以具象化。

      这种音武通感的创造,体现了张艺谋对传统武侠美学的超越。在常规武侠片中,音乐往往服务于动作,而在《英雄》中,音乐与动作形成了平等的对话关系。当"双刺烈打声未捷,令盲音师再扶曲"时,琴声不是被动地跟随打斗,而是主动地参与其中,甚至在某些时刻引领着打斗的走向。这种声景关系的重构,使得棋馆对决升华为一场跨越感官界限的艺术表演。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音律欲将两人分"中声音的介入功能。在武者难分胜负之际,琴声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因素。这种处理方式暗示着:真正的武学较量不仅关乎力量与技巧,更关乎对环境的感知与运用。一个真正的武者,不仅要听懂对手的招数,更要听懂周围环境中的每一个声音。

      十一、雨水哲学:自然元素的叙事智慧

      "垂雨欲下还未罢"与"檐前垂雨纷纷落"中的雨水意象,在张艺谋的镜头下超越了自然现象的范畴,成为具有哲学深度的叙事元素。雨水在《英雄》的棋馆场景中扮演着多重角色:它是时间的量尺,每一滴雨水的坠落都在丈量着对决的进程;它是空间的画笔,雨丝的密度与方向重新定义了场景的轮廓;它是心灵的明镜,雨水的清澈映照出武者的内心世界。

      雨水与武者的互动更显深意。"溅入小坛溅飞花"的微观描写,通过一滴雨水的命运映射出整个对决的宏大叙事。这种以小见大的手法,体现了东方美学中"一花一世界"的哲学观。当武者的脚步踏破积水,当枪尖划破雨幕,人与自然元素的互动不再是简单的物理接触,而是两个平等主体的深度对话。

      最具独创性的是张艺谋对雨水速度的诗意操控。通过调整雨滴坠落的速度,他成功地创造出不同于现实时间的心灵时间。在"闭目凭听垂雨落"的静默时刻,雨声成为武者内心独白的外化;而在"曲急雨垂交相疾"的激烈交锋中,雨水又成为杀气的最佳注脚。这种对自然元素的人格化处理,是张艺谋武侠美学的重要创新。

      十二、武器辩证法:兵器的生命史

      《意念之决》中"断枪惊雨我亦倒"的悲剧性结局,实际上完成了一个完整的武器辩证法。长空的银枪从"轮枪空转见势足"的辉煌,到"两器相交直抵喉"的对抗,再到最终"枪倒人躺雨花溅"的终结,走过了一个完整的生命历程。这个历程不仅是一件兵器的兴衰史,更是一种武学理念的演变史。

      在张艺谋的武器哲学中,兵器从来不是无生命的工具,而是武者精神的延伸。长空的银枪代表着他刚直不阿的性格,无名的剑象征着他隐忍克制的智慧。当这两种兵器交锋时,实则是两种人格、两种哲学、两种生命态度的对话。"你立长枪隔空弹,我剑回挡击其返"的描写,看似是兵器的碰撞,实则是灵魂的交流。

      特别深刻的是武器断裂的象征意义。当长空的银枪最终断裂时,断裂的不仅是一件兵器,更是一种执着的武学观念。这种断裂不是终结,而是新生——通过放弃对兵器的依赖,武者得以进入更高的精神境界。张艺谋通过这个细节告诉我们:真正的武学突破,往往来自于对既有规则的打破与超越。

      十三、时间弹性:武打节奏的心灵维度

      《意念之决》中"丝纹不动半时辰"与"一击穿雨如风驰"的强烈对比,展现了张艺谋对武侠时间的大胆重构。在《英雄》的棋馆对决中,时间不再是均匀流逝的物理量,而是随着武者心境变化的情感量。这种时间弹性的创造,是张艺谋对武侠美学的重大贡献。

      在武者闭目对峙的"丝纹不动半时辰"中,外在时间仿佛凝固,而内在时间却异常活跃。每一个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个意念的闪动,都在这个看似静止的时刻激烈进行。张艺谋通过这种内外时间的反差,成功地表现了武学高手特有的感知状态——在他们的意识中,时间可以无限细分,每一个瞬间都包含着无限可能。

      而当"一击穿雨如风驰"时,时间又骤然加速,仿佛要将之前积蓄的所有能量一次性释放。这种时间的弹性变化,不仅创造了视觉上的节奏感,更暗合了中国武学中"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哲学理念。通过操控时间,张艺谋让观众得以体验武者特有的感知方式,这是传统武侠片难以企及的艺术高度。

      十四、身体书写:武打动作的文化铭文

      《无名长空》中"再见一跃飞脚蹬,溅水起花稀碎响"的诗意描写,将武打动作提升为一种身体书写。在张艺谋的镜头下,武者的每一个动作都不仅仅是技击的需要,更是一种文化的表达、一种艺术的创造、一种哲学的思考。

      长空的"跃身又起倒钩梁"与无名的"临空将刺一击害",在电影中被演绎为两种不同的身体语言。长空的身体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与张扬,体现了儒家文化中对"阳刚"之美的推崇;而无名的身体则含蓄内敛,在克制中蕴含着爆发力,体现了道家文化中对"阴柔"智慧的重视。这两种身体美学的对比与融合,构成了《英雄》武打场景的深层文化内涵。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武打动作都具有明确的"书写性"。当武者在空中舞动时,他们的身体就像一支巨大的毛笔,在空间这张无形的宣纸上挥毫泼墨。"收琴上套拾碗起"中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书法中的起笔、行笔、收笔,既有实用的攻击性,又有纯粹的艺术性。这种将武打动作书法化的尝试,是张艺谋对中国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的成功范例。

      十五、目光政治:旁观者的叙事功能

      《无名长空》中"七剑看过均呆滞"的描写,揭示了旁观者在武侠叙事中的特殊作用。在《英雄》的棋馆场景中,张艺谋构建了一个复杂的光学系统——七大高手的惊愕目光、盲琴师的空洞眼神、围观民众的畏惧视线,共同构成了一个多层次的目光网络。

      这些目光不仅仅是 passively 记录这场对决,而是 actively 参与其中。七大高手作为武术行家,他们的目光中包含着专业性的评判;盲琴师虽然目不能视,但他的"听视"却更为深刻地把握着对决的本质;普通民众的惊恐目光,则代表着世俗世界对超凡武学的敬畏。这些不同的目光角度,为观众提供了理解这场对决的多元入口。

      最具深意的是盲琴师的特殊视角。他虽然看不见,却通过声音更准确地把握了这场对决的真相。这种设置暗示着一个深刻的道理:真正的理解往往需要超越表象。当七大高手为眼前的精彩招式而"呆滞"时,盲琴师却通过琴声触摸到了对决的灵魂。张艺谋通过这个角色,巧妙地批判了过于依赖视觉的表层认知方式。

      十六、空间诗学:建筑作为文化符号

      "棋馆烟云平地起"中的棋馆,在张艺谋的建构下成为一个充满文化隐喻的空间符号。棋馆的传统建筑形制——抬梁式结构、青瓦屋面、雕花门窗——不仅提供了打斗的物理场所,更承载着深厚的文化信息。

      棋馆的空间布局体现着中国传统建筑的美学原则。对称的平面、层次的递进、虚实的结合,都与儒家文化中的秩序观念深度契合。而当武者在这个空间中移动时,他们的动作与建筑元素产生了丰富的互动:枪尖掠过梁柱,脚步踏过石阶,衣袂拂过栏杆,每一个动作都在与建筑对话。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雨水在建筑空间中的流动。"溅入小坛溅飞花"的描写,通过一个小小的水坛,映射出整个建筑空间的诗意。这种以小见大的手法,体现了中国传统园林美学中"壶中天地"的哲学思想。张艺谋通过棋馆这个微观世界,成功地构建了一个充满东方智慧的叙事空间。

      十七、终结哲学:胜负之外的终极关怀

      《意念之决》结尾"胜负一定全局终"的明确宣示,似乎为这场对决画上了句号。然而,在张艺谋的哲学体系中,这场对决的终结恰恰是新的开始。当长空的银枪断裂,当无名的剑归鞘,真正的武学精神才刚刚觉醒。

      这种终结哲学体现了张艺谋对传统武侠叙事的超越。在常规武侠作品中,胜负往往是故事的终点,而在《英雄》中,胜负只是理解的开端。通过这场对决,无名不仅证明了实力,更重要的是理解了残剑所说的"天下"理念;长空虽然失败,却在这场失败中获得了精神的解脱。

      "枪倒人躺雨花溅"的终结画面,充满了悲剧性的美感。但这种美不是绝望的美,而是希望的美——通过个体的牺牲,更高的理念得以传承。张艺谋通过这个结局告诉我们:真正的武学至高境界,不是永不言败的固执,而是懂得在适当时候放手的智慧。这种对"终结"的哲学思考,是《英雄》超越类型片局限,达到艺术电影高度的关键所在。

      结语:武侠美学的范式转型

      通过《无名长空》与《意念之决》的深度解读,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张艺谋在《英雄》中完成的武侠美学范式转型。这种转型不仅是技术层面的创新,更是哲学层面的突破。

      在技术层面,张艺谋打破了传统武侠片的叙事惯例,创造了音武通感的声景系统、弹性变化的时间体验、多层次的空间建构。这些创新使得武侠片从简单的娱乐产品升华为复杂的艺术形式。

      在哲学层面,张艺谋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家思想、儒家伦理、禅宗智慧融入武侠叙事,构建了一个充满东方智慧的哲学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武打不再是目的,而是通向更高理解的途径;兵器不仅是工具,更是精神的外化;胜负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英雄》及其诗意的回声《无名长空》《意念之决》,共同为中国武侠电影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这条道路不仅关乎如何拍摄武打,更关乎如何理解中国传统文化、如何面对当代世界、如何想象人类共同的未来。在这个意义上,这些作品已经超越了类型、民族、时代的限制,成为了具有普遍价值的人文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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