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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何绪带着面包和热水拿进房间,黄缘呆愣愣站门口看着他。
何绪侧身道,“现在很晚了,酒店没饭菜。”
说着递过来一个东西。
“我不饿啊。”
黄缘小声念了句,垂眸看。
伸过来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颗黑巧。
她垂着的手指捻了捻,半响,从他手里接过。
“谢谢。”
黄缘解开巧克力塞进嘴,坐下后,又把桌上的热水往他身前推了推,“你喝。”
“不用。”何绪说。
“明明答应要照顾你来着,还抢了你衣服穿。”黄缘抬起头,“你明天不会感冒吧。”
“不会。”
黄缘低着头,何绪在看手机。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满脸写着不舒服,一个淡定自如。
气氛很僵硬。
看着满桌他准备的东西,黄缘混沌了一晚上的脑子十分不清醒,胡言乱语。
“你会觉得我和小时候一样麻烦,变得很讨厌我么。”
“……”何绪抬头,撞进黄缘看过来的那双眼睛里。
她头上戴着的那盏灯还散发微弱的光。
可能是之前的话说得太重。
话在嘴边顿了几秒,何绪说,“没有,别多想。”
“不讨厌吗?”
“嗯。”
黄缘微垂着疲倦的双眼,“那你会喜欢我小时候自作主张帮你吗?”
何绪说,“不讨厌不是喜欢。”
“这样啊。”
黄缘打了个哈欠,还在心里迟钝地想,不喜欢就是讨厌,那不讨厌不就是喜欢吗?
何绪站起来,微微倾身按掉她头灯的开关,动作懒散却没碰到她头发。
嗓子有些哑,“早点休息,我房间在隔壁。”
黄缘哦了一声,吹着热水机械挥手。
听到关门声后,才动动手喝一口,温暖流进身体里,脸上有了些红润。
……
全溪瑶将近凌晨五点才回房间,黄缘睡得早,第二天也醒得早。
早上,她洗漱后轻手轻脚开门出房间。
走廊地毯很厚,踩上去没有一丝声音。她刚转头,就碰上同样从房间出来的何绪。
休息好后精力足,黄缘蹦蹦跳跳跑到他身边,面对面打招呼。
“早上好呀!睡得好吗?”
何绪点头。
黄缘热情丝毫不减,兴奋和他分享道,“我昨天晚上睡觉竟然没做梦,这里果然物华天宝,山上就是能修仙。”
正午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黄缘走过的脚下,外面树影婆娑。
楼上提供午餐,两人一起去吃饭。吃完后,黄缘迫不及待吃完想出去看风景。
刚走到半道就被身后神秘力量扯住脚步。
她回头。
“这边。”何绪没做过多解释,抬步往另一侧走去。
黄缘不明所以,但还是屁颠屁颠跟过去了。
酒店西边的长廊尽头,四四方方像个取景框,有位阿姨坐在框边的矮脚小凳上。
外面平台上挂着晾晒的酒店用品,风中摇摇飘扬,空气中飘散着山里的空气和洗衣揉出的泡沫味道杂糅,有一种安宁感。
何绪走到阿姨身边,阿姨看到他后慢悠悠地手掌扶着膝盖起身,笑着,阳光照耀侧脸,然后从旁边拿出了一件叠得整齐的衣物,交到男生手上,拍了拍他的肩。
何绪有礼貌地弯身感谢,嘴角罕见带着一点笑意,从远处看向黄缘。
黄缘脚步顿在原地,视线与那边的两人碰上,却没继续上前。
人走近后,何绪把手中的外套递过来。
是昨晚湿掉的外套。
黄缘用手触摸干干净净的衣服,疑惑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里能洗的?”
“拜托阿姨洗的。”何绪轻淡道,“酒店里都有洗衣服的地方。”
“谢谢你。”黄缘又一次道谢,呆呆愣愣的,意识到这是自从见到何绪后不知道第几次道谢了。
“嗯。”
黄缘还站在原地,闻了闻手中衣服散发出的清香,放空几秒后才慢吞吞穿上外套。
“果然旅游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追上去,眨着眼睛和他对视,“我觉得离你更近了一步。”
少年撇开目光走向门口。
……
几人原本的打算是在洛城多玩几天,但凑得不巧,下山后秦松朗突然接到电话通知家里有些事,父母要他出国一趟,于是行程只能草草告终。
再次回到桐城,黄昏残光照耀在天际,宣布旅行结束,下车时几人都是满脸疲倦。
沿路市区街边灯火通明,高楼晶莹。
到小区楼下,黄缘透过树影抬头看了看,家那一层都没亮灯。
应该是没人在家。
这也是常事,赵叔叔公司忙,自从顾芒女士再婚生下赵子澄后,既要忙着带他,一边又要跟着赵叔叔跑业务,常常是脚不沾地。
黄缘被接回她身边后,最经常一个人呆在家,最长有四五个月都没见过顾芒的身影。
黄缘下了电梯,懒洋洋地和何绪说了晚安,走进空无一人的房子里。
开灯,将书包扔在阳台边上,愣了会,她慢吞吞爬到客厅的厚地毯,动了动手指,拿起桌上贴着的两张便利贴。
不管时代变得多么迅速,顾芒女士还是不愿意用手机留言。
桌子在黄缘的记忆里常常是不同模样,上面却总会粘着顾女士如同念白的“留声贴”,纸的纹理是她声音的线条。
黄缘总是试着用顾芒的声音和语调理解它。
“缘缘好。
“最后几天假期,澄澄非要闹着回奶奶家,你知道他和奶奶最亲,我们也很久没有回去过。你爸工作结束后我们就走,动身是在3号上午,但回来的票难抢,没办法只能定在8号晚上。行程突然,澄澄在家总是闹脾气,巧的是你爸刚好有空闲,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去奶奶家,只能委屈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开学近了,但因为泉大就在桐城,大学开学的事情我拜托隔壁程阿姨的儿子帮你,他和你在同一个学校,同个专业,熟悉学校,比我能帮的更多。
“2号夜里留,勿念。”
黄缘闷着头读完这一张,摸到下面还有一页,粘和得不是很整齐。
“臭姐姐,我靠自己也能回奶奶家。略略略,不让你去。”
看样子是赵子澄趁妈妈不注意偷偷放在最下面的。
黄缘浅动嘴角勉强笑了下,把纸到固定位置放好,停在书桌旁看书。
旅程中的疲惫往往在家里表现得格外明显,没一会儿她的头就歪到一边,昏昏沉沉睡过去。
-
黄缘总在做梦。
妈妈说多愁善感的人做梦多,可黄缘没觉得自己想得多。为此她还查阅了弗洛伊德《梦的解析》,扉页第一句话是。
“梦一定是有某种意义的,即使那是一种晦涩的隐意。”
晦涩倒是挺晦涩的,梦境里常常光怪陆离。
视线内漆黑一片。
鼻尖萦绕着廉价皮质料子的味道,貌似很远的地方有车辆飞驰而过,车轮摩擦地面声音最刺耳时,房间内被灯的残影打亮,一闪即逝,又归于黑暗。
蓦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炸开,隔着一堵墙的距离。
黄缘捂紧耳朵,却仍然能听到外面谩骂以及隐约的哭嚎。
……
与此同时,现实里的黄缘猛地睁开眼,手里的书应时坠地。
她心脏紧紧绷着跳动剧烈,良久平缓后,捡起来那本《梦的解析》放进书架,脱了外套扔进沙发,安静垂着眼走去洗手间。
热水随着淋雨洒落而下,在冰冷的瓷砖上溅起水花。
黄缘吹头发吹到一半,电流声“刺拉”一响,视线内骤然变黑。
今晚被吓的第二次。
她也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老是倒霉成这样子。
黄缘把插头拔了放好,捧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从房间里拿了枕头被子和小夜灯出来。
这夜灯是吴言送的,形状是一只矮矮的蘑菇,但是只会发绿色的光。
黄缘在黑暗中走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刚到客厅,脚下猛然踢到一只乱放的椅子,心又猛地一紧,随即呼了口气。好不容易到挨到阳光房,这边的光线也不太明亮。
时间已经很晚了,大部分人家都关灯睡觉。
何绪家阳台上泄出灯光,但没看到他人在哪,黄缘举着一朵绿盈盈的蘑菇放在身前,轻飘飘地喊。
“何绪~何绪~”
根本没意识到大半夜她这副模样有多渗人。
穿着睡衣的何绪从房间出来,在导台旁喝了口水,往回走,经过客厅时莫名打了个喷嚏。
他遥遥望见阳台上的窗没关,沉默地走过去。
刚到地方。
某位在冷风中摇摆的绿蘑菇露出瓷白的牙齿,朝人笑,“何绪。”
“……”
何绪眼睛动了一下,一瞬间没说出话,走上前想把窗户关上。
“诶等等!”绿色毒蘑菇制止,苦着脸说,“我有正事的,我家停电了,你能给我开个阳台灯吗?”
何绪提醒,“手机上可以缴费。”
“你也知道我妈是那种看电费还要跑去物业处的时代人。”
黄缘趴在窗边的横栏上,“而且这么晚了,也不好去打扰她。”
何绪穿着短袖衣服,有些冷得磨了下牙,拧着眉,“你不睡吗?”
真相就在嘴边,却因为有些矫情和丢份儿。
黄缘开动脑筋思考了会,脑袋一亮,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我要在睡前看会书来着!”
像个神奇生物。
何绪用说不出的神情看了她一会,而后道,“那你要来我家吗?”
不仅认床还怕黑的黄缘:“……”
“哎呦,你给我开个阳台灯吧!”
黄缘冷得原地蹦哒,急了。
“我求你啦!”
何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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