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脸不谈

　　谢沂琛是被江聿赶出trace工作室的，在整个办公室员工的注视下。

　　Omega的力气不小，红着脸炸着毛把他推出大门，然后大力地把玻璃门关上，谢沂琛的领口都因为几下的推搡又低了一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推得有些凌乱的领口笑了笑，冲门内做个口型："记得发照片。"

　　门内的江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路过办公区时，几个爱凑热闹的同事立刻围了上来："头，什么情况啊？"

　　"工作。" 江聿面无表情地丢下两个字，脚下却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刚好碰上换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林越，他的经纪人笑着和程珊对接这几天艺人的活动通告。

　　林越看向江聿说：“江老师，我先走了，有事您通知我马上就会到的。”
　　"嗯，" 江聿点点头，语气恢复了一贯的专业，"有事我会让程珊联系你经纪人。路上慢点，再见。"

　　"好的，江老师再见。" 林越微微颔首，与他擦肩而过。

　　李宇也笑着和江聿打了个招呼，目光在他微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很识趣地没有多言，转身跟着林越离开了。

　　程珊目送两人走远，才转身看向江聿，笑得意味深长："工作？"

　　江聿假装没听见，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留下程珊在原地笑得更欢。

　　林越俩人开了门出去，却发现谢沂琛还站在门外男人抱着手靠在墙上，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们。

　　林越微微颔首："谢前辈再见。"

　　谢沂琛却直起身，走了过来："你们去公司吗？"

　　"对，回公司一趟。"

　　"顺我一程。"

　　林越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可以，谢前辈请。"

　　经纪人李宇也笑着附和："荣幸之至。"

　　三人并肩走向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谢沂琛看似随意地问道："你是自己主动来面试试衣的吗？还是trace发的邀约？"

　　"我是主动联系的，很高兴能达到江老师的要求，可以一起合作。" 林越谦逊地回答，内容滴水不漏。

　　"江老师眼光很高，" 谢沂琛意味深长地说，"但他很公平。"

　　林越正准备附和接话却听到男人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些炫耀：“我是他主动发出邀约的，他看到我就上来问能不能做他的模特，当时我还拒绝了。”

　　电梯里一片寂静，只有数字不断跳动和运作的声音。
　　林越微微一怔，随即微笑道："看来江老师很看重谢前辈。"

　　"只是觉得我合适。" 谢沂琛淡淡回应，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跳动的电梯数字，就连腰板也挺直了一些，“后来他又提出合作要求，我仔细考虑还是决定答应，毕竟不能让他自降要求去找其他人。”

　　林越不再回答了，他低着头看着地板。

　　李宇见自家艺人沉默，于是他开口附和：“是啊是啊，幸好谢老师同意了，我们还能再次合作，真是太好了。”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谢沂琛率先迈步而出，黑色保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林越和谢沂琛分别坐在第二排的位置，李宇坐上了驾驶位。

　　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窗外高楼林立车内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导航提示音。

　　"谢老师平时不怎么参加这类活动吧？" 等红绿灯时李宇打破沉默，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谢沂琛的表情。

　　"没参加过。" 谢沂琛靠在座椅上，目光随意地落在窗外，"这次是个例外。"

　　"江老师的设计确实很有魅力，" 李宇笑着说，"能让谢老师破例，想必江老师的作品真的很特别。"

　　"他很专业。" 谢沂琛简短地回应。

　　林越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直到车辆驶入高架，他才缓缓开口："前辈您和江老师很熟悉吗？"

　　谢沂琛转过头，目光与林越在空中短暂交汇却没有回答。

　　"我认识江老师两年了。" 林越看向谢沂琛的眼神坚定，“我还在做模特的时候，得到过他的帮助。”

　　车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微妙的平衡，alpha眯了眯眼睛，放下交叠的双腿，微微侧过身去看林越，往日碰到时他脸上都是笑着的，带着些内敛、乖巧的表情，此时此刻却有些淡漠的盯着他。

　　“然后呢？”

　　是在炫耀吗？两个alpha的目光在空中交锋，谁也不肯先退让，就在这时，车辆缓缓驶入公司停车场。李宇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我们到了。"

　　林越收回目光："谢前辈先请。"

　　谢沂琛看了他一眼，没有谦让，径直推开车门下车。心里乱得很，停车场内的气温有些低，如果说早上出门时穿这么薄还咬牙不冷是为了装一下，那么现在就全然是因为他有点生气了。

　　可他又能气什么，气林越比他早两年认识江聿？这并不是什么可以炫耀的资本吧，他才是江聿主动搭话，抛出橄榄枝的人。想到这里，谢沂琛的脚步顿了顿掏出手机，快速地在屏幕上敲打，只三秒钟就发送了信息【：你什么时候认识林越的？】

　　信息发出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生硬，微微蹙眉点了撤回。

　　关他什么事。

　　李宇看着谢沂琛走的飞快的背影，又看向慢悠悠下车的林越，终于是没忍住开口：“你干什么呢？”

　　“实话实说而已。”林越依旧板着脸，一想男人说的话，又皱眉。
　　“你对江老师……”

　　年轻的alpha很清楚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语气斩钉截铁：“我对江老师只是敬仰。”

　　李宇给车上了锁，半推着他往电梯走，嘴里带着些许的怪罪：“那谢沂琛喜欢他，说些话你就听着呗，为什么要那样回复，你不是这种性格啊，更何况他是同公司的前辈。”

　　“他配不上江老师。”

　　他两年前遇到江聿的时候是在一个小型的秀场彩排，当时虽然已经是十月份却还是闷热，因为他是初入圈的模特，没有资源没有背景，在后台的小角落等了又等，这场秀是秋冬的新款成衣，他穿的厚重的外套被闷得有些发昏。

　　因为担心错过时间，一大早就赶了过去，接过到了中午都还没安排好他的事情。长时间的空腹加上闷热的室内和厚重的衣服，他很快就支撑不住，却为了不损坏衣服用手撑在墙壁上试图缓解。

　　就在他眼前发黑、耳边充斥着嘈杂与耳鸣时，江聿出现了。

　　"你没事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越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的 Omega 正担忧地看着他。没等他回答就已经扶着他走到一旁，小心地帮他脱下厚重的外套递给旁边的人，又递来一瓶水。

　　"先喝点水，深呼吸。" 一个人蹲在他面前，"你是第一次彩排吗？"

　　林越点点头接过那瓶水。

　　"别紧张。" 江聿微笑着问："你有经纪人或者是助理吗？"

　　“没有，我一个人。”
　　“那你可以联系工作人员告知你的身体状况，这么热的天秋冬装的衣服穿着是有些不舒服的。”男人从手上的袋子拿出来一个巧克力，“吃点东西吧。”

　　“谢谢您。”看着眼前的 Omega，有些出神。第一次彩排，第一次接秀场工作，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询问工作人员时也常常被忽略，因为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透明。

　　"你外形条件很不错的。" 他认真地打量着他，"而且能在没有经纪人的情况下接到成衣秀，真的非常厉害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肯定，让林越有些不知所措。他低下头，掩饰着眼眶中涌动的情绪，轻声重复道："谢谢您。"

　　"不用谢，" Omega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他说完后，一个女生站在不远处的门边喊他：“江聿！快来看这个规格。”
　　“噢好。”江聿应了一声然后朝着林越挥了挥手：“有机会再见。”

　　可是他没有问林越的名字，alpha知道这句再见或许只是个客套话，从那之后他接了几场工作都没有再遇到他，直到被现在的经纪公司挖掘做起了演员，他才打听到那天帮助他的男人，是trace的设计总监，江聿。

　　进入公司后他忙于工作或者一些平面的拍摄，一直没办法和江聿再次遇见，直到前阵子得知他们工作室在大规模试衣，却在几天前见面时明白，江聿已经不记得他了。

　　但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江聿这样的人一定也随手帮过很多人，他只是其中一个。林越始终拎得清，自己对江聿只有纯粹的感激，至于其他更复杂的情愫，他连想都觉得是对那次帮助的亵渎，那些情感，根本配不上江聿当初的善意。

　　他想过很多报答的方式但绝对不会是喜欢，江聿当初伸出援手是出于善意，他要是用私人感情让对方徒增负担，那哪里是报答，分明是辜负。

　　“那你，总得和谢沂琛说清楚吧，他好歹是前辈，把你当成假想敌了，对你对江老师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李宇这样建议，他向来看得清。
　　林越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他们走到电梯间竟发现谢沂竞还在等，男人的脸色比刚才更臭了一些，手臂抱胸，似乎在深呼吸。

　　李宇碰了碰林越的手臂示意他现在就可以说清楚了。

　　林越沉默了几秒，在电梯刚好到达这一层的时候开口：“谢前辈，我只是很尊敬江老师，请前辈不要再说奇怪的话了，您和他，不合适的。”

　　李宇：？？

　　alpha慢慢转过头，语气里皆是不满：“你说什么？”
　　电梯门在两人之间缓缓合上谁都没有进去，狭小的电梯间里两位 Alpha 的目光再次交锋，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我只是实话实说，只是想说清楚而已。"

　　谢沂琛冷哼了几声，也不再打算乘电梯去公司了，而是转头就离开，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李宇还没从那句话缓过神，就听到谢沂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些威胁的语气，但说的话却听起来不痛不痒：“林越，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对词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威胁’让林越微微蹙眉，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李宇无奈地看着林越，“我不是让你说清楚吗？”

　　林越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按钮。
　　“我让你说清楚没让你挑衅他激怒他。”李宇话是这样说的，不过谢沂琛似乎也没打算报复什么。

　　“这不是挑衅吧？”林越问：“我是在陈述事实。”

　　“他喜欢江聿，你的这句话在他听来和挑衅没区别你懂吗？”李宇他笃定的说，谢沂琛的想法他看得一清二楚，“真是个木头。”

　　“他配不上江老师。”林越不在乎，他继续重复自己的中心思想。

　　李宇看着面前的‘毒唯’没忍住笑了笑，“算了算了，顺其自然吧。”

　　而几分钟前Trace 工作室里，程珊从样品室拿着相机回到工位，准备导出照片做文档。她取出 SD 卡插入电脑，点开文件夹，随意一瞥，便看到了那张不符合留档要求的照片。

　　"诶？" 她惊讶地出声。

　　江聿猛然想起自己拍的那张照片，他快步赶到门边，拉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几个同事已经围在电脑前。

　　程珊转过头，透过人群的缝隙，江聿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照片，比在取景器里看到的还要好看。照片里的 Alpha 直视镜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正落在镜头后的人身上。

　　“这……也是误触了？”程珊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同事们也纷纷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被谢沂琛发现了自己的偷拍，现如今又被整个办公室的人发现了这张照片，他的窘迫大于理智，快步走过去把电脑合上，难得用命令的语气和大家说话：“对别看了都给我快去工作。”

　　“误触也没事，我给你删掉就行。”程珊轻拍他的手，示意他从电脑上移开。

　　“先别删……”谢沂琛还让他发给他。
　　“要私藏？”

　　江聿的耳尖瞬间红透，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谢沂琛发来的消息：【你什么时候认识林越的？】

　　但他才看清楚，这条消息就被撤回，江聿盯着屏幕，陷入了沉思。周围的同事们早已识趣地散开，只有程珊还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程珊调侃道，"需要我帮忙吗？比如，给照片加个江总监的私人水印？"

　　"不用了！" 江聿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深吸一口气，"我自己处理，今天的留档我自己来整合。"

　　说完，他拿起相机和SD卡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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