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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周后,《天若有情之灵狐传》剧组的最后一幕戏完美收官。
摄影棚中央的聚光灯突然熄灭,随即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彩带声。众人抬头,只见无数条彩色纸带从棚顶飘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缤纷雨,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发间。
“杀青啦!”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摄影棚都被欢呼声淹没。
导演举着一叠大大的红包,脸上堆满了笑容,挨个给剧组人员派发。他的声音带着激动的沙哑:“大家这几个月的辛苦没白费,今天好好庆祝!”
剧组的人拿出了摄像机,开始拍照留念。大家挤在一起,摆出各种搞怪的姿势,笑容灿烂得像窗外的阳光。
“都齐了?”导演数着人头,忽然发现少了云遥。转身时,看见他正站在那面写满台词的黑板前,用粉笔在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杀青快乐”。
李知夏不觉笑了,她也跑过去在“杀青快乐”的另一边画了个更搞怪的笑脸。
这时,道具组的人搬来了几张长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还有各种饮料和啤酒,满满当当地堆在桌边。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话题离不开这几个月的拍摄经历。
“还记得拍那场淋雨戏吗?”场务小王喝了口啤酒,大声说道,“那天可真冷,冻得我直打哆嗦,没想到李老师和云老师那么敬业,一遍就过了。”
李知夏笑了笑,看向坐在身边的云遥。云遥的脸颊微微泛红,大概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他举起酒杯,对李知夏说:“知夏,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跟你合作我学到了很多。”
李知夏也举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她的眼神如醇酒带着未尽的意味,对云遥轻声说:“阿遥,你很有天赋,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看向前方,旁边的演员们也纷纷举杯,互相说着祝福的话。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留念。
云遥想起了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有熬夜背剧本的辛苦,有拍摄时遇到的困难,更有和大家一起奋斗的快乐。他拿起手机,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有剧组人员的合影,有拍摄时的花絮,每一张都承载着满满的回忆。
夜深了,杀青宴渐渐散去。大家互相道别,约定着以后要常联系。
李知夏和云遥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开口问,“我明天还要过来,拿些东西。你还过来吗?”
“嗯,”云遥点头,抬眼看向李知夏,像在承诺什么,“我会来。”
李知夏笑了,“好,那明天见!”
第二天,最后一块反光板被场务师傅扛上卡车时,摄影棚的地上,还留着圈淡淡的轮印,像谁在地上轻轻烙下的纪念。
卡车的引擎声从巷口传来,由远及近,打破了摄影棚最后的静谧。几个师傅挽着袖子,把沉重的摄像机往车上搬,黑色的电缆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弯弯曲曲,像这四个多月里,他们一起走过的、绕不开的细碎时光。
云遥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摄影棚。曾经搭满假梅林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裸露的支架和散落的纸屑。
阳光穿过高窗的玻璃,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一格一格,刚好对应着四个多月的拍摄时光。他记得第一格光斑里,李知夏穿着火红的戏服,笑着对他说“请多指教”;记得中间那格光斑下,她把暖手宝塞给他,说“别冻着”。淋雨戏结束后,两人又坐在帆布椅上,分享同一杯热奶茶;记得最后那格光斑里,夜拍时的暖灯与月光交织,她睫毛上的银霜,比戏里的任何道具都更让人心动。
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明明只是几个月,却好像已经藏了很久很久。
“吱呀——”,摄影棚的铁门被师傅拉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卡车缓缓驶离,引擎声渐渐远去,扬起的灰尘在光斑里跳舞,最后慢慢落定。云遥下意识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片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又像少了点什么,怅然若失。
“阿遥!”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云遥猛地回过神,转头望去,李知夏正站在门口的光影里,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没有了戏服的厚重,也没有了妆容的精致,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更动人。
她显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笑着朝他挥手。
“来了。”云遥答应了一声,不觉地加快脚步,快步往她那里走去。
今天是他们待在剧组的最后一天,过了此刻,再推开这扇铁门,这里就只是一个空荡的摄影棚,再也没有灵狐传里的男女主,也没有日日相见的理由。
两人漫步在影视城的石板路上,那石板路被晒得温热,踩上去像踩着块巨大的暖玉。路边的海棠花瓣落了满地,被风卷着往他们脚边凑。
李知夏忽然停下脚步,弯腰捡起片完整的花瓣,递到云遥面前:“像不像戏里你送我的那枚玉簪花?”
此刻阳光穿过海棠树的缝隙,在云遥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睫毛颤动的频率,和她胸腔里的心跳莫名合拍。
云遥接过李知夏递过来的海棠花,脚步却慢了下来。
李知夏也不觉慢了半拍,发觉云遥停下了脚步。她转头,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那里没有了初见时的局促,没有了对戏时的紧绷,只有一片被阳光晒暖的温柔,像他们身后那片缓缓流淌的时光。
“前面就是出口了。”云遥的声音带着笑意,他抬手时,指尖轻轻碰了碰李知夏的发梢,像触碰易碎的珍宝。
而李知夏看着他,心中更是涌起了浓烈的不舍。好像她内心深处的某些一直被深深藏匿的感情终于破土而出,如同疯长的藤蔓不顾一切地攀上窗台绽放。
“阿遥……”李知夏突然开口,“我接了部现代剧,正好在城南拍。”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离你住的小区,开车只要二十分钟。”
“明天……我能去你家借本书吗?”她的声音低下去,像怕被风卷走,“你说过的那本外国小说,我一直没买到正版。”
看着李知夏明亮真挚的眼眸,那里藏着至真的期待和最纯粹的情感。这一刻,云遥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片花海,全部瞬间绽放。
“不用借,”云遥听到自己的声音温柔,带着令他都感到惊讶的缱倦,“我家有很多,你可以……慢慢看……”
李知夏的呼吸猛地顿住。远处不知道哪里传来了粉丝的尖叫,她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戏里那面被震响的铜锣。
李知夏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的正式试探,就能换来意中人这么干脆又温柔的回应。她就像突然被天降的巨奖砸中,整个人都有些晕眩,连脚步都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而云遥转身走向电梯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巷口有几个喧哗的身影,还隐约听见有人小声喊“现在过去还能看到明星吗”。他心里一紧,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还在发愣的李知夏,伸手朝她递了过去:“知夏,那边好像有粉丝在蹲守,我们从另一边的消防通道出去吧?免得被围堵。”
李知夏看着那只递到面前的手,刚才的晕眩感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情绪取代。是紧张,是期待,还有点藏不住的欢喜。她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牢牢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李知夏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云遥也能感受到她握得格外用力的认真。
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没有戏里角色的滤镜,没有片场众人的目光,只有彼此掌心传递的温度。
“快走!”云遥反应过来,率先拉着她往消防通道的方向跑。
李知夏被他带着,脚步也轻快起来,两人手拉手,背对着巷口传来的粉丝喧闹声,像两个偷偷逃离课堂的学生,既紧张又兴奋。
消防通道的台阶有些狭窄,云遥特意放慢脚步,还不忘回头轻声提醒:“小心,台阶有点滑。”
李知夏点点头,视线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忍不住窃喜,感觉此刻连跑起来的风都好像带着甜味。
跑到巷尾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却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相视一笑。
此时阳光正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连影子都紧紧贴在一起。
粉丝的喧闹声已经听不见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脏依旧砰砰的跳动声。
云遥慢慢松开手,指尖却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耳尖泛红:“还好没被堵住。”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着说:“刚才跑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在拍追逐戏。”
“那也是最开心的一场戏。”李知夏轻声说,眼神里满是柔情。
巷尾的风吹过,带着夏末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心底的暖意。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去,虽然没有再牵手,却比刚才靠得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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