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剧本来大明，却拿错反派剧本

　　乾清宫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子凝重的气氛。
　　蓝玉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带着沙场征伐淬炼出的杀气，直直压在我身上。我只觉脊背发凉，连呼吸都滞住了。
　　朱元璋端坐龙椅，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方和田玉玺，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却始终锁在我身上。他在等，等我的回答，也在审视蓝玉的反应。
　　这一刻，我忽然明悟，自己已成了这对君臣博弈的棋子。
　　“回大将军的话，”我强自镇定，声音仍带着些许颤意，“奴婢确实梦到过与将军相关的异象。”
　　蓝玉浓眉一挑：“且细细道来。”
　　“奴婢梦见……”我故意顿了顿，暗中观察二人神色，“梦见一只苍鹰在北疆翱翔，所向披靡。”
　　蓝玉脸上掠过一丝得色。这分明暗指他不久前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的赫赫战功。
　　“然则，”我话锋一转，“那鹰飞得过高，竟触怒了九天惊雷。”
　　蓝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朱元璋把玩玉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此言何意？”蓝玉的声音陡然转冷。
　　“奴婢不敢妄加揣测，”我垂首恭立，“只是将梦中景象如实相告。”
　　朱元璋终于开口：“继续说下去。”
　　“奴婢还梦见……”我忆起史书上关于蓝玉案的记载，“那鹰巢之中，竟藏着一袭衮龙袍。”
　　“大胆！”蓝玉勃然作色，“安敢污蔑本将军！”
　　“奴婢万万不敢！”我慌忙跪伏于地，“只是将梦境如实禀报。许是……许是那鹰巢所在的山头形似龙袍，奴婢眼拙看差了也未可知。”
　　这番话似是而非，既点出要害，又留有余地。我深知以朱元璋多疑的性子，定会深究。
　　“够了。”朱元璋终于开口，“蓝爱卿何须与一个小宫女计较。”
　　蓝玉强压怒火：“陛下，此女妖言惑众……”
　　“是否妖言，朕自有圣断。”朱元璋打断他，“且退下吧。”
　　蓝玉狠狠瞪我一眼，这才悻悻行礼告退。
　　待他离去，朱元璋良久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你可知方才那番话，足以让蓝玉诛你九族？”
　　“奴婢……只知应当如实回禀陛下。”
　　他忽的轻笑：“倒是有趣。自明日起，你随侍早朝。”
　　我心头一震。随侍早朝？这可是连许多朝臣都难得的殊荣！
　　翌日天光未亮，我便被内侍唤起，换上一袭特制的女官服饰。当我捧着茶具立于金銮殿侧门，眼见文武百官鱼贯而入时，心中百感交集。
　　这是我头一回亲眼得见大明早朝的盛况。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文官以李善长为首，武将以蓝玉为尊。朱标立于百官最前，面色瞧着有些苍白。
　　我的目光不经意掠过文官队列中的朱允炆，他对我微微颔首，眼中带着探究。而立于武将后方的朱允熥，则始终紧锁眉头。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司礼太监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臣有本奏！”一位御史突然出列，“臣弹劾凉国公蓝玉，私藏龙袍，意图不轨！”
　　满殿顿时哗然。
　　蓝玉勃然大怒：“信口雌黄！陛下，此乃诬告！”
　　我的心直往下沉。不想这么快就有人借机生事，偏生又是在我在场之时！
　　朱元璋面沉如水：“证据安在？”
　　“臣有证人，可证实在蓝玉府中见过龙袍！”
　　“带上来。”
　　当那证人被带上殿时，我注意到朱允炆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弧度。虽旋即恢复如常，却未逃过我的眼睛。
　　莫非……这一切与他有关？
　　“陛下！”蓝玉跪伏于地，“这是有人要构陷于臣啊！”
　　“是否构陷，一查便知。”朱元璋语气平淡，“来人，去凉国公府搜查。”
　　等候期间，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得教人喘不过气。我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暗中窥视。
　　忽然，我的目光与朱允熥相遇。他凝视着我，眼神复杂，似在询问什么。我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约莫一个时辰后，搜查的侍卫回返。为首的统领捧着一个包裹，面色凝重。
　　“陛下，在凉国公府书房暗格中，寻得此物。”
　　当包裹展开，露出一袭明黄衮龙袍时，满殿死寂。
　　蓝玉面如死灰：“这……这绝无可能！此乃栽赃！”
　　“人赃俱获，尔还有何话说？”朱元璋的声音冷若寒冰。
　　“陛下！”蓝玉猛然抬头，“臣是冤枉的！定是有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住龙袍袖口。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袖口处绣着一个不甚显眼的纹样——一条盘绕的蟒蛇。
　　这纹样……似在何处见过？
　　倏然间，我想起来了！那日在永寿宫外所见的神秘人，衣角也有个类似的纹样！
　　“陛下，”我忍不住启奏，“奴婢可否近前一观？”
　　朱元璋瞥我一眼，微微颔首。
　　我趋步上前，细观那袭龙袍。果然，在领口内侧，我发现了个极其隐蔽的标记——一个“吕”字。
　　此发现让我倒抽一口凉气。吕，莫非是吕妃？
　　“可有所得？”朱元璋问道。
　　我略一迟疑。若说出实情，必卷入更深漩涡；若不说，蓝玉今日在劫难逃。
　　“回陛下，”我终是决意如实相告，“这龙袍针脚尚新，似是近日赶制。且……领口处的绣工，与宫中手法颇为相似。”
　　此言一出，朱允炆神色微变。
　　“你的意思是，这龙袍出自宫中？”朱元璋语带危险。
　　“奴婢不敢妄断，只是……觉得蹊跷。”
　　蓝玉忽的放声长笑：“好一个宫中手法！陛下，如今您可明白了？这是有人要置臣于死地啊！”
　　朱元璋沉默良久，终是挥了挥手：“将蓝玉押入天牢，容后再审。退朝！”
　　回到乾清宫，朱元璋屏退左右，独留我一人。
　　“此刻，”他凝视着我，“告诉朕，你究竟看出了什么？”
　　我知这是最后坦言的机会。
　　“陛下，”我跪伏于地，“那龙袍领口内侧，绣着一个'吕'字。”
　　朱元璋瞳孔骤缩。
　　“你可确定？”
　　“奴婢确定。”
　　他久久不语，指尖轻叩龙椅扶手。
　　“朕知晓了。”最终，他摆了摆手，“且退下罢。”
　　我如蒙大赦，忙退出殿外。但我深知，这场风波远未平息。
　　果然，当夜便传来蓝玉在狱中绝食的消息。更教我震惊的是，朱允熥竟直闯乾清宫，为他舅爷求情。
　　“皇爷爷！舅爷定是遭人构陷！”朱允熥跪在殿外，语带哽咽，“求皇爷爷明察！”
　　我立于廊下，望着那个倔强的少年，心中百味杂陈。
　　历史的车轮，似正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碾去。而我这只小小蝶儿，究竟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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