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79 章
他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然后立马穿衣,早饭都没来得及扒拉两口,让人套了车,急匆匆地驶向公主府别院。
可是刚到,就被拒之门外,他只好呆愣愣的站在门口,望着两只傻不愣登的石狮子,也不敢叫下属打伞。他看着满城的大夫,进进出出,又看着侍卫进进出出,顿时如同死前宣判一样,然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楚翎看着昏迷的弟弟,又扒开他的衣裳,看了看他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怎么伤的这么重?”
其红和陈春听后,立马跪下请罪,“请公主降罪。”
她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起来吧。世子和本宫说过,一应安排的人,都是他亲自过了眼的,太子的行踪也是隐蔽的,怎么就被贼人伤了?”
“是出了内应。”
她面色一凝,“内应?什么人?”
他二人没说话,楚翎又将眼神投向宣和,他叹了口气,道:“是今年应届的学子。”
楚翎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他向谁告的密?”
“还在查。可是卑职觉得,须得世子回献州府了。”
“我知道。有件事你要去做。拟封折子:贼人袭击太子致太子重伤昏迷,另贼人不死心,夜袭公主府别院,致清河公主受伤,特向陛下奏请世子回献州府。”
“是。”
自江离从东宫回来后,谢景就不允许她出院门,只能整日窝在院子里,要不就卧床休息。还是府医说她需要多走走,不然生产时没力气。谢景才允许她在府内走走,只是就是不允许出府。
日渐无聊的江离,看完了自己感兴趣的书,又无聊画画写写,实在太过于无聊,她便带着忍冬和雨竹去后院的荷塘做做,盯着满池塘的荷叶和荷花,江离幽幽的叹了口气,“实在无聊。看着荷叶居然不能吃荷叶鸡。”她一脸哀怨地看着身边的两个姑娘。
而那两人只当她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唉,算了。”
她转过头依旧盯着千篇一律的荷叶以及随风摆动的粉粉嫩嫩的荷花,看着它们左一下,右一下——
顿时意兴阑珊,踢了踢腿,突然响了一声,她身子一歪差点倒地,雨竹慌忙扶住她,然后将她扶起来。
“怎么回事?坐得好好地,这个凳子怎么就陷进去了?”
雨竹还在琢磨中,江离突然弯下腰,去摸那个桌子,刚想蹲下来,就发现好像实现不了这一动作,只好放弃。指着桌子,问道:“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雨竹看了许久,摇了摇头。
“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可是怎么就陷进去了呢?”
“会不会是年久失修?”
“年久失修陷进去了?”她本是想调笑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走到亭子旁探过身看了看,却发现这个荷花亭很有意思——它并不是中空立在荷花池中间,而是直直地插进池子里,而这个池子四通八达,夏日满塘荷叶荷花掩住了亭子嵌入水中的部分,即便是冬日,露出来的部分也没有什么异样,很奇怪,府中也没人打理枯荷叶,一直以为是别有一番风景,会不会这已经成了不成文的定例了?面上没什么,会不会水里有什么呢?
“把世子叫过来。”
“是。”
她探过身子继续观察,雨竹一直护在一旁,“您在看什么?”
“雨竹,府里的这个池子,从来没人管过吗?”
她有些奇怪,“没有啊。”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从来没人打理过。”
“你把亭子里的帘子卷上去。”她指了指被放下的那些竹帘子。
雨竹虽然担心太阳太盛,可见江离在思索着什么,也不敢不做,一回身就看见江离走到亭子与外界的走廊,她匆匆赶过去,“您怎么突然出来了?”
“怎么了?”谢景赶了过来,“没摔着吧?”
“没有啊。”她拽着谢景俯身去看水池,“你看看,这个亭子还有这个回廊,是不是修得太低了,都快要漫上来了。”
谢景失笑,“这个池子本身就很深,这原本是个湖,才不是什么池子呢!”
“你怎么知道他很深?”
谢景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小时候贪玩掉进去了,祖父把我给捞上来,跟我说的。”他看着这个池子,“这座府邸原本是前朝的公主府,后来被赐给我们了。那位公主骄奢淫靡,想寻一处好地方,有山有水,便寻了这个地方。原本先祖想将它填了,可是它太大了,就放弃了。”
“所以,这一片都是建在水上的?假山上的水流瀑布也是从这儿引过去的?”
“对。还有一部分引到城外去了。”
“城外?”江离的眼睛突然亮晶晶。
“怎么了?”
江离拉着他走到亭子里,又指了指这个池子,道:“你看,不觉得这就是个池子,哪里称得上一个湖。你小时候肯定也以为它是一个水池子,才跳下来玩得,然后不小心被淹了。是不是?”
他细细观察了许久,感觉这个湖确实太小了,“确实不能称之为湖。”
“可是如果,将这周围的东西还有屋子一并铲除,外加上那边的流水瀑布,是不是觉得很大?都快赶上宫里的太液池了。”
“所以呢?你觉得这下面有东西?”
“聪明!”
“然后你觉得,这个石凳是机关。”
“不太确定。”她仔仔细细的回想刚才的场景,“我刚才不小心踢了一下桌子——”
“你腿够长的呀!”谢景看了看她的小短腿,又看了看桌子和凳子的距离,调笑了她一句。
“说什么呢!”
谢景握住她挥动的拳头,投降,“好了好了。”然后看了看那个桌子,又看了看凳子,“这个桌凳的距离,是不是太大了。”他松开江离的手,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伸出腿,看着自己都要垫脚才能够到桌子,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江离,“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离顿时涨红了脸,撑着腰,“我不是坐累了嘛。就撑了撑凳子,松松筋骨。呵呵呵!”然后一阵干笑,之后连忙转移话题,“而且,这个桌面很大呀,凳子倒是不高不低......”
“世家子弟向来礼数周到,即便有十分不讲规矩的,也不会失礼到用脚去够桌子底,更不会趴在桌子底下,正好避免了别人触到不该触碰的地方。”
他扎了扎衣裳,趴了下去,指了指,问道:“这儿吗?”
“应该吧。”
谢景四处摸了摸,突然停了下来,吩咐一声,“站到外面去。”
“哦。”
等她们都走开了,谢景按了按,瞬间整个石凳和石桌都陷了进去,他自己也跌了进去。
“阿景!”
“没事儿,别过来!”他趴在地上,被呛了一嘴的灰,挥了挥,然后趴在那儿感叹,“谁设计的机关,差点没摔死小爷。”然后费力地爬了起来。
他一脸狼狈地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坑死我了。”
江离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笑出了声,“谁知道会整个陷进去。”她看着谢景哀怨的眼神,立马关心,“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儿。”
“你们在做什么?阿景你带着阿离胡闹些什么?”
二人回过头就看见萧淑慧搀着老夫人走了过来。
“娘,祖母。”
“哎呦。”萧淑慧走进就发现谢景一身灰,顿时嫌弃地不行,“你这是怎么搞的?脏兮兮的,离阿离远一点。”然后就隔开了他。
然后他就看见阿离站在母亲身后,小人得志的吐了吐舌,顿时就气笑了。
“这是什么?”老夫人看着两个孩子玩闹,笑了笑,转身就看见整个凉亭中间镂空,皱了皱眉,嘀咕一句,“这就是那个机关吗?”
“祖母您知道?”
“你祖父在世时提过一句。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机关,没想到被你们找出来了。”她轻轻拉着江离的手,慢慢地往前走,还不忘嘱咐谢景一声,“把它们还原了。”
自从楚煦的伤好了后,他便每日坐在院中石凳伤,看着日渐茂盛的院中大树,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
其红站在身后,陪着他,一日又一日的枯坐,直到有人摆饭,才出声唤醒他。
他呆呆地转过头,意兴阑珊地看了眼其红又瞄了一眼摆上桌的饭菜,叹了口气,挪过去,坐了下来,拿起筷子,逡巡一边,随便夹了一筷子,就往自己嘴里塞.......
不知何时,头顶上出现了一团阴影,他慢慢地抬起头,看见宁子瑜一脸风尘,衣衫褶皱地站在他面前,他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身边——
“不必找了,被臣支走了。”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继续埋头扒饭。
“看来殿下只是暂时妥协了,并未想通......”
“孤需要想通什么?”他抬起头,眼神淡漠的看着眼前人,“帝王权术罢了。”
他看了他许久,然后坐了下来。
“你们,也只能拿她来压制我,可是,总有一日,她会压制不住我的!”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到时候,你们要怎么办?”
“压制?江离在压制你?”他一提起就一肚子火,如今也实在忍不住了,“她若是压制你,你能借士族掀起这阵风浪吗?她在为你善后,希望你能全身而退,不惜代价,甚至暴露了少傅在世时留下的暗棋。而你却认为她在压制你?”
“大不了废黜便是。古往今来被废黜的太子不在少数。”
“废黜?于你而言,太子之位意味着什么?累赘?”楚煦顿了顿手,宁子瑜含笑,“对了,就是累赘。因为你根本就扛不住!没有江淼,你什么都不是。没有江离,你现在早就死了。”
楚煦狠狠地将筷子拍在桌上,目露凶光地看着他,“你也不必时时激我。太子之位是我想要的吗?身为皇后嫡子是我愿意的吗?我宁愿我什么都不是,他们也就不会因我而死。江淼还活着,江离也不必入教坊司。我就是一滩烂泥,谁都扶不起来,满意了吗?”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她,不必管我。父皇年长,也不能废黜我,我慢慢熬,总有一天能到那个位置的。”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