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箓

作者:拿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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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门外道


      “俺只是想尝一下,法器烤肉是否更好吃?”

      “那你要不要尝一下,灵力揍人是否更痛啊!”

      被夺走大毛锥的尺朱人,一脸委屈,风无碍咆哮着扬起拳头,却被赶来的柳澹、魏紫妩、朱西夜、何三元四人,以“大局为重”拦下。

      “你知道我这大毛锥,沾了荤腥秽气,要念多少涤尘咒,方能清净么?!”

      风无碍也很委屈。

      五人争执间,围墙外忽然传来呼唤。

      “佑叔,羚羔烤好么了,俺听说吃了法器做的膳食,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快给俺补一补!”

      话音结束,土栅外跨进来一个,身形敦实,个头不高的尺朱少年,饱满的脸颊尤为熟悉,与魏紫妩对视一眼,立即认出了彼此。

      “是你,小色狼!”

      “神仙姐姐!”洁白的大牙,回味般呲起。

      魏紫妩怒不可遏:“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送进州府了吗?!”

      “是呀,昨日才归来,被关了整整五日呢!”尺朱少年混不吝道,“这五日里,全靠回忆神仙姐姐肩头上的……”

      “我杀了你个扑街!”

      魏紫妩瞬间破防,拔剑就冲上去。

      风无碍也趁乱加入战场,一时间,柳澹、朱西夜、何三元竟不知如何拦起,既担心她们二人触犯门规,又不齿尺朱人的做派。兵荒马乱间,架上的羚羔被踹翻在地,踢翻的炉子火星子四溅,两名尺朱人,鬼哭狼嚎地又躲,又藏。

      “救命啊,救命啊,修士杀人啦!”

      穷途末路之下,竟叫他们钻进了一支商队的人后,依靠其间的箱笼,来躲避风无碍与魏紫妩的拳脚。

      两相对峙间,喧闹戛然而止。

      当头的双方,已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彼此。

      虽然都做了易服,虽然都刻意改妆,但是这支独一无二的大毛锥,这双化成灰都认得的雷公锤,无不在彰示着双方,呼之若出的真实身份。

      风无碍与柳澹脸色沉凝,生怕被当众揭穿,朔阳派弟子的身份。

      对面的连云子也一脸防备,生怕五人小队一涌而上,围剿他一人。

      试想,在寒疆,单单一个人他都打不过,更何况现下在漠疆,人生地不熟,且对方还是五个人?!

      连云子的脑海中,浮现被大毛锥刺穿身体的一幕,又思起临行前,某人耳提面命“以大局为重”,遂大掌朝身后示意,鹰喙般的鼻头钩起。

      “让开,让开,莫要妨碍人家切磋。”

      瞬间,人墙绕开,留下躲无可躲的两名尺朱人,在原地上窜下跳。

      一番出气过后,虽没真把两名尺朱人打死,但风无碍与魏紫妩的心里,已好过了许多。此刻,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与柳澹、朱西夜、何三元等人,凑在一起,琢磨连云子出现在天珠城的用意。

      “看起来,不似找我等寻仇。”柳澹对连云子与风无碍之间的纠葛,心知肚明。

      “看起来,也不像是为了少禺人而来。”朱西夜对曦京的遭遇,仍心有戚戚焉。

      “但肯定不是来作生意!”陈三元指着连云子楼下,排着队来拜访的各道道魁。

      素衣披麻的,鹤衣摇扇的,彩衣顶戴的……各门各路,各道各派,各疆各族,不同的服饰,不同的发肤,不同的身高,皆有默契地找过来,耐心地等候连云子的接见,无论出于何种理由,个中内情,都叫人无法不在意。

      “你说,那连云子何德何能,竟叫每一位抵达天珠城的道魁递来拜帖?”

      何三元摸不着头脑。

      “而且还仿佛不要钱似的,给每一位访客都准备了奢华回礼!”

      灞海明珠台,艽疆神木弓,魏家庄月下仙人;漠疆冶炼司第一铸,磷疆万羽飞天篷、矢疆天外止水笏,还有各种名家真迹、手笔,每一件都是珍品呐!

      “要不,我们查一下?”

      “很应该查一下!”

      很快,五人小队便取得了共识,风无碍拿起大毛锥,“唰唰”几下,便画出一张“窃听符”,举在柳澹、魏紫妩、朱西夜、何三元面前,笑得一脸神秘。

      “只要将这张符,设法贴在连云子的屋内,那么,咱们便可以隔着几道墙,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任他什么龌龊勾当,都昭然若揭!”

      “好主意!”

      何三元、朱西夜、柳澹三人立刻分工合作,才几个来回,便将窃听符安置在了,连云子屋内的床塌之下。

      日上中天,热浪似火。

      风无碍紧闭门扉的房中,一根画着耳朵的檐柱下,五人小队的神情,正随着窃听符那边传来的声响,青红乍白。

      只听——

      一道洪亮的男声,语带豪横,想来应是连云子的。

      也不知来者是谁,他开门见山就问:“你那淫道修行如何了?”

      短暂沉默后,他又提点:“千万不要拘谨,要放开,没准有天啊,俺们也能开天人境。同修方面,有什么问题么?是不是住东厢的那两个野路子男修?说出来,俺帮你搞定!”

      听到这里,五人小队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想不到,这连云子如此入乡随俗,竟还模仿起了尺朱人的口音,不愧是老江湖!

      随即,又对他所说的话,产生了极大的抵触,什么淫道?一听就不是什么正道,可见他接见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后,又莫名觉得,他口中的两个野路子男修,怎么与朱西夜、柳澹那么符合呢?

      由不得五人小队细思,窃听符那边,又传来了新的对话。

      依然是连云子先发言。

      “你那胜道,还要加把劲啊!人家胜道魁首,可以一己之力,挑起一村、一城,乃至一疆之仇视,而你,只是偷个窥,招顿打而已,还远远未到火候呐!”

      这都什么荒谬论调?

      这胜道听起来,怎么一副短命相!

      五人小队听得一愣一愣的,马上,新的声音传来。

      两女一男反驳道:“净会说俺们,那你咧,利道不也毫无进展?!说好不管退房时,物件有无损坏,皆照原价收取折旧费,你收了么?”

      听到这里,五人小队的心一沉,隐约觉得不对劲。

      随后,便证实了他们的猜想,那连云子——不——现下已肯定不是他了,半带窘迫道。

      “俺,俺那不是收不了么……”

      “唉——”伴随着男男女女的长吁短叹,五人小队迅速赶到连云子的楼上,正好瞧见五名艽疆的彪形大汉,自他的房内出来,还亲耳听见了,他们爽朗又浑厚的男中音。

      “果然——”

      五人小队心中一凛,焦急去核查,那不知何处传来的荒诞对话,从而使他们错过了,窃听符那头,令人无所适从的决心。

      “无论如何,俺们都要拿出奉道的决心,无畏的殉道精神,奋起直追,这样,俺们一家,方能超脱于这动荡不安的世道哇!”

      很快,五人小队便找到了传音所在——鸿胪楼内,大堂入门第一间耳房,掌柜陈鸿一家的居室。

      看着他们施施然从里走出,先头窃听的疑惑得以一一解开。

      那不就是五人小队入住第一夜,爬床柳澹与朱西夜的尺朱母女么?难怪当时觉得她们毫无廉耻,原来修的竟是那般邪门外道!

      紧跟在其后的,不正是偷窥魏紫妩的色贼么?难怪当时觉得他有恃无恐,原来只是单纯地嫌命长!

      最后出来的,是偷风无碍大毛锥去烤羚羔的表哥曾佑,与唯利是图的掌柜陈鸿。他边走着,圆溜溜的眼珠子边四处搜刮,恰巧一阵“哗啦啦”的小沙石,自五人小队立着的窗台下滚落,立时被他逮着了机会。

      “高空砸物,罚二金哈!”

      ……

      且说风无碍、柳澹、魏紫妩、朱西夜、何三元五人,在连云子那里吃了瘪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既然在连云子那儿撬不开,便向拜访他的人下手,八百道魁,至少八百个人,总不信没有一个漏洞!

      次日,五人小队便分头排查起来。

      风无碍仗着在艽疆生活过,对寿比人习性比较熟悉,第一时间就将目标锁定在了,来自艽疆的寿比人道魁上。

      闹市一问,商户一指,不出半日就摸到了住处。

      敲门一看,竟是窃听那日,在连云子门外,有过一面之缘的五名彪形寿比人大汉。他们对风无碍的骤然来访,倒也不排斥,当得知她是慕名前来,围观天人境的散修后,还相当热情地邀请她入屋一叙。

      狭窄的客房,魁梧的主人,玲珑的案几上,斟了一杯果香浓郁的茶汤,那是专为风无碍炮制的艽疆特饮。

      风无碍见对方如此热络,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就问。

      “阿兄可知,玄门百年都不曾有人入天人境,咱们如此大张旗鼓,就不怕届时下不了台,颜面扫地,威信尽失么?”

      寿比人大汉对此非常笃定:“阿妹且看着罢,八月七日天人境必开!”

      此时,有另一名寿比人大汉,将一具小巧的烤架,搬了出来,搁置在案几上,那杯茶汤便被塞进了风无碍的手中。她扫了一眼,无暇品茗,反而更雀跃地想要了解,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那相谈的寿比人大汉,也不藏着掖着,故作神秘道。

      “阿妹可知,十一年前殁地殇气,一夜之间侵吞良田百亩,是为何故?又可知一年前,眠海现世古遗残券,谶曰“天玄有阙,地以告殇”,是为何故?”

      “这还真不知道。”风无碍坦言。

      此时,又有人来给烤架添加炭火,室内的气温瞬间攀升,寿比人的鼻尖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随手一抹,讳莫如深道。

      “所幸阿妹是散修,咱们才敢这样说话,那种种迹象皆在向世人表明,玄门已非过去之玄门,如今之玄门,失德、失仁、失侠、失义!以致触怒天威,降下天罚!这样的玄门,早已失了天道眷顾,是以,阿兄才敢夸下海口,天人境必开,只因——邪不胜正!”

      如此惊世骇俗的论调,把风无碍听得一惊一乍的。

      半晌,才找回声音:“如此烈日,怎地还烧炭,阿兄不热吗?”

      实在不是她刻意打断,只是寿比人大汉额头上,早已汇成溪流的汗水,令她无法忽视。

      “阿妹有所不知,烈日吃烤肉,正是大补之时。”寿比人大汉憨然一笑,反手抹去汗水,反劝她喝茶汤解渴。

      风无碍颔首,将杯子伸至嘴边,又想起适才“邪不胜正”之说,实在过于耸人听闻,遂刨根问底。

      “何以见得?”

      “你看哈——”寿比人大汉掰着手指头,向她数落,“首先,各地离奇命案、灭门悬案,幕后黑手肯定离不开玄门吧?即便不是他们弟子所为,也肯定有些渊源,咱扪心自问,普通人哪有那样的能力和手段,对吧?”

      “对!”

      风无碍想起面具人团伙,恨恨点头。

      “其次,那些荼毒百姓,为害一方的恶霸巨奸,肯定也同玄门脱不开关系,要不是他们欺软怕硬、姑息养奸,民间也不至于诉苦无门,对吧?”

      “对!!”

      风无碍想起寒疆随处可见的冻尸,越听,越觉得言之有理,恨不得将满腔怨怼,就着手中杯一饮而尽。

      寿比人大汉的言词,越发高亢:“最后,首当其冲的还要数那朔阳派,仗势欺人,罔自毁约,要不是它公然庇护艽疆丹奴,树立歪风,六疆又岂会纲常失序,伦理颠倒,进而演变成今日这般世道沦丧!”

      ……

      风无碍将入口的杯子,砰地摔在烤架上。

      “胡说八道!”

      破门而去的身影,全然不顾后边,穷追不舍的的呼唤与惋惜。

      “白忙活一场,到嘴的烤肉就这么飞了……”

      “罢了罢了,往后机会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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