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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一个月后,京城巍峨的城门下,车马喧嚣,人流如织。
一队风尘仆仆的兵马自官道尽头而来,肃杀之气与周遭的繁华格格不入。
为首的正是萧璟桓与秦梓舒。
城门处,一个穿着锦袍的小身影站得笔直,正是秦皓钰。
“三姊!”他眼睛一亮,迈开腿跑了过来。
秦梓舒翻身下马,将他一把抱住:“你怎么自己跑来啦!”
话音未落,一道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满是幸灾乐祸。
“还能是为什么?怕你们太寒酸,特地来撑场面呗。”
二公主坐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上,摇着团扇,居高临下地瞥着他们,“谁叫某人不争气,好好一场大胜,主帅都能失足掉进江里,一失踪就是几个月,真是天大的笑话!”
萧璟桓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
“二姊!”秦皓钰小脸一沉,从秦梓舒怀里挣脱,挡在前面,颇有小大人的架势。
二公主被他这模样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哟,钰儿就知道偏心,护着你三姊!”
她话锋一转,又对准秦梓舒:“三妹,你为了找人到处乱跑,怕是不知道吧?大军凯旋那日,父皇亲率百官出城相迎,那场面,啧啧,何等风光!”
“可惜啊,主帅不在,跟唱大戏没了主角似的!没办法,如今只能让皓钰来给你们找补一下脸面,不然多难看?”
她每说一句,脸上的得意就多一分。
秦梓舒却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得二公主心里有些发毛。
就在此时,秦皓钰面色一言难尽,朗声道:“三姊,姊夫,父皇有旨!”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名老太监便捧出明黄的圣旨,高声唱喏:“圣旨到——”
二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哗啦啦!
以萧璟桓为首,身后兵士齐齐单膝跪地。
城门口的百姓见状,也纷纷跟着跪了下去,偌大的城门内外,一时鸦雀无声。
太监展开圣旨,用他那独特的尖细嗓音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驸马萧璟桓,于济州平定肃王之乱,勘破逆贼江霸之谋,功在社稷,利在万民!朕心甚慰!
特晋封为一等定南侯,食邑两千户,赐京都侯爵府邸一座,黄金万两,锦缎千匹!望尔克己奉公,再立新功!钦此!”
一番话念完,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定南侯!
还是一等侯!带食邑的!从虚职驸马到实权侯爷!
这是何等的殊荣!
二公主的脸,瞬间从得意洋洋变得惨白如纸,捏着团扇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臣,领旨谢恩!”
萧璟桓声音沉稳,接过了圣旨。
直到这时,周遭的百姓才反应过来,瞬间炸开了锅。
“原来是三驸马回来了!我的天,直接封侯了!”
“听说三驸马失踪,三公主快急疯了,亲自带人下江南去找呢!这夫妻感情,真是没得说!”
“何止啊!定南侯这一仗打得漂亮,本以为要猴年马月才能结束,哪知半年不到啊,肃王就倒了!”
“肃王一倒,粮价立马就降下来了,不然咱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们瞧二公主那脸色,啧啧,刚才还耀武扬威呢,这下脸都被打肿了吧!”
“有定南侯这样的人物在,看以后谁还敢造反!咱们大燕朝的江山稳了!”
议论声一字不落地飘进二公主的耳朵里,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
秦梓舒缓缓站起身,走到秦皓钰身边,伸手揉了揉他严肃的小脸!
她眼神轻飘飘的扫过二公主,没说一句!
她牵起弟弟的手,对萧璟桓道:“咱们进宫谢恩!”
****
踏进宫门的一瞬间,方才城门口的喧嚣与荣耀,便被这宫墙隔绝在外。
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路上遇到的太监,虽行止无错,但那种惶惶之态,再明显不过了!
秦梓舒侧目看向身旁的弟弟,秦皓钰小脸上的兴奋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黯然。
养心殿外,连风都似乎静止了。
总管太监高元亲自迎了出来,他比几个月前看着苍老了许多,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声音也沙哑。
“殿下,三公主,驸马爷,皇上刚睡下。你们……进去瞧一眼,莫要惊扰了圣驾。”
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隔着一道明黄的纱帐,秦梓舒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躺在龙床上,呼吸微弱。
那曾掌控着大燕江山、威严不可侵犯的父皇。
如今,却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可秦梓舒心中却无酸楚,反正很是愤怒!
从济州回来路上,被一路刺杀,若不是萧璟桓安排妥当,早没命了!
如今,有谁有动机和能耐派那么多人,不做他想!
璟桓的军事势力和能耐,太超乎人所料!
父皇太忌惮了!
秦梓舒很清楚,他们之间,做君臣的时候多,做父女的时候少。
可是,她依旧心绪难平!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握了握。
萧璟桓没有说话,但那份力量,无声地传递了过来。
两人悄然退出,高元低声道:“皇上醒着的时候交代过,三公主回来了,就先在宫里住下,不必急着回府。”
秦梓舒无所谓,她也想父皇醒来见一见她和萧璟桓好好的样子!
回到之前住的宫殿,里头被人照看得很好,一尘不染!
萧璟桓是第一回来,正打量着殿内的布置。
门外,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十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摞高高的奏折。
为首的太监躬身行礼,尖着嗓子传达圣意:“皇上口谕,太子年幼,于政务上尚有生疏。三公主聪慧,当多从旁辅佐,为太子分忧。”
说完,一挥手,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书房中的紫檀木大案上,瞬间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放好,众太监躬行行礼,人往后退去!
只领头的太监,不着痕迹地往萧璟桓身上瞟了一眼。
绿柳机灵地上前送走了一众太监,一回来就压低了声音:
“公主,前阵子二公主也帮着太子处理政务,结果出了几次差错!后来皇上就再不许她插手了!”
秦梓舒听了,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
二姊出的错,固然有她自己蠢的成分,但底下那帮老狐狸,谁没在暗中使绊子?
前世她刚摄政时,吃的亏比这大多了。
父皇这是想干什么?
没把她们灭掉,就立马换战术!
她人刚回来,气都没喘匀呢,就当着萧璟桓的面,把这么一大堆烫手山芋直接扔到她脸上。
这哪里是让她辅佐太子,分明就是一场明晃晃的考验。
考验她,会不会被一个男人冲昏了头脑,让一个外姓侯爷,染指大燕的皇权。
秦梓舒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扫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奏折,随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旅途的疲惫此刻全涌上来。
她看都未看那些关乎江山社稷的文书,径直转身,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命令。
“绿柳,备水,本公主要沐浴。”
***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温暖的橘色。
秦梓舒长长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殿内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一侧头,就对上了萧璟桓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他不知看了多久,眸色沉沉,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秦梓舒睡意惺忪,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
“睡好了?” 萧璟桓的嗓音有些低哑。
秦梓舒被他美色所惑,不自禁点了头!
萧璟桓伸手将她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俯下身,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瞬间,秦梓舒却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的胸膛。
“这里是宫里。”她小声提醒。
萧璟桓的动作一顿,眼里的火焰瞬间黯淡了几分,竟透出几分委屈来。
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看着她。
秦梓舒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想起大婚那日,她腹部带伤,根本无法圆房。
后来他领兵出征,两人一直分开。
好不容易在济州找到他,她又大病一场,回京的路上颠簸劳累,他一直隐忍着,从未越矩。
这个男人,忍得太久了。
心底的愧疚与爱意翻涌上来,秦梓舒忽然手臂一伸,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点燃了久别的干柴。
萧璟桓反客为主,极尽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他的吻带着压抑太久的渴慕,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向下,在锁骨处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
她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泪水混着喘息落在他肩头,分不清是委屈还是欢喜。
帐顶的流苏随着两人的动作轻轻摇晃,将夕阳筛成细碎的金粉,落在交缠的发丝间。
事后,萧璟桓抱着浑身无力的她去清洗。
她的脸颊还泛着潮红,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只能像只温顺的猫,蜷缩在他怀里。
他用温热的帕子细细擦拭她的肌肤,指尖触到她腹部伤痕时,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回到卧房时,下人已经端来了温热的吃食。
两人随意用了些,便相拥着躺回床上。
秦梓舒枕着他的手臂,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父皇的考验,朝堂的暗流,在这一刻,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
亥时末。
养心殿内,嘉元帝悠悠转醒,守在一旁的高元连忙上前伺候。
“人……到了?”皇帝的声音虚弱沙哑。
高元低眉顺眼:“回皇上,三公主与驸马爷午后就到了,已经安置在从前的宫殿歇下了。你之前的吩咐也安排下去了!”
嘉元帝缓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她……可有让萧璟桓进书房?”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堆奏折,就是一块试金石。
高元躬着身子,声音平稳:“回皇上,没有。”
嘉元帝呼了口气,随即又问:“那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高元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地措辞。
“三公主沐浴后便歇下了,醒来后……殿里前后一共……喊了二次水。”
“水?”
嘉元帝起初没反应过来,皱眉道:“添两次茶有何说道?”
高元把头垂得更低了。
嘉元帝看着他那副模样,脑中一道白光闪过,瞬间明白了那“三次水”是何意!
“咳……咳咳!”
他本就虚弱,这一下气急攻心,脸色涨得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荒唐!简直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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