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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阳光暖暖地照进窗棂,云萝靠在软榻上,面前是萧珩送来的鹅黄色的,最细腻柔软的棉布,云萝将其裁出了一小块,固定在绣绷上,在上面绣着一对并蒂莲的图样,她的女红算不上好,一针一线却都注入了极大的质朴的爱意。萧珩忙完了政务,走到门口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图景。
阳光洒在云萝的脸上,将她的肤色显得几乎透明,又带上了柔和的光晕,她低垂的睫毛在阳光在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平和,双眼闪烁着近乎神圣、温柔的光芒。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她手中那件小的不可思议的衣物上,眼中柔情满溢,心中涌过一阵混合着巨大喜悦、酸楚和责任感的暖流,他几乎能够想象一个软糯的小婴儿穿上了母亲亲手缝制的小衣会是何等模样。
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她察觉到他的到来,抬起头,向他展露了一个浅淡的笑意。这笑意瞬间驱散了他因为朝政烦扰而产生的阴霾。
“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静谧。
云萝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中的肚兜微微展示给他看,声音轻柔:“随便做做的,手艺生疏了,怕是做的不太好…”
萧珩用手抚过那肚兜上细密的针脚和并蒂莲的纹样,仿佛能感知到她倾注其中的所有的期盼和爱意,他喉头微哽,半晌才低声说道:“很好,是朕见过最好的。”
他拿起旁边篮子里面另一块已经裁好的布片,笨拙地也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云萝难得看他如此手足无措,忍不住轻笑,接过他手中的布,轻声指点他他如何固定,如何下针。二人如同寻常夫妻般,准备着给即将到来的孩子最初的礼物。
冬日阳光暖融,二人用过午膳便在御花园里最为僻静的小径里散步,萧珩会搀扶着云萝,也迁就着她有孕而易于疲惫的身体。
“今日感觉如何?孩子可有闹你?”他每日都会这样问,视线不离她左右。
“很好,他很乖的。”云萝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脸上带着温柔、羞涩又新奇的神情。
二人走到一处亭子处,萧珩拉住了她的手,目光深邃,语气变得有些郑重和严肃:“阿萝,朕已经想好,等到你胎象彻底稳固,朕就下旨,公布你怀孕的事,并正式册封你为贵妃。”
“朕要我们的孩子,名正言顺地出生,也要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朕的身边。再无人可非议,可伤害你们分毫。”
云萝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决心。她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承乾宫中,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皇贵妃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连日来她派出去的人都一如所获,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这让她焦躁不安。
“娘娘,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或许陛下只是不想让人察觉奉圣夫人那么不堪卑贱的出身而替其遮掩过去,您何必如此劳神呢!”
“越是什么都查不到才越是有古怪,如今陛下收了本宫的权柄,又再不涉足承乾宫一次,本宫多了这么多时间,不同他们好好较量又该干嘛呢?”皇贵妃的眼中充满着阴狠的寒意。
“娘娘!”小安子脸上带着就几分激动的神情躬身进来,“奴才查了许多天,终于有眉目了!”
“说!”皇贵妃立刻坐直了身子。
“当年的歌姬身边的旧人死的死,散的散,奴才好不容易在宫外找到了一个当年在歌姬院落里面洒扫的婆子,她如今年老昏聩,记忆也模糊了,奴才给了她点钱,她给了奴才一个奇怪的说法。”
“什么?”皇贵妃眼神锐利中带着焦躁不耐。
“她说她依稀记得,当年歌姬之所以遭难,不是因为私通乐师,是因为她得罪了当时的兰贵妃!”
“兰贵妃?”
“是,那婆子说她好像听人提到一嘴,说先帝某次酒后似乎对这位歌姬有些暧昧,兰贵妃因此醋意大发,这才寻了个由头,将她打入冷宫,永绝后患。”
“先帝!”皇贵妃瞪大了双眼,如同被闪电劈中一般愣在原地,耳畔嗡嗡作响。私通是冤案,歌姬得先帝垂青是真!
想到那被销毁的记档,想到萧珩对于云萝明明深爱却将其嫁人的异常举动,想到萧珩对于云萝近乎于昏聩的宠溺,之前所有无关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都指向唯一一个答案。她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娘娘,是否要继续查下去,比如先帝起居注?”
皇贵妃立刻摆了摆手,目光锐利,“不!绝对不能!立刻罢手!撤的干干净净。”她平复了几分,回头看向小安子,“这件事到此为止,绝不能对第二人提起!给那婆子一笔钱,让她不许再开口!”
“是,奴才明白。”小安子退了出去。
皇贵妃端起茶碗,茶汤已经凉了,她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娘娘,您若是怀疑奉圣夫人身世为何不再查下去?您是担心…”
“你还不明白吗,此事无论如何不会有任何实证,况且牵扯先帝,仅凭一个疯婆子话,妄测宫闱秘辛,若是再查下去不仅是送死,更会打草惊蛇。”
半晌,她扭过头看向身旁的庆芳,“太医院那边情况如何了,她…是否真有身孕?”
“那边的药方都是绝密的,但是根据太医署的管理药材的人回报,确实多用了几味安胎固本之药,想来…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好,很好。”皇贵妃冷哼一声,脸上浮现起一抹近乎癫狂般的兴奋却混杂恶毒快意的笑容。
“就让我们看看所谓奉圣夫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漪澜宫中,一个温暖的午后,云萝在小蝶和女医的陪伴下在御花园人迹较少的地方短暂散步,她的气色稍好,但是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倦怠,萧珩因为前朝紧急政务未能相伴,但特意安排了护卫远远跟着。
在云萝一行人走到了一处小径时,突然附近传来了一阵痛苦而压抑的咳嗽声。云萝循声看去,一个面容愁苦憔悴穿着低等杂役宫装的老太监正佝偻着身子,扶着假山在不停地咳喘着,看起来虚弱不堪。
云萝停住了脚步。
那老太监在看到云萝的目光时,立刻跪下,声音沙哑:“惊扰了夫人圣驾,奴才该死!”
云萝见他脸色蜡黄,明显是病得厉害,善良的本能让她不能视而不见,“你病得不轻,可曾去太医院看过了。”
“多谢夫人关心,奴才这等卑贱之躯,怎么配得上让太医院的太医来医治呢。”说着他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就要退下。
“慢着!”云萝拦住了他,“沈姑姑,劳烦您给他看看吧,看着也是怪可怜的。”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老太监感激涕零、连连磕头。
沈女医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点了点头。
云萝在旁边的亭子里坐下,沈女医在旁边为老太监切脉诊治,老太监抬眼看向了云萝,浑浊的双眼带着一种沧桑追忆:“夫人,您真是心善,奴才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许多人,像夫人您这般品貌又如此心善的,可实在是太少了。”
他顿了顿,视线飘远了几分,似乎沉浸在回忆中:“奴才瞧着您,不知怎的,就想起很多年前,宫中也曾有过一位异域的美人,歌喉动人,容貌姝丽,让人见之忘俗。”
云萝的心轻轻一颤,但是没有接话。
“哎,可惜呀,红颜薄命,听说那位美人曾经也得了圣心,谁知道那不过是一夕之幸,之后便遭了祸事,被打入冷宫了,从此音讯全无了,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可怜人呀。”
云萝脸上的血色却霎时褪去,这说得不是她的母亲吗,自己的母亲竟然是受到宠幸后遭的难,难道自己不是乐师的女儿,而是……
“胡说什么,当着夫人说话也不知道忌讳吗。”小蝶听他说的晦气立刻打断。
“奴才该死,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夫人别见怪。”
云萝瞬间呼吸急促,手脚冰凉。她看着这个老太监,眼神变得复杂,这真的是巧合吗,还是有人想借着他的口告诉自己什么。
小蝶看着云萝的神色不对,“夫人,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云萝站起了身,“既然公公不舒服,就让沈姑姑先为你看吧。”说着云萝在小蝶的搀扶下近乎是逃离般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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