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我只想做个医生

　　尹桢掐着时间假做迷路，在铃木爱衣的家中转了一大圈，最后找到了在煮茶的梅子清。

　　“哟嚯，您怎么到这边来了？”
　　“迷路了，顺便四处走走，看看风景。”
　　“这里的风景污染物浓度有点高，还是远看的好。”
　　梅子清抬手指了指远处，示意尹桢不要过去。

　　尹桢在梅子清的茶炉对面坐下来。
　　“你居然还掌握这么古老的手艺。”
　　“这是爱衣喜欢的方式，我更喜欢泡茶。”
　　“都够古老的。”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已经不知茶叶为何物，只会直接订购调配好的茶饮，相比之下梅子清的烹茶方式无论是汉唐以前的煮茶，还是明代以后的泡茶，都充满了古韵。

　　“我说，小爱衣她和陆徵在单独聊天，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尹桢不解道，“担心有人撬我墙角？不值得，完全不值得，要撬墙角也不是爱衣，而是别的向导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吧。不，担心这个做什么，怎么可能有人翘的到已经有身体链接的哨兵的墙角啊！”
　　尹桢瞟了梅子清一眼。
　　“是不是你天天撩拨小女生，弄得铃木爱衣对你意见很大，所以你才会以己度人这么想？”
　　“天地良心我没有！”

　　梅子清在这时倒表现的十分专一，“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认定她了，能有机会在一起，我开心还来不及，若是在以前也就算了，现在的话，我要是敢撩拨其他人，爱衣不说活吃了我，也——”
　　“以前也就算了？你这以前怕不是以前到几百年前去。”

　　“额……”梅子清心知自己差点说漏嘴，即使在意识转移技术已经出现的今天，穿越者也是个禁忌的话题，尤其他还是个古穿今的家伙，他赶紧换个话题打算岔开谈话。
　　“尹桢你在机甲上的表现很生疏，看你的等级应该很高，看你的年纪，应该也有相当的经验了才对，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我年纪很大，就一定要有经验呢？”
　　尹桢反问梅子清。

　　“你十几岁觉醒，到现在怎么也应该有经验了吧。”
　　梅子清回想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向导，点了点头。
　　尹桢轻叹：“我是个例。具体情况不能和你细说，但是总之我没什么经验，你也别嫌我菜，就别考虑我的情况就行。”

　　梅子清：……

　　被噎了这么一下，似乎知道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知道呢！

　　“所以，她这次以你的名义邀请人来聚会，但实际上把你晾在这里煮茶，你不觉得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这事本来就是商量好的，我甚至是建议的提出者。”
　　“那你一定知道她想和小徵聊什么吧！”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啊，我信任我的向导——就像你和陆徵的信任一样。反正小爱衣又不可能夺走你的哨兵，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她想做的一定是好事。”

　　好事倒确实是好事，就是这么大的一坨馅饼砸下来，陆徵是断然不敢接的。
　　他也不相信铃木爱衣真的能烙出这张馅饼来。

　　但是铃木爱衣已经就差发毒誓了，再残忍拒绝总显得不那么厚道。

　　“如果您坚持这么做的话，在告知我的向导以后，我们可以选择一个时间尝试。”
　　他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择日不如撞日。”
　　“这不好吧，今天我们并不是为此而来的，如果……”
　　“借口，都是借口，尹桢和梅子清都知道这是借口。”
　　“……”

　　所以合计着这仨人是借梅子清出院的机会，把陆徵骗出来给他创造了一个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和铃木爱衣单独相处的环境？

　　“您最好还是将尹桢和梅子清叫过来。”陆徵回想了一下很久以前尹桢为他梳理精神力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件，“这种级别的精神力损伤，治疗时可能发生危险，有一个高等级向导在旁边，总是安全一些。”

　　“那我们只能等尹桢先生自己回来了，他不是上厕所去了么？”
　　“上厕所？都过去了这么久，就算掉厕所里也爬上来了，他大概是在和梅子清聊天呢吧。”
　　“那正好一起叫他们回来，都过去了这么久，茶汤大概也煮成茶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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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聊完了？”
　　梅子清回来的时候和尹桢一起，两人还是带来了茶水，只不过和这个时代的茶一样，是直接用原浆调配的。

　　“聊完了，陆徵先生同意搞点大的。”
　　铃木爱衣撤去屏障，但随即展开了更大的屏障，将整座院落包括在内。
　　尹桢警觉起来：“您想做什么？”

　　铃木爱衣微笑着回答：“做好事。”

　　和全方位处于铃木爱衣压制下，以至于对她的实力视而不见，无法察觉的梅子清还有陆徵不同，尹桢能清晰感知到铃木爱衣正在聚集精神力，就像将天地间所有游散的精神力都聚拢到她身畔一般，那股力量越聚越强，几乎变为实体可见。

　　“你疯了！”出于一个医生的自觉，尹桢立刻对她进行了阻止，“你不是获得性神经变性的患者吗，你应该知道自己最忌讳的就是使用精神力，每使用一点，你的病症就会加重一分，你这么大规模的调集精神力，和催自己早死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你要做好事，那应该是在不影响你自己的前提下，消耗自己的生命去做好事，你这是要让被你拯救的人背负精神的枷锁吗！”

　　“即使我不在这里使用精神力，我在生活中也不可避免地会在各种地方使用精神力。我是苍银岛的一名女地头，不是不需要做决策的工具人，更不是天塌下来有人顶着的普通人。”铃木爱衣自嘲地摇摇头，“对我来说，反正都是死，晚死那么一两年并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在死前用自己的精神力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我是说，至少让自己不用天天睁眼闭眼就想到那么恐怖的裂谷。”

　　原本几乎要动手阻拦的尹桢愣在了原地：“裂谷……您是说，您要对陆徵……”

　　“当然。我好奇他，了解他，并不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想在我还能做这件事的时候做点对他好，对我自己也好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铃木爱衣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行动，精神力在她的周身聚集，几乎变成实体。

　　尹桢倒吸了一口冷气，展开防护的屏障，同时转向陆徵。
　　陆徵没有做任何的阻拦。

　　如果当事人都同意这件事，那尹桢没有任何阻拦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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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徵放松下来，放下自己的戒备心，放开自己的精神防御，进入一种不设防的状态。
　　没关系的，如果有任何的危险，尹桢会保护他。——只要这样相信着，陆徵很快就平静下来。

　　铃木爱衣的精神力笼罩上来。

　　陆徵想起了很久以前，尹桢刚刚觉醒，还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精神力的时候。那时他曾经将自己的精神力一股脑地盖在了绿琮脑袋上，就像把一块大布丁扣在了对方身上。
　　现在铃木爱衣的精神力带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好多好多精神力，好大的一坨实体不实体，精神力不精神力的东西，就这样一股脑地砸了下来，将他完全包裹在其中。
　　一瞬间，连尹桢和他身体结合所带来的连接都受到了干扰。

　　真是恐怖的存在啊……

　　陆徵进入自己的精神领域，看见铃木爱衣正站在他的那道裂谷边缘。
　　那道裂谷依然如同过去的裂谷一样，狰狞，荒芜，分断他的精神世界，只有裂谷下方有那么小小的一方绽放着野芹花的净土。

　　“无法想象你居然带着这玩意活了这么多年。我仅仅看到它，就会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精神领域中的铃木爱衣是个身穿巫女服的苍银岛少女，此时的她大概就是梅子清当年所见的“小爱衣”的模样。

　　铃木爱衣手中翻转，系着五色带的神乐铃以实体的形象出现在她手中。
　　伴随着翩然的铃声，神迹便显现了——

　　首先，是大地的升起。原本深陷于谷底的孤岛，被抬升到地面的高度，大地在隆起，却并无摇动，一切自然而平静，就仿佛在用软件雕模型一样。

　　然后，有什么东西开始填平裂缝。
　　是什么温暖的存在？
　　有什么温暖的存在？
　　这里本来是什么样子的？
　　你心里的这片地方，本来是什么样子的？

　　铃木爱衣似乎是在问陆徵，但是又没有从他这里索求任何的答案。五色带飘过裂谷，大地伴随铃声复苏，万物重新生长，新生的土地掩盖了古老的裂痕，这片精神领域焕发出崭新的光彩。

　　当然，这是从精神领域内部来看的。
　　从外部看，画面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尹桢感觉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危机，他已经调集了自己能够调动的所有精神力，形成了自己觉醒以来形成过的最强的屏障，但面对屏障内部传来的海啸一般的精神力冲击，他依然感觉想要完全阻拦这种精神力波动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让他同时照顾一个班的熊孩子，也不至于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啊！铃木爱衣在搞什么？！小徵他真的没事吗？！！

　　然而此时屏障内端坐的两人都神色平静，一如往常，尹桢咬咬牙，选择信任她，继续坚持。

《提瓦特学园日记[稻妻篇]》
《提瓦特学园日记》详见此处，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