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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老夫人一惊,瞪圆了眼睛,“春闱?”
“对!据说泄题了,学子们大打出手,差点没拆了贡院。”谢景颇有些烦躁。
“泄题?陛下交给谁来查案?”
“刑部尚书,左清!但他怀疑阿离插手了今年的春闱。”
“荒唐!”老妇人猛地拍了一下案几,“足不出户的世家冢妇,又不是玩弄权术的权臣!左清在刑部混久了,脑子都待糊涂了。”
“左大人倒不至于让人心烦。让人心烦的,是哪位!”他沾了茶杯里的水,在案几上写下了“东宫”两个字。
老夫人瞳孔微缩。
“我想了很久,阿离虽不过问士族,却也不会任由他们在自己眼皮子闹事。这件事闹了出来,还闹得这么大,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东宫的那位动用了士族的势力!”
老夫人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孩子!糊涂啊!”然后她抓着谢景的手,急急的问,“学子们没出什么事吧?”
“听说,有一位学子晕倒了,具体的,不太清楚!”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大好的局面,让他给......”老夫人一时间竟也找不出任何的词,“到底是年轻了,失了稳重!”
“这难道只是年轻气盛吗?”谢景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自从回云都惹了多少事。只不过前几次没人当回事,他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以致于现在就差把天捅出窟窿了。而他,还心安理得的稳坐东宫!”
“混账!”老夫人压低声音怒斥道,“你是怕人听不见吗?”
她平息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或者,他早就已经备好了证据,等着他们往里钻。这么大的事,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太子,到底是有了谋算,只是徒增杀戮!”
“这件事,止于祖母与我,不可在府中传播,若是阿离知道了......”他无法想象江离知道真相后的心情,更料不到她的举动。
“你觉得瞒得住?左清做什么要和你说得那么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你现在出去府外看看,你都能看见左家的人在蹲守。更别提,之后放榜之事!”
谢景垂下眼睑,低声道:“能瞒多久就瞒多就吧!”
老夫人叹息一声,“祖母知道,你不希望她再牵涉其中。可是,她本身就在这漩涡里,除非有人能打破这个漩涡,不然,我们包括她,只能一直待在里面,脱不开身!更何况,江淼一死,太子如同脱缰的野马,除了阿离,谁又能钳制他半分。他如今心中愤懑不已,一是先师之死,二是自身为中宫嫡子,却不得圣心。这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心性难免偏激!”
谢景听完后,陷入了沉默,“再等等吧!”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就再等等。”
过了五六日,左清实在没什么头绪,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而一直蹲守在靖安侯府的下人,别说没见过江离出府,就连置办东西的下人都不曾见过,就好像,府中早已荒废了一般,如同一潭死水,了无生机......
他坐在太师椅上,右手不停地点着桌子,就连脚也不停地点着,好像出神了一般。
“大人。”
左清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啧了一下嘴,“还是没人出来?”
那人摇了摇头,然后又苦着脸,“大人,那可是超一品世袭罔替的侯爵府,府中护卫重重,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句话换来了左清没好气地白眼,“我难道不知道那是侯爵府啊!真是!”
那人连忙埋下头,然后才慢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要不,咱们直接上门?”
“等着被打出来!”越看他就越觉得不顺眼,干脆侧过身,不再看他那张糟心的脸。
“可是,咱们蹲守这么多天,侯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不也没让我们进去嘛!还不如直接上门呢!再说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陛下限期破案,已经过了这么多日了,一点进展都没有,陛下那脸色.......”
“说的也是!”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去去去,备车,去靖安侯府!”
说着就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就,就这么去呀!”他看着左清两手空空,顿时支吾起来。
“让去的是你,拦住我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都到了吃午饭的时辰,不如我们迟一点再去?”他打着商量。
“午饭?正好,顺带蹭一顿饭,走!”手一扬,气势十足。
那人叹了口气,暗自嘀咕:还蹭饭呢,不被打出来就好了!
府中的丫鬟婆子刚刚摆好饭菜,就听见管家来禀,“左大人来了。”
谢景脸一黑,“真会挑时候。”
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一跨进门就假模假样的作揖,“给伯母请安。”然后扫了眼桌子,“小侄来的不巧,不知能否添两双筷子?”
谢景暗自给管家使眼色,管家也是一脸为难。然后他又将眼神扫到跟在左清身边的人,那人飞快地低下头。
左清笑得一脸褶子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笑道:“来的也是时候,坐吧!”
二人落座后左清扫了一眼脸色红润的江离,顿时安心了,“许久不见世子夫人,不知世子夫人身体可还康健?”
“一切安好!”
他轻轻哦了一声,“世子说你抱病在身,不见外人。今日一见,气色极佳,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那张嘴还在那儿不停地喋喋,谢景索性夹了一筷子红绕肉,眼疾手快地塞进他的嘴里.......
萧淑慧一愣,顿时有些羞愧,“阿景!”然后又起身致歉,“阿景顽劣,大人见谅!”
“没事儿没事儿!”他努力地嚼着,然后咽了进去,赞了一声“味道不错!”
“其实左大人不妨直言。”江离看着眼前诡异的画面,开门见山。
“爽快......”
“伯父若是来做客,小侄欢迎,可若是来找事,那就别怪小侄将您扫地出门了!”
左清哈哈大笑,对着老夫人道:“像极了谢兄。当年也是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把小侄扔出门了,以致于被人笑了好几日,都不敢出门!”
餐桌上鲜有的寂静。
老夫人只好出来打圆场,“你直言吧!”
左清瞬间收敛,一脸严肃地看着江离,“本也无意叨扰,可是,我实在没有头绪,只好来请教世子夫人了。”
“不知大人所说的是何事?”
看着她的样子,左清这才确定,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他顿时有些沉默,想了许久,“春闱取消了。因为有人舞弊,甚至大打出手,差点砸了贡院。”
江离面露错愕,谢景则是一脸担心的覆上她的手。
“舞弊?春闱舞弊,移交刑部,大人着手查就是。”
“此事牵连甚广,我也不敢轻易定案,更何况,”他苦笑一声,双手一摊,“我并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头绪,不过猜想倒是有一个。”
“我吗?”
“丫头,不要和我打太极。”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江离,“此事一旦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我虽然没有证据,或者过些时日会有人将证据送到我手上,虽不会牵扯幕后之人。可那个人.......”
江离静静地坐在那儿,微微含笑,慢慢抬头看着他,“大人不妨,直接拿人。”
“你已经知道了?”
“大人今日登门,说了这么多话,想猜不出来都难。”一抹笑意依旧挂在她的嘴边。
“寒门本就难出贵子。三年,有谁能熬得过另一个三年。”他缓了语气,“旁的事情,无伤大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事关国祚,岂能如此胡闹!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或许对有些人来说,不过即使三年。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就是一辈子。贡院出了人命,二十七人,无故被殴致死,死不瞑目。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个说法!”
“太子这些年,有功绩,无可否认。可这,并不是他肆意妄为的资本。要记住他只是储君!”看着无动于衷的江离,他心中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江淼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江离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左清这才发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而江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皇室争权夺利本是常态。朝臣站队也是常态。大人若是站在太子的角度就会知道,忍到今日,已是极限。更别提,有人三番五次拿我哥哥刺激他。”
“我哥哥死后,尤其是近一两年,他如同被放出笼的凶兽一般,不停地撕咬。可是大人扪心自问,他有一件事冤枉了旁人吗?太子从来不受任何人的辖制,他之所以愿意,是他念及往日的情分。可这并不是拿捏他的理由。当年,邺城王连同建安伯笼权时,大人您,可有义正言辞的指责他们半分。”
“不,你不曾。冷眼旁观,冷眼旁观我的兄长斡旋其中。你们期待的只是一个你们想要的储君,可是培养这样一个储君难道仅仅靠我的兄长,靠那个一出生就是中宫嫡子的楚煦吗?你们坐享其成,反倒指责江家的教养。君若是明君,臣,又为何不是贤臣。左大人扪心自问,可贤?”
江离忍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滚了出来,“我兄长没了,我的亲人没了。而那个孩子,没了老师,还要承受众人压在他身上的担子,稍有差池,便横加指责。这件事,你连证据都没有,仅凭猜测,就这么给太子定了罪。这件事,若是太子的错,不仅他要承担罪责,身为臣子的你们,也得一并承担。”
“送客!”她摸着肚子,撑着桌子,额头上冒着冷汗。
“大夫,去叫府医。”
江离拉着他的手,微微一笑,“没事,我躺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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