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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暗箭难防
初步方案成型的短暂欣慰,如同阳光下脆弱的肥皂泡,很快就被现实无情地戳破。就在林薇和团队刚刚将精心准备的申请材料提交给监管机构进行预沟通,并开始小范围、低调地向几家潜在核心投资者进行非正式路演预热时,“星辉资本”及其背后韩东明的反击,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骤然发动了攻击。
攻击来自两个方向,阴险而精准。
首先发难的是舆论战场。几家颇具影响力的财经媒体和看似独立的金融分析公众号,几乎同时刊发了针对林氏集团“翡翠海岸”资产证券化方案的质疑文章。这些文章不再像之前那样进行泛泛的人身攻击或财务质疑,而是变得极其“专业”和“内行”。
文章标题耸人听闻:《警惕创新幌子下的风险转嫁——析林氏集团“翡翠海岸”收益权证券化之隐忧》、《海市蜃楼能否打包出售?论在建项目收益权证券化的巨大不确定性》、《林氏集团激进融资背后的 desperation:投资者需警惕成为接盘侠》。
内容更是刁钻毒辣,直指方案的核心要害:
——质疑未来现金流预测的可靠性,引用所谓“独立专家”观点,夸大周边竞争、宏观经济下行风险,甚至隐晦暗示林氏集团为融资成功而操纵数据。
——攻击法律结构的“破产隔离”效果,声称在现行法律框架下,这种针对在建项目的收益权证券化难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风险隔离,一旦项目失败,投资者仍可能追索到林氏集团主体。
——诋毁项目的根本价值,重提之前的环保争议、融资受阻旧闻,将这项创新融资描绘成林氏集团走投无路下的“圈钱工具”,甚至恶意揣测其目的是为了“高位套现,让散户接盘”。
这些文章披着“理性分析”的外衣,引经据典,看似客观,实则处处埋针,极具迷惑性和煽动性。它们迅速在金融圈内传播开来,甚至引起了部分监管人员的关注和问询。
更致命的是第二支暗箭。这天清晨,林薇刚到办公室,就被秦副总脸色凝重地请了过去。
“我们聘请的‘诚德’律所团队里,那位主要负责交易结构设计的张律师,昨晚向王par提出了辞职。”秦副总的声音压得很低,“理由是‘个人职业发展原因’,但王par透露,‘星辉资本’旗下的关联基金,以高出三倍的薪酬和合伙人的职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他发出了邀请。”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张律师年轻有为,是王par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对“翡翠海岸”方案的整个法律结构了如指掌。他的突然离职,不仅会严重拖慢后续的法律文件定稿和监管沟通进度,更可怕的是,他一旦投入对手阵营,意味着方案的所有核心机密、设计思路甚至潜在弱点,都将暴露在韩东明面前!
这是赤裸裸的挖角,更是釜底抽薪的毒计!
“王par那边怎么说?”林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却微微发凉。
“王par非常愤怒,认为这严重违背了职业操守。他已经第一时间冻结了张律师接触所有核心文件的权限,并启动了内部合规调查。但他也坦言,如果对方铁了心要走,并且支付巨额违约金,他们也很难阻止。当务之急,是立刻评估风险,并寻找接替人选。”
消息很快在核心团队内部小范围传开,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恐慌和骚动。辛辛苦苦设计的方案可能泄密,关键人物被挖角,负面舆论甚嚣尘上……一种无形的动摇和焦虑开始蔓延。
林薇站在“战情室”的白板前,上面还画着复杂的结构图。她感到一阵冰冷的愤怒沿着脊椎攀升。韩东明的手段,永远如此下作,却又如此有效。他精准地打击着她的七寸。
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乱。她是主心骨,她一旦慌了,整个团队辛苦凝聚起来的士气和信心将瞬间溃散。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向几位闻讯赶来、面露忧色的核心成员,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冽的笑意:“看来,我们的方案,让某些人真的坐不住了。这反而证明,我们走的路是对的,打到了他们的痛处。”
她的话像一块定心石,让众人焦躁的情绪稍稍平复。
“公关团队,”她目光转向负责人,“立刻启动应急预案。针对那些质疑文章,不要一一驳斥,那样会陷入他们的节奏。组织我们真正的专家——王par、张总、李合伙人,以个人名义在权威财经媒体发表署名文章,从专业角度正面阐述此类资产证券化的国际惯例、风险控制要点和未来价值,高屋建瓴,不具体针对,但要拨乱反正,夺回话语权。同时,准备一份简短有力的官方声明,强调我们对方案的信心和对投资者负责的态度,择机发布。”
“明白!”公关负责人立刻领命而去。
“至于张律师的事情,”林薇看向秦副总和王par派来的联络人,“我相信王par和他的团队的专业操守,也相信法律协议的约束力。立刻请王par推荐新的资深律师接手,所有原有设计思路,由我们内部团队和新律师一起,进行全面的复核和加固!我们要假设最坏的情况,即使对方知道我们的思路,我们也要让方案本身无懈可击,甚至能在对方预知的情况下,反而利用这一点,设下逻辑陷阱!”
她的冷静和果决感染了所有人。恐慌迅速被一种同仇敌忾的斗志所取代。
“对!他们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做好!”
“想挖墙脚?没那么容易!我们核心数据都在自己手里!”
“赶紧动起来,复核!加固!”
团队重新投入紧张的工作,甚至比之前更加拼命。
处理完内部危机,林薇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刚才的镇定自若稍稍褪去,一丝疲惫爬上眉梢。她拿起手机,下意识地划动着。她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些力量,一些来自外部的、不同的力量。
她给陈默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工作上遇到点恶心的事,不过已经解决了。就是有点累。」没有详述,只是一种情绪的倾诉。
几乎立刻,陈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声音温和而沉稳:“累了就歇五分钟,闭上眼睛,深呼吸。想想上次我们去吃的那家云吞面,热乎乎的汤,是不是感觉好一点?晚上要是能准时下班,带你去吃?”
他的话语像温水流过心间,熨帖着那些因为背叛和争斗而产生的褶皱。林薇忍不住笑了笑:“好。可能又要加班,但我会尽量。”
刚挂断陈默的电话,周子谦的信息也跳了进来,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工作室的一角,地上随意扔着几个被揉成一团的画纸,旁边是铺开的新画布,上面只有几道狂放而有力的色彩冲突。
「灵感堵塞,挫败感爆棚。但撕掉废稿,铺开新画布的那一刻,感觉又能再战三百回合。与你共勉。林经理,踢开绊脚石,继续往前冲。」
他的共情方式总是如此独特而富有艺术家的浪漫,将她的挫折感巧妙地转化为一种创作般的激情和力量。
而陆远帆的消息来得最晚,也最直接,是一条财经新闻的链接,正是那篇攻击性最强的文章。后面附言:「文章第三段引用的‘数据来源’机构,是‘星辉’常年合作的御用喉舌,手法低劣。已让助理整理了他们过去三年发布的失实报告清单及被打脸记录,发你邮箱。可酌情使用。」
他总是这样,提供最直接、最致命的武器,冷漠得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情报交换,却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精准投递。
看着这些来自不同方向、风格迥异的关心和支持,林薇心底那点残存的冰冷和愤怒终于渐渐消散。
暗箭虽毒,但并非无法防范。她有最专业的团队,有背后支持她的家人,还有这些……以各自方式守护着她的人。
她重新挺直脊背,目光恢复锐利。
韩东明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拖慢她、击垮她?
绝无可能。
这场战斗,她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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