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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蒲牢传承
三股乐器交织,琵琶为主石鼓辅之,却又有笛声穿插而至,隐有与琵琶一较之意。
龙笛轻音肃杀,琵琶拔弦切切,云熙的身姿越来越快,每次敲击都仿佛让心脏跟着颤动。江离忍不住朝着逐风靠近了些,在他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风儿,你可有感觉?”江离手放在心口,呼吸渐深眉头微蹙。
这乐声引得七情不宁,竟是让江离也不由识海纷乱。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内循环,一些不喜的细节被放大,她莫名有些难过。
逐风见江离握拳抵在心口神情郁郁,不由眉心锁起。
他扫看阁内众人。他们脸露迷惘,时而悲切时而恍惚,像是完全沉溺其中。那演奏的三人全神贯注,像是完全无所察觉。
逐风将白绒盖到江离身上,自己抱剑起身。后者抓住包裹全身的白绒,脸露一丝不解。却又被逐渐加快的琵琶声引得一阵烦闷。
高阁中央
郁青怀抱琵琶双眼合实,指尖拢捻,弦上隐有灵光浮现。随着拨弦的动作向四周星光溢散。听者身上沾染一二,便神情迷惘如梦如幻。
江离忍着不适,伸手将溢散到她身周还未消散的星光接住。银点耀耀一阵冷意,融化后细感,似有惑人之力。
便是这引得在场众人痴态频频?江离想用心细品却苦于记忆作祟,只能带来一二苦闷,并不如他人那般沉入。
想来逐风识海内一派冰寒,比之她更不易受到影响。
江离视线看向起身走向中央的逐风。
逐风木剑出鞘,一道剑罡在江离未来得及阻止前挥向郁青。
“风儿!”
江离吓了一跳,她裹着白绒披风起身,却见那剑罡在离郁青有些距离时就被拔弦之音扫散,婉转之音瞬间峥嵘。
郁青合实的双眼睁开,她目中无光神态怔怔。
“郁青道友?”
走到逐风身后江离唤到,却没有任何人回答。这挥剑和喊声都未能惊动此间众人。三个演奏者动作依旧,阁内人痴痴听之。
古怪的厉害!
逐风见江离想要上前,伸手挡住。他摇了摇头,手中灵力裹挟冰棱砸向那处,却同样还未近身便被音攻搅碎。
那音攻仿佛只为防身,搅碎打扰演奏的袭击就不再继续,郁青再次投入其中。
“她魔怔了,不要靠近!”
逐风不许江离再靠近一步,浅眸看过还在继续的宫商和云熙。前者面色冷然肃杀,笛声压制琵琶无果,便不能轻易停止,不然易被反噬。后者全然投入,竟是和琵琶有所共鸣。
这琵琶声一开始只是引动人心,听者期期艾艾,有感而伤。但随着灵光溢散,便多了种蛊惑之力,内阁早已沉溺,不知外面众人又会如何?
乐声传遍,引得观礼之人状态频出。失手碎杯者众多,更甚者竟掩面流涕,哭的好不伤心。一时间修为不足元婴者让这大宴添了分混乱。
子书白蹙眉看高阁之处,他让容与下去查看一二,自己起身去了高台。
止言道尊面前,早有一人躬身静立。
清羽手中星盘点亮,面上头次见有谦色。他向楚寒鸦低声告罪。
“扰了贵宗仪式,是清羽之过。我已让人前去制止,还望尊者莫怪。”
止言道尊坐在尊位指尖敲击着手旁桌面,视线扫过高台便将里面景象看的一清二楚。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挥手让刚到的子书白与之交涉。
子书白便于清羽一同退下,他走下高台后出声问道:“演奏之人,是方才见的那位怀抱琵琶的少女?”
清羽手中星盘转动,他蹙眉答道:“郁青是我宗音殿弟子,她于此道天赋异禀。”
“清羽星君怎地愁眉不展,这仪式倒是无妨,大宴本就喧闹,全当看个热闹。”
子书白看过清羽后将视线转向下方众席。本是高谈阔论,谈笑风生,现在变得情意浓浓,哀声切切。作为仪式的主人,倒是把子书白看笑了。
清羽亦是在看下方,他听子书白这般说到却并未展颜。视线收回又认真地看了遍子书白那张脸,星眸沉下催动星盘。
“九如道君,你身上血煞极重,看着像个短命的。”
清羽叫着子书白新得的道号,他撂下这句好后也不多做解释,便一路看着星盘走回来原本的席位。
被留下的子书白愣了一秒,不在意的勾起嘴角。
他自是满身煞气未消,至于短不短命,光凭一张嘴说说可是无用。
……
苏星苏月落于高阁,便看见江离拉着准备直接用剑砍人的逐风,因着力气差异多少有些勉强。
“道友手下留情!”苏星先开口,他不着痕迹挡在郁青面前。
苏月随之跟上:“师妹无状,我等便是来带她回去的。”
苏月手中水镜照向郁青,明光晃眼让拔弦的动作一僵。无光双目皱起,手下拔弦。
“——!”
音攻一扫,水镜光芒瞬间暗淡。苏月抱镜微惊,她再次细观郁青神色,才察觉不同以往,竟是整个人都封闭其中,曲不罢音不止。
逐风拔剑开口:“走开。”
苏星见状却并不相让,他看阁中情况劝解到:“这同奏之人若是外力强行停止,会被郁青师妹的音攻反噬,要让他们自己停下来。”
江离拉住逐风,她拽了拽身上的白绒披风上前一步。
“何时可以停下?”
苏星听后皱眉看苏月,后者握着手中水镜思忖。逐风见状便将木剑归鞘,重新抱在怀中,他视线略过宫商看了眼云熙。
江离亦是比较担心云熙师姐。
“两种方法,一是曲尽声停。”苏月看着丝毫没有结束意思的郁青,又再次开口:“二是用乐声压制住郁青师妹。”
苏月这次看向沉着脸吹奏的宫商,这人音调里的肃杀之气,让本就情绪万千的众人,更填一分恐惧。但比之陷入迷惘,怕点什么反而能更加清醒。
“这位的笛声若是再娴熟些。”苏月话未说尽,却也知如郁青这般天赋异禀者少有。若是随便哪个都能压过她,便不会是她成为音殿殿主亲传。
江离不善乐,她单薄的情绪也不足以支撑她演奏出引动人心的乐曲。便将目光看向在场其他三人清醒者。
苏星苏月同时摇头,她二人出自武殿和法殿,于音之一道半窍不通。逐风看了看手中木剑,无声回答。
江离看懂了,他们二峰除了剑什么也不会。
瞅着阁内没完没了,江离想了想取出一物。
“只要压制郁青道友,其他二人便无碍?”江离问苏月,后者点头补充:“外力打乱三人都会受伤,要让郁青师妹先停下。”
江离手中是一节短小的竹哨,正是三峰那只黑鹤送予她的。
“……若是不善音道,可能会被琵琶音攻反伤。”苏月见江离手中东西,出声提醒道。
江离看了眼宫商,将竹哨凑到嘴边,吹响前她开口说道:“音道的确非我所长,但如何用乐声压人我倒是很熟。”
“咻——!”
尖锐之声打破演奏着的乐曲,江离回想宫商所讲。灵力灌入竹哨,以声蕴意,以势赫人。竹哨和琵琶声重叠,郁青演奏的动作为之一顿。她双眼无神张开,手中拔弦动作摇摆不定,像是无法找到目标。
这竹哨让郁青动作迟缓,便让另一个奏者找到了机会。宫商沉下的脸似微微上抬,双眼依然紧闭,手指的动作却快了半分。
龙笛长音久不绝,杀气散布四方,沉迷其中的听者竟是隐隐打了个寒颤。
原本飞舞其间的云熙动作开始放缓,她本伴着琵琶嘈嘈切切的回旋,变成了龙笛长音的舒展,如水眼眸随手中动作流转。
“咻——!”
江离便又附上一层灵力,哨声尖锐刺耳,苏星苏月也忍不住收起水镜捂住双耳。宫商却仿佛听不见一般,抱剑神色未有变化,只是静静注视着江离。
宫商沉眼高抬,这次完全睁开了双眸,他目光扫过江离便转向中央还试图引导主调的郁青,手中龙笛曲风一转,忽地缥缈无形,将此间节奏打破。
郁青停了一瞬,又试着拨弦,宫商却一个高音扬起,她拨弦的手抖了下。
【想办法把她的弦弄断!】
宫商笛声与之对持,同时用传音之术对江离说到。
江离听后放下竹哨,她盯着动作顿顿停停依然想要拔弦的郁青。明白了宫商的打算,但一点进攻便会有被音攻化解。
凑到逐风耳边,江离很快有了判断。
苏星苏月见两人僵持不下,不由暗自担心。但比之方才郁青一人独引主旋律,却也好上了一分,阁内弟子开始有些恢复。
他们多有注意宫商和郁青,便未曾想到身后之人这时会动手。未等二人反应。逐风的剑罡裹挟冰雪已经砸了过去。
“不可!”苏星本想制止,却被身周突然出现的藤蔓拦住了去路。他眉眼一沉本想施法,却被苏月拦住。
只见那剑罡被音攻挡于身前,未能伤及郁青分毫。二人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却让双生子眼中巨震!
有一身影悄然而至,手中短剑绕过奏者项间,插入琴弦间隙,刹那间挑起!
白刃流光,弦断音止。
江离站在郁青身后,接住了被断弦余波震开的郁青。苏星苏月情绪几经变化,若不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二人怕是要将吓出毛病了。
方才逐风正面一袭不过诱攻,真正动手的是使用五峰剑法无声靠近郁青的江离。没有人看清她何时出现在郁青身后,仅是一把剑从后绕出,当真吓坏了双生子。
还好最后那一记利落,让他们惊吓的心脏归了原位。
宫商随之放下龙笛,笛子在他手中断裂成两半。最后清醒的是云熙,她跪坐于石鼓中间,缓缓的喘着气。
……
“那琵琶被破了。”林云志挑眉看躲在角落里的人。
那人不在意的开口:“本就没指望一把琵琶。你看,二峰的封禁被撕开了。”
……
瑶光未曾想,由他净化了许久黑气,清醒过来的却是已经入魔的离亭!
那张熟悉的脸上一双血眸,如冰似刃,冷然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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