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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此事是曲元楹还在青稻城之时就想出的。
于兴为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在抄家灭族后,还安安稳稳得在青稻城待了这么多年,甚至还大张旗鼓得做了城门口的守卫?邓伸又不是个废物。
在去青稻城之前,曲元楹可谓是把邓伸的家眷查了个遍,不曾听说过于珠佩有位兄长。她和裴砚舟两人一合计,觉得还是要引军入瓮才行,这才有了今日的场景。
但于兴为却过了宫门口大街,就直接拐了个弯进了一条小巷,一旁带他去军营的士兵也并未多言,反倒是一改之前一丝不苟的面孔,甚至开始给于兴为指路起来。
马车上已有车夫,他并未同他们二人多言,待到两人上了马车之后,神情一瞬间变的和蔼起来,驾着马车到了繁华的民巷。
三日一路无言,马车到了一座小宅子的门口,车夫才掀起了的身后的帘子,说:“到了。”
于兴为的身子瞬时有些凝固,但在身边士兵的目光下却又不敢多言,顺从着下了马车。他的指尖有些颤抖,微微阖眼鼓足勇气扣了扣门,还没等他的手完全扣下去,门就朝里打开了。
里面的人依旧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抬手迎着于兴为进去,于兴为正打算转身把门关上,就发现本来巷子里的马车、车夫和士兵都不见了,他心下害怕不已,就连双腿都软了几分。
他顺着前面的人进了内室,就发现席上早已人满为患,坐在上首的人率先投来目光,两人的人也纷纷放下茶盏扭过头来。
于兴为在袖内捏了捏衣角,壮着胆子上前,对着诸人作揖道:“见过诸位大人。”
坐在两侧的人没做声,上首的人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才说道:“闲话少说,既然传信让我亲自来见你,若是拿不出让我满意的东西,你今日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于兴为笼着袖子笑道:“若是没有让沈阁老满意的东西,下官也不敢来京都。”他见沈阁老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陛下登基前,京都的禁军还都听诸位大人的管束,曾想象秦王暗地里把禁军归拢了去,登基后更是把黑甲卫重新开用......诸位用在先帝上的谋划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坐在两侧的人都有些怒意,可唯独沈阁老还是之前的模样,等着于兴为的下文。
“如今皇帝已经发现了青稻城的事务,想必已经对东南商队有所疑心,要真的等她缓过神来,沈家——”他看向周围一圈的人,“以及诸位家族的富贵,怕是不能世世代代传下去了。”
“你不必如此,这些人不是朝中的人。”沈阁老做官这么久,向来都是他要挟别人。当年先帝登基都没多久,就能当着先帝的面把他一手扶持上来的黑甲卫指挥使杀了,可偏偏裴复礼又扶持了一位人来。
于兴为不免有些的得意,“他们不是朝中的大人?”他想了片刻,“也对,大人们身居高位,我这样的小人物自是不会亲自来见。想必诸位都是大人的心腹,小人这厢有礼了。”
沈阁老却摇摇头,目光看向两侧的人,坐在两侧的人一瞬间都挺直了腰背,他说:“心腹?不过是些家奴罢了。”
此话一出,本来恭敬的于兴为也骄傲的抬起头来,眼神中都待了些鄙夷,叹道:“家奴?大人怎么能信任这些人,万一他们哪一日做些下贱事,背叛了怎么办。”
但沈阁老却不以为意,“背叛?家奴永世为家奴,世世代代不可翻身。就算他真的背叛又如何?再找几个人就好了。”
大周的法律,或者明面上说是没有“家奴”这个词存在,但是背地里总会有些人干些勾当。
这些家奴都是南境的本地人,他们在那里收到迫害,为求生甘为家奴,他们为了自己的子孙能成功出人头地,说得再准确些是活的像个人。只有讨好这些握着南境命脉的主子,才能一步一步爬上去。
于兴为做的就是这样的事。背主求荣,贪赃枉法,他是其中的翘楚,同时他也是南境一些优秀“家奴”的代表,特地派来京都见沈阁老的。他已经已经成了家奴中的人上人,自然不会瞧的上他过去的身份。
他恭维道:“大人说的对......只不过如今咱们这位陛下,倒像是一副想要建功立业的模样。”
“建功立业?”沈阁老有些不屑,“上一个成功在南境建功立业的人又是什么下场?在南境啃泥巴换来的功业,转头就被先帝关到了京都,接着南境又有了祸事,当今的这位又把他派走了。咱们这位小侯爷当真是这世上最愚蠢之人。”沈阁老提起裴砚舟还是有些顾虑,继续说道:“只不过他终究姓裴,不得不防。”
于兴为立即赔笑道:“姓裴又如何?不还是被您耍的团团转?”
他走上前去,给沈阁老重新倒了杯茶,说:“就算最后真的得胜回朝又如何?皇帝若真是想要借着安南将军手上的军权拿下您,您大可以再在南境来一次战乱。边疆若是不宁,皇帝也只能派他离开。”
于兴为此话正中沈阁老下怀,沈阁老心中高兴,但是面子上对他却更加的瞧不上了,“你既然受了我家扶持,就要好好办事,我能把你从泥淖中拉出来,也能重新送你进去。”
“明白......明白。”他的额间热汗淋淋,说:“今日敢来亲自见您,就是带着计划来的。”
沈阁老没啃声,手中端着于兴为给他端的茶,眼神却一直看着于兴为。
于兴为接着说道:“如今国库空虚,安南将军在前线吃不饱肚子,怎么打仗?但是您和诸位家中的大人有钱啊。”他的目光看过一周的人,继续说道:“国库没有银子,陛下若是真的想做一位芳名传世的好皇帝,就不能在此刻增加赋税,那便只有想您借钱的法子。”
他徐徐说道:“常言道有借就有还,这次的银子定然是比大数目,就凭朝廷每年收回来的银子,怎么也要花上十几年。有了十几年的喘息之机,大人定然有机会再布局。 ”
“我已想好对策,今夜便可告知诸位大人。”
—
正如于兴为所料,裴复礼此刻正为着银子之事发愁。她在大殿中来回踱步,反倒衬着一旁的镇静伏案的曲元楹格外显眼。
“三百万两银子,三百万两银子!”裴复礼怒道:“真当朕没有领过军,算不清账,亏得兵部和户部也敢呈上来。朕这皇帝做的当真是没意思得很。”
裴复礼提起钱就心口发疼,她真没想到皇帝能穷到这份上,继续说道:“朕是拿不出来三百万两,但是整日里在朕面前叫嚣得人,家中不知藏了多少个三百万两。”
裴复礼骂的口干舌燥,转身看见曲元楹已经停笔开始饮茶,更是郁闷!气冲冲得上面把曲元楹手中的茶杯夺过。她动作快,里头的茶水险些洒到岸上,多亏了曲元楹眼疾手快。
“解决法子有了。”曲元楹抱着怀中的册子,说:“您可不要亲自毁了它。”
裴复礼拿过册子,里面写的正是曲元楹重新计算过后的南境军费。“你倒是有个好主意。”
曲元楹根本就不听她的夸奖,反而说道:“陛下当时非要我去南境当临时的主将,不就已经想到了今日了吗?”
当时曲元楹不是去南境最好的选择,但裴复礼还是坚持让她去了,等着就算今日能够都南境军务开支的了如指掌。她和裴砚舟不同,她是真正的文官,对于军费行政反而能看的更清。
曲元楹看着裴复礼的神情缓和了不少,才说道:“这册子不是臣今夜写完的。”
裴复礼抬头瞪了她一眼。废话!她当然知道一晚上写不完。
“也不是臣一人写完的。”她又补充道。
“还有谁?”裴复礼的心中也逐渐有了一人选,但是她想知道曲元楹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曲元楹立即正色,跪地道:“臣私自行事,这本账目户部员外郎明妆也帮了大忙。”
自从上次明妆同舒太妃同她讲了公主之事后,她就一直放在心上。要想个法子主动让皇帝赏赐,还要是名正言顺的理由。偏好她和明妆都曾在尚宫局任职,本就相熟,这也给了她找明妆算账的合适理由。
“给她的赏赐......自然是有的。”裴复礼狡黠得凑到曲元楹的身边,神秘道:“朕也有个先行的小赏要给你。”
曲元楹向她探去疑问的眼神。
裴复礼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神色十分的浪荡。曲元楹回京路上就听闻,她这位皇帝的后宫不止有男子,还有女子。曲元楹下意识的向后迈了一步。
看明白曲元楹动作的裴复礼颇为嫌弃,黑着脸把自己怀里的信拿了出来,不知怎得,新还带着珠子一样的东西,顺着信口落到了地上。
曲元楹的目光瞬时就被吸引走了,她蹲下身去捏起“珠子”,放在指尖端详了片刻,就发现是一颗颗红豆。
这定然是裴砚舟给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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