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拔了老婆的坟头草

　　叶酒：“这么说的话，的确有些过于刻意了。”

　　孟常归长出一口气，往椅子上一靠：“这事儿回头我打听一下，事有轻重缓急，先去审讯一下女魃。”

　　--

　　孟常归带着方园园来到关押女魃的审讯室。

　　由于身份特殊，特异局也给了女魃相当大的面子——特级审讯室可以称得上是铜墙铁壁，女魃被禁锢在椅子上，被隔热锁妖链捆得死死的。

　　她已经幻化成青衣女子的外形，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见到孟常归后只是冷冷一笑，而后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孟常归见状挑了挑眉，示意方园园坐到审讯主位上：“你来主审。”

　　方园园一惊一乍：“啊？我腼腆。”

　　“啧，别放屁，”孟常归顺势在方园园身侧坐下，抬抬下巴，“开始吧。”

　　方园园龇牙咧嘴地按下面前的按钮，一道透明隔墙缓缓升起。

　　“旱神女魃，导致平安村严重干旱五个月，催生民怨，同时切断与外界联系、控制村民，”方园园稳声细数女魃的罪状，“除此之外，试图袭击‘雷霆’一队以及审讯部室成员，以上，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女魃不做声。

　　“如果你能交代‘虺’清远和洛华山派现任掌门温昌衍的下落，特异局会酌情减轻……”

　　方园园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冷笑。

　　她顿了顿，试图劝服：“凡是异能者都可以纳入特异局，先前的罪状可以酌情减轻。”

　　女魃依旧毫无反应。

　　一直低着头看手机的孟常归忽然插了句嘴：“好歹是堂堂魔神，天天跟一个糟老头子和一条毒蛇混在一起，丢不丢人。”

　　他语气淡淡的，像是在真心实意地嘲讽别人。

　　方园园：“……”

　　“还为两个怂货打掩护，怪忠心的。”
　　孟常归又掀起眼皮，慢慢悠悠地补上一句。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说我？！”
　　一直沉默不语的女魃忽然暴怒。

　　方园园一哆嗦，而后被孟常归踹了一脚。

　　她惊讶地看向孟常归，却见英明的孟部长朝她挑了下眉。

　　方园园愣了一下，而后难得敏锐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孟部长赶时间，勒令她使用异能呢。

　　女魃自诩高贵，沦落魔神之后依旧认为自己是神女。孟常归拿她跟蛇和老头子比，她自然气愤不已。

　　此刻女魃心神动荡，方园园瞅准了时机，释放异能，一缕薄如轻纱的白烟立刻钻了进去。

　　孟常归见状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直接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咔哒”一声，孟常归贴心地把门关好，出来正迎面撞上叶酒。

　　孟常归眉眼一弯，眼里的笑意快溢出来了：“山鸡兄，这么快就想我了？”

　　叶酒拿眼神扫了孟常归一眼，而后二话不说就踹了他一脚，在孟常归的工作服上印了个清晰的脚印。

　　“别不要脸，”叶酒轻哼，“找你说正事儿的。”

　　孟常归懒散地靠在墙边，挑起一边眉毛。

　　“这个手环来源可靠么？”
　　叶酒抬起胳膊，露出手腕上的透明限制手环。

　　叶酒的手腕干净白细，孟常归的目光在上面停顿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装备室的人送来的，怎么了？”

　　“这一款有谁在佩戴？”

　　“就四个人。你我，还有那俩魔神，”孟常归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

　　叶酒：“这东西是限制灵力的发挥……还是窃取佩戴者的灵气？”

　　孟常归目光微顿。
　　他并没有感觉。
　　他双指并起，划出一道凌厉的气流。
　　没有任何问题。

　　不至于威力过强，也不至于毫无杀伤力。

　　叶酒见状垂下眼帘。他摊开掌心，手掌上只冒出了一簇小小的离火火苗。

　　叶酒的灵力被削弱了。
　　孟常归的眉头慢慢蹙起。
　　“怎么和……傅承的异能似的，这么弱了？”

　　“不但如此，”叶酒补充道，“我还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像是魂魄时候的状态。”

　　孟常归一下子警觉起来。

　　他反手握住叶酒的手腕，二话不说带着他往苟晨办公室走。

　　“我去跟苟晨申请，让他把你的手环撤下来。顺便问问赵刻和卫临垣，他们有没有遇到什么状况。”

　　“……这是想撤就能撤的？”

　　孟常归笑着瞥了他一眼：“千年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安分？要是有人敢限制你的灵力，你不早该把那人大卸八块了？”

　　叶酒跟在他身后默默无语，过了许久才小声说了句：“这不是害怕你在其中为难么，我想了半天才决定来告诉你。”

　　孟常归脚步顿了一下。

　　“我并非没有软肋。”
　　叶酒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像是能跟着微风一起消散。

　　孟常归先是一愣，而后心底一软，泛起细细密密的酥麻。

　　“我吗？”

　　叶酒撇过脸去，轻轻哼了一声：“我可没说。”

　　孟常归见状失笑。
　　好口是心非的鸟。

　　“承认了吧宝贝儿，你要爱我一辈子了。”孟常归语调含笑，稍稍侧身，贴在叶酒耳畔。

　　旋即他稍稍正色：“不过幸好你愿意主动来告诉我这手环的事儿，不然万一你再出什么事儿……”
　　孟常归低低叹出一口气：“我可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亲爱的。”

　　叶酒被他这千变万化称呼喊得起了身鸡皮疙瘩，掀起眼皮瞪他一眼。
　　他一时间觉得什么“红毛山鸡”的绰号也不是不能接受。

　　“脸还红了。”孟常归不依不饶地调笑，拾起叶酒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在叶酒的注视下轻轻吻了一下，还朝他抛了个媚眼。

　　“赶紧干正事儿去！”叶酒实在受不了，一巴掌拍向孟常归手腕，把他踹进了苟晨办公室。

　　不知道孟常归在里面跟苟晨做了什么协商，事情异常顺利，装备室的人效率奇快，不声不响地把叶酒手腕上的限制器取下来了。

　　--

　　方园园那边的审讯工作告一段落，从审讯室出来之后正看见叶酒和孟常归在门口等着她。

　　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方园园好像被吸干了精气，灰头土脸地顺着墙根滑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审讯室门口。

　　她抹了把脸，哀嚎：“我要辞职考研去！”

　　孟常归：“……”
　　叶酒：“……”

　　孟常归垂眼看了这姑娘两秒，没什么波澜地开口：“你先平身吧。审得怎么样了？”

　　方园园对于孟部长惨无人道的压榨表示寒心，但依旧老老实实地掏出了审讯内容汇总。

　　叶酒伸手接过，低头大致扫了一眼：“温昌衍找到女魃，求她提供魔神精血，只不过她拒绝了。然后温昌衍帮助女魃利用人族怨气提升实力，两人达成一致。在温昌衍的帮助下，女魃控制了平安村，作为回馈，她需要杀死朱雀族长。”

　　叶酒简略念完，没什么情绪地抬眼。

　　孟常归抱臂靠在墙上，听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暗骂了一句：“真想干脆点，把凡是打朱雀主意的混账都宰了。”
　　叶酒递给他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我的精神力实在没办法跟她对抗，单靠异能不太现实。”方园园补充。

　　孟常归惊奇道：“本来就没让你单靠异能，你学的审讯手段都去哪了？当成高数答案写卷子上了？”

　　方园园：“……”

　　叶酒凉凉开口：“你们有什么审讯手段？拿棍子打？”

　　孟常归：“……”

　　半晌他不计较地摆摆手：“待会儿我跟叶酒去审第二轮吧。”

　　--

　　孟常归坐在了主审位上。

　　面前的女魃被方园园用异能搜了一遍脑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她已经明显按耐不住心底的暴虐，奈何特异局的设备实在太先进，她压根没办法施展能力。

　　“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叶酒在一旁先开口。他声音温和，却没什么情绪，“清远给了你什么好处，要这样帮她？”

　　女魃闻声抬头，额前黏着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她阴测测地剜了叶酒一眼，冷笑：“她能让妖鬼界颠覆人间，助我的实力更上一层、回天界指日可待。我为何不帮她？”

　　叶酒听了这话先是睁大了眼睛，半晌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妙的笑来：“你还想着能回天界？”

　　孟常归抬手指指头顶：“天上早没东西了，睁眼看看人间吧。”
　　“没上过小学吧？小学生都知道如今只有妖鬼人三界。”孟常归吊儿郎当地插了两句嘴。

　　“所以就因为这些原因，即使我跟你没什么仇怨，你也要杀了我，是么？”

　　女魃笑笑：“自然。只是没想到会把风伯雨师那两个老东西搅和进来，原想着连他们一起杀了，奈何如今灵力弱了许多，竟然栽在你们手里了。”

　　叶酒点点头，话锋一转：“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血给温昌衍？”

　　女魃一顿。

　　旋即她很快恢复正常，冷冷看了孟常归一眼。女魃抬抬下巴：“上一个敢拿我魔神血的人，若不是风伯劈开了那个封闭的枯树根球，他就已经死在里面了。”

　　叶酒不理她：“魔神精血除了可以帮温昌衍续命，还能做什么？”

　　女魃彻底不说话了。

　　叶酒眼尾上挑，看向女魃的目光不掺杂一丝情绪：“你可能还不清楚，温昌衍拿到了雨师的心头血。”

　　女魃先是一愣，而后倏然睁大了眼睛，眸光里尽是不可思议。

　　她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他们早就知道雨师的下落？！”

　　孟常归见状乐了：“怎么？被一条小毒蛇和一个糟老头算计了？”
　　他幽幽补充：“他们不仅知道，还帮你掌控平安村……哦，雨师就在平安村里住着呢。”

　　女魃闻言呲目欲裂。

　　“清远……清远那条养不熟的白眼蛇！”

　　孟常归“噗”一声笑出来了。

　　“还挺幽默，”孟常归轻描淡写地说道，“行了，不跟你废话了。”

　　他说完就起身，从柜子里抽出一沓泛黄的纸符。

　　“好久没用过‘搜魂’咒了，”孟常归两指夹起一张，“啪”的一下贴在了透明隔墙上，“说吧，不然只好用这个了。”

　　“你还想让我跟他们离心？手段未免太嫩了。”

　　孟常归遗憾地点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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