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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九源回过头看了眼咚咚作响的门,又回过头看了眼身下的人,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看得人方琰心头一跳。
于是就看见,九源松开了他,起身就要往门口走,却被方琰拽住了衣角,“我说。是一位故人。他曾经到我家借宿,临走时,留了一封信,对我说,来日来云都,一定要去找他。”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让门外的人安静。
方琰抬声喊道:“方旭我没事,不小心带倒了椅子。你去休息吧。”
“你,真的没事吗?”门外的人有些犹豫也有些担心。
“没事儿,你去歇着吧。”
听着门外离去的脚步声,九源转身坐了下来,敲了敲桌子,“那你怎么不去找这个留信的人?”
方琰理了理衣裳,将椅子归位,坐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如何找起。”
“如果你早几年来,说不定还能遇见他。”
“听你的语气,你似乎认识这个人。”他眼底发亮。
他看了看手里的信,沉默了许久,“这满云都谁不认识他。你拿着这封信随便拉个人问,都知道他是谁。”
他将信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里,递还给他。
他接过来,问:“他是谁?”
他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挪开了,“他已经离世了,你已经不可能找得到他了。”
他的面容瞬间破碎,愣怔地开口发问:“多久了?”
“三年了。”
“是吗?我本来三年前就该来的。原来不是他失约,而是我失约了。”他如坠冰窖一般,浑身发冷,“可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可,他是谁呢?”
“太子少傅——江淼!”看着他微缩的瞳孔,他继续说着,“三年前,被杖杀于庭前。”
九源微微一笑,“你运气真好,能得他指点一二。这世上的人,能得他指点一二,便是莫大的福气。”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考试吧,银子的事,不必管了。”在桌上搁了一包银子。
见他就要离开,方琰立马站了起来,“你是谁?你是他家里的人吗?”
“不是。不过,有人是。”
“谁?”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我能去祭拜吗?”
“江家族陵,常人不能进。”
“我知道了。”他拿起拿包银子,“这个你拿着,我不需要。”
“这银子又不是我的,我不过奉命行事罢了。再说了,你的那位同乡兄弟好像身体也不是很好,最近天气不太好,生病了,可是笔大花销。”
“我能见一下,你的......”
“或许吧。有缘会见的。”
黑色的人影离开了他的房间,他呆呆地坐了下来,盯着手里的银子发呆。
【他已经离世了。】
【你已经不可能找到他了。】
【太子少傅——江淼。】
【三年前被杖杀于庭前。】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砸得他头昏脑涨,他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却发现徒劳,往日的记忆、如今的现状,盘旋在他的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
他无法承受,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一句又一句的反复询问,“为什么?为什么?”
微风吹动珠帘,“叮叮咚咚”清脆的声音,一声一声,随着风飘进内室,微风摆动着窗帘,唤醒了床上熟睡的人。
她睁开眼,慢慢的坐了起来,喊道:“雨竹!”
“少夫人。”雨竹连忙将帘子撩起来。
她看着笑吟吟的雨竹,问道:“世子呢?”
“爷一早就出去了,嘱咐奴婢不要吵醒少夫人。”
她起了身,任由她们服侍穿衣。
忍冬走了进来,问道:“少夫人可要用早膳?”
“我今天想出去走走。”
“好,奴婢待会儿就去安排。”
“我是说出府。”雨竹和忍冬有些犹豫,“在家里闷了一个冬天了,好容易开春,还不能出去走走吗?”江离有些委屈的皱了皱鼻子。
“不如等世子爷回来了,咱们再出去?”雨竹打着商量。
“不会有事的。”江离尽力争取着。
“这个......”两人相互为难地看了看。
“还是等世子回来咱们再出去吧。”忍冬下定决心拒绝她。
江离悻悻然地坐到桌子旁,意兴阑珊地拿起勺子,吃起早饭。
一吃完,还没等人收拾好,江离立马打发迎双去门口侯着,“去打听打听,世子回来没?”
打发走人后,江离便在屋内兜圈子,一脸焦灼,惹得一屋子人忍俊不禁。
“您歇歇吧。”雨竹将她扶着坐下,“迎双已经去看了。有消息就会告诉您的。”
江离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府里实在是太闷了。”
忍冬偷笑道:“以前您在府里一呆就是几个月不出门。那个时候怎么不觉得闷?”
“因为那个时候有事可做,现在是无所事事。”她翻着桌上早已不知被蹂躏了多少遍的书,草草翻了翻,又放下。
“女子怀胎是大事,得好好养着。”
江离不客气地睨了她一眼,“果然没嫁人没怀过孕,一点都不体谅我。这么厉害的一张嘴,真想什么时候给嫁出去!”
忍冬的脸被臊得通红,看着一屋子都忍着笑意,更是臊得不行,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少夫人,说什么呢!”
说完就想往外溜,被江离抢先一步拉住,“回来。”
忍冬扭了扭身子,“回来做什么,等着您继续羞臊奴婢。”
“谁羞臊你了。”江离把她拉回来,“我是认真的。你也该嫁人了。安阳也该娶亲了。”
“您,您在说什么呢!”她十分焦灼,扭身蹲在她身边,“您还怀着孩子呢。这个时候,这屋子里的那一个人能出去。您别赶我走!”
“我没赶你走。”她擦了擦忍冬眼角沁出来的眼泪,“趁着,他还在云都,把亲给成了。不然,不知道又要推到什么时候。”
忍冬心一紧,拽住江离的手,急切地问道:“是要打仗了吗?世子要去北境了吗?那奴婢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去了。”
江离换看着周围侍女的脸色,笑了笑,“谁说要打仗了。不过是怕有些事不发生在预料之中。再说了,你也该嫁人了。安阳等了你多少年。再说了,我们出去的时候,你答应过他要嫁给他的。还有,也给府里添添喜气。”
雨竹接到忍冬递过来的眼色,劝道:“少夫人也别劝她了。您的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俩年纪大些。染翠还小,迎双她们就更不必说了。这个时候让她嫁人,这不是为难她吗?”
“就是,就是。这件事现在就不要提了吧。”
“好,不提!”
“世子回府了。”迎双喘着气跑了进来,“世子回府了。”
江离一听,眼睛放光,立马站了起来。
谢景一脸雾水的走了进来,“怎么了吗?”
“一大早你去哪儿了?”
看着江离摆出一副要追究的模样,一脸的委屈,“怎么了?”
“我要出去。”
“出去,去哪儿?”谢景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府里太闷了?”
江离闷声不说话,别过脸不想看他。
谢景轻抬她的下巴,然后点了点她的鼻子,“我记得的。”然后转过头吩咐忍冬,“去准备准备。”
“都准备好了!”江离答他。
谢景顿时哭笑不得,刮了刮她的鼻子,“万事俱备,就欠我这阵东风了是吧。走吧。”
谢景将她带到裴远野名下的酒楼。
挑了间雅间,点了些甜甜糯糯的点心,推到江离面前。
“尝尝,他们刚推出来的点心。”
与传统的花糕不一样,这点心的样式新颖还带着些许的俏皮,她觉得可爱,就凑近了去闻了闻,甜糯的香甜味顺着鼻子就进来了。
瞬间她就有些嘴馋,夸赞一句,“好香啊!”然后咬了一口,软软糯糯却也不黏牙,“好吃。卖相也好。”
谢景捡了一块来尝,不经意间皱了皱眉,搁在了盘子里,“太甜了。”然后倒了杯白水漱了漱口,再也不想尝试。
“有这么甜嘛?”她伸到谢景面前,见他毫不犹豫地往前凑,突然又拿回来,“算了,不为难你了。”
“世子,人来了。”九源轻轻推开门,将方琰引了进来,然后关上门,守在外面。
方琰看着身后紧闭的门,停顿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就看见谢景端着杯子侧着脸看着他,他逆着光看了看,恍然,“是你......”
“坐。”
他闻声动了动身子,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了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心下一慌,连忙低下了头,“在下失礼了。”
“不碍事,坐!”
他站在原地许久,才挪动着身子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谢景,“这是你要的信。”
谢景看了眼江离,信就被江离接了过去。
她看着信封上熟悉又带着些许温煦凌厉的笔锋,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她摸了摸了上面的几个字,良久,才慢慢拆了信——信上所述内容她一概不在意,只是看着这些自己发呆。
许久,直到手里的信被人轻轻抽走。
她抬眼看去,谢景正郑重其事的叠好装回信封,送还给方琰,嘱咐一句,“收好吧。”
“他说,带我来见一个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谢景点了点头,“你知道写这封信的认识谁吗?”
“不久前才知道。”
“那你应该打听过了。”
方琰难得的沉默了,微垂着头,“那我今天要见谁?”
“是我。”
方琰侧过头看着江离,皱了皱眉,“江家仅剩一女,嫁入靖安侯府,你......那你......”
“我只是很好奇,所以想见见你。”看着方琰面露疑惑地看过来,她才解释,“我哥哥离世前两三年一直四处游山玩水,仿佛只是顶着一个虚名。我很好奇,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所以想见见你。”
“我答应他要来考试的,所以我来了。”
“那就好好考。”
他盯着江离的脸,很认真的发问,“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讳莫如深,为什么?抛开我对他的印象,只单论江少傅。为什么最后是这样的下场?连一个罪名不曾定下,就被杖杀了。”
“你有为他申过怨吗?”
“连罪名都没有,如何申冤?”
他语凝,许久,他吁了口气,“我从前只知道穷人申冤无门,没想到位极人臣,也申冤无门。”他凄凄凉凉地扬了杨嘴角。
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在下该走了。”
“有些事情,只是现在没有转圜之地而已。”
他回过身,问道:“转圜?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尽人事,听天命!”
“尽人事,听天命?”他苦笑一声,“世子是领兵打仗的人,应该更能深刻透彻的理解这句话才是。”
“正是因为有些事,老天本身就占了九成,剩下的一成,我们若是不平尽全力,就尽数被它占走了。竭尽全力一搏,即便输了,我们也没有辜负他们。”
“受教了。”
“能成事者,向来心志坚定。”他看着慢慢合上的门,“若是能秉持初心......”
“在红尘中滚荡,在官场中浮沉,鲜有人能秉持初心。因为他们会被侵蚀,会被排斥,最终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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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居然只更新了两千多
<{=....(嘎~嘎~嘎~)
眼神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