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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何必自毁
我以四平八稳的姿势坐下,IT男才说:“我一路追踪,是一伙所谓专业团伙干的,就是收人钱财,分工合作,有的人负责制造恶意的谣言散布到贴吧、论坛、公众号、视频号里,有的人负责在评论区带节奏引导不明真相的大众。”
方菲打断他:“说重点。”
“我从背后找到了他们的客户信息。”他打开背包,把平板递给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表格,第一、二列是人名,后面是长长的内容。
我数秒后就从名单里找到我的名字,还有旁边对应的名字,诧异和麻木侵袭身体,我手一松,平板掉落。
平延泽拾起平板,念出上面的名字:“葛明珠,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讷讷地回答:“是我的二表姐。”
IT男说:“她其实留的是化名Joya,不过低估了这群团伙,什么信息瞒不过他们,所以同样被翻了个底朝天。”
方菲和平延泽一左一右地望着我,我只觉胸口被巨石堵住,没有愤怒,脑子里一片空白。
平延泽握住我双手,脸上满是担忧:“胜男,不要钻牛角尖,不是你的问题。”
方菲一手顺着我的背脊:“别气坏了自己,你要是想报复回去,”另一只手指向IT男:“跟他说,我们替你出气。”
我怔怔地说:“我要问问她为什么?”
——
我来到二表姐家,她热情地招待我:“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网上的谣言我也看到了,他们真是太可恶了!”
“放宽心,总会过去的。”
“不过你也要反思一下,可能你有什么言行不当的地方,才被人误会了。”
我肿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她边说边取出我专属的拖鞋,专属的下午茶器具,曾经我所认为的贴心好物现在贴上我的皮肤,更像是冰寒刺骨的刑具,令我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发出寒颤,因为我意识到,每次不论我向二表姐吐露什么心声,她总是这样的三段式,先表达我想要听到的情绪,再开解我,最后要我分析或反思自己。
若非今天我怀揣警惕而来,不知道何时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我沉下脸:“Joya,我都不知道你有西语的名字。”
二表姐整个人紧绷起来:“你怎么会?”
“为什么要害我?”
二表姐嗤笑:“你终于发现了。”
她的笑容划破我脑子里最后一丝镇静,愤怒、委屈、失望、疑惑涌出口腔,我朝她大吼:“为什么?从小到大,我把你当最亲近的姐妹,我想遍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是你!”
“亲近?姐妹?”二表姐如同看笑话般看着我:“从小我就被父母教导要讨好你,要事事以你为中心,为什么,因为我爸的生意需要靠你爸撑腰,我的名字叫‘明珠’,但只有你是家里真真正正的明珠,不只我,你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得围着你转圈,就因为你爸是家族里能耐最大的。”
“论样貌、论身材、论智商、论情商,你哪一样比得过我,可是我恨呀,偏偏你就是这么命好,可能是畸形生下来却好好的,资质平平家里却愿意出钱出力一路补习让你念到研究生,你每次抱怨他们逼你念医学院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因为我爸妈从小只教我们姐妹要漂亮、要贤惠、要嫁得好,从来不会花钱在培养我们的学业上。”
我从来不知道她那么早就心怀不满:“我从来不知道这些,这又不是我造成的。”
“你没有嘲笑我十八岁生儿子‘母凭子贵’吗?旁人背后说闲话就算了,偏偏你还时不时当着我的面提起。”
我站起来解释:“我没有嘲笑,我每次说起都是羡慕你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啊!我把你和姐夫当做范本,我一直觉得跟我结婚的人,一定是像你们一样相爱到轰轰烈烈才配得上婚礼的殿堂。”
“爱情?”二表姐嗤笑:“他不过是我当年最好的选择。”
我不敢置信:“怎么会?”
“那时候大姐正被父亲逼着各种相亲,那些男人什么货色你是见过几个的,大姐想反抗,想离家出走,当时跑出家门,柴米油盐要钱,租房子要钱,打零工那点钱够做什么,所以她回家乖乖结婚了,我不想被动等着父亲给我找男人,就得自己抓紧,他们家的条件,如果不怀孕,婆婆不会松开,就算我生下儿子顺利嫁进去,也被婆婆百般刁难,不过我能忍受,想要过富贵日子,付出一些代价是应该的。”
我惊诧,我以为她义无反顾的爱,原来不过是一场算计。
二表姐眼眸里的痛楚像地狱里的暗火:“我只恨,大姐一胎又一胎地生,我在婆家受尽冷眼才换来的富贵荣华,凭什么你卖个纯露就得到,凭什么你这么命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嘴里苦涩:“从离开家写小说,到华姐投资纯露,我也是经历过很多苦楚的,后来被华姐背刺,重新自己创立品牌卖纯露,我也是趟过诸多艰辛的。”
“做生意的人这么多,凭什么总有人愿意帮你,凭什么你总能成功,说到底,是命运不公。”她反手抹着泪,讥讽地说道:“你是命运的掌上明珠,我就是要跟老天爷对着干,我就是要让你这颗明珠蒙尘,现在大街小巷所有人都会把你当做□□,你这辈子只能活在人们的指点和鄙视之下。”
最后一句话仿似重锤击在了我的心口之上,震得我全身轰隆。
她得意的笑。
震颤过后,愤怒、委屈、失望、疑惑随之消散,我释然地笑:“你以为‘□□羞辱’可以毁了我?你觉得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只知道躲家里哭唧唧甚至要死要活?”
二表姐脸上布满了疑惑。
我说:“时代和思想在进步了,明珠蒙尘,把灰尘擦了还是明珠,何必自毁。”
她颤抖着手指着我:“你,居然?”
“我已经留存了证据,等着收传票吧。”我指了指袖口,“如果哪个亲戚来劝和,我就把这段录音送给你婆婆和老公。”
“你!”二表姐双肩起伏,我猜她想破口大骂又有所顾忌。
我直直与她对视:“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论样貌、论身材、论智商、论情商,我什么都比不过你,按资质你本应该是璀璨明珠,是你的算计损毁了原本属于你的光芒,。”
她目光呆滞地瘫坐到沙发上。
我把她准备送给母亲的所谓贵子做的贺卡撕了:“我妈迟早看新闻知道,你家贵子不用跟大宝争我的遗产了。”
我把房间里所谓专属我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保姆听到动静偷偷看过来。
我淡然地笑着说:“我不会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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