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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夏季多雨,又总是一阵一阵的。
夜晚时候突然开始刮风打雷,没一会豆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季子歌和顾程延躺在一张床上,说着睡前夜话。
两人自从回到江林后便夜夜同床共枕。
一般都是睡季子歌房间,不过今晚那个房间刚弄脏了,两人也暂时懒得收拾,于是便到了顾程延房里睡。
这边是主卧,空间会稍大一些,但房间靠窗,那雨打窗扉的声音就变得明显了许多。
季子歌把自己缩在顾程延身前,对方从后面抱着他。
最近几次顾程延终于懂得了来日方长,干活的时候多少算是收敛了一些,如第一次那般结束后季子歌就体力透支的情况倒是没再发生过,但顾程延爱啃咬的习惯还是保留着,毕竟他之前只说了知错并没有说要改。
季子歌倒是由着他,只要不在衣服遮不到的地方,他啃出朵花来季子歌都不会说什么。
他摸着自己耳后的皮肤:“这里不会要留下痕迹吧?”
顾程延拨了拨他那里的头发:“不会,头发也能盖住。”然后就紧了紧抱着的姿势,鼻子凑上去,低喃着:“我明明只是亲吻……又没把它当猪耳朵……”
“好吧……”季子歌无法招架,抓过他的手拨弄着手指,“所以你这边的场景绘制是马上就要结束了?”
顾程延把脸埋在他蓬松的后脑勺里:“嗯,就剩最后两个镜头了。小玉老师没和你同步吗?”
“导演才不管排期,那是制片的活儿。导演只对片子内容负责。”季子歌翻了个身,“所以现在的你是终于能够拥有完整周末了?”
“嗯,明天要不要出门?上周的浴缸也差不多装好了。我们如果去森林公园的话还可以顺便在那边住一夜,那边的晚上能看到星星。”
“听这雨声,明天能是好天气吗?”
“天气预报说是晴天,但如果下雨的话我们也可以去看场电影。”
季子歌兴奋:“你是想要约会对吧!”
“是。”顾程延握上他的手。
“好, ”季子歌把他的手抓上来捂在自己脸上,“那明天就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以约会为目的的约会!”
第二天太阳很给面地出现了。
顾程延到点醒来下床,季子歌就像个树袋熊一样趴在他背后,他挪一步季子歌便跟着挪一步,只是全程闭着眼睛,一幅懒散的样子。
顾程延把衣柜打开拿一会儿要穿的衣服,季子歌哼唧了两声,突然从旁边冒出头来,压着他朝前凑近衣柜闻了闻:“你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顾程回头看他:“什么味道?”
“奶香味。”季子歌放开他,自己凑到了他的衣服堆前确认,“应该就是你衣柜出来的,你往里面放了什么香薰吗?”
“没有香薰,只有几个草药包。”顾程延从衣柜角落里翻出两个锦囊递给他,“助眠的,我不失眠就会把它们挂衣柜里。不过怎么会有奶香味?”
季子歌接过来放鼻子前问着:“也不是纯奶香,是木质香里面有点奶奶甜甜的感觉。”
顾程延想了想:“也许是里面的某味药材吧。”
季子歌点头,把药包还了回去:“你还失眠呀?”
“之前有过一段时间,工作上的原因。”顾程延把东西放回去,开始找衣服,“不过后来想开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于是就好了。但是我妈妈还是会往这儿寄新的,我就都放柜子里了。”
季子歌又从他挂好的上面拿了一个出来:“既然你有多的,那就我房间也挂一个好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收拾完准备出门,季子歌回房间拿正充着电的手机,才想起这房间还没收拾。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把顾程延叫了上来。
两人面对着一床的狼藉,季子歌问:“这些怎么办,明天回来才管吗?”
“叫家政服务好了,顺便把家里都打扫一遍。”
季子歌抓狂:“这些能见人吗!”
顾程延安慰:“又不用和他们见面,而且他们肯定见多识广。”
但最后,一床的被子还是被季子歌指使着顾程延丢进了洗衣机两人才出了门。
虽然是暑期加周末,但森林公园仗着占地广阔,看起来游人并不多。
顾程延给季子歌拿了台傻瓜胶片机让他拍着玩,季子歌就很喜欢听那个快门和过卷声,来的路上已经拍掉了好几张。
公园中绿荫成片,鸟虫合鸣,前一日刚下过雨的潮气翻涌上来,温度比前几天降了一些。
两人坐在景交车最后的反向一排,成风的空气吹乱了发丝衣摆,阵列的高树向前远去。
季子歌拿着相机对准它们:“我这会儿摁快门,拍出来的会不会残影?”
“会。但你想摁就摁,还给你多带了两卷胶卷。”
“到时候洗出来发现很多废片的话,岂不是会很没成就感?”然后他就将相机转向了顾程延:“要不你当我主体好了。”
顾程延一笑,他正好就摁下快门,过卷的呲呲声短短地响过。
景交车广播报起将要到达的站点,季子歌看着前后毫无差别,没有一点景点迹象的车站:“这站牌就是景点吗?”
顾程延解了两人安全带:“景点岔路口还要往前一点,走吧。”
但顾程延却并没有带着他朝前走,而是往回朝着来时的方向。
“不是要往前吗?”
“我们抄近道。”
“你好像很熟悉这儿。”
“有来过。”顾程延牵着他的手拐进了主路旁的小道上,窄小的石板路延伸向深处,“我们不去景点,先去个别的地方。”
季子歌看这陌生的环境:“要把我卖贵一点哦。”
顾程延笑着说:“你说多少就多少。”
“那就一个顾程延好了。”
走不了几分钟,两人便摆脱了参天的树丛,闯入一片小乔木之中,阳光终于洒下,金色在脚边碎了一地。
季子歌慢了脚步,举起相机又四处拍着,顾程延陪着他一点点往前,拿出手机记录着他各样的反应。
再往前一段距离,树木渐疏,一颗突然高大的树出现在路旁,特别的羽状叶片与周围一圈树木差异并不大,但唯有它在叶片之中还夹着淡粉的绒状花朵。
顾程延停了下来,看着季子歌:“就是想带你来看看它。”
季子歌看着那颗高大的树:“这课树吗?它有什么故事?”
“它是我种的。”
“!”季子歌惊疑:“你种的?”
顾程延勾起食指划了划他脸颊:“嗯。初中时候的植树节,学校和这边联动让我们过来种树。”顾程延也看向那颗树,“一般都是同学和家长合种一颗,但那段时间他们忙着离婚,正好没空过来。”
季子歌微微施力握了握他的手:“它是什么树?”
“合欢树。合而为欢。当初知道它名字的时候我其实也有过些祈愿,不过后来都无所谓了。”顾程延从后面环上季子肩膀,与他贴近,“但我又遇见了你,也许它真的有在保佑我吧。”
季子歌向后靠着:“万物有灵,它也会感谢你继续他的生命。”
“嗯,我也感谢它的护佑。”
“但为什么只有它还开着花?它知道你今天来看它?”季子歌问。
“因为其他的都是金合欢,和它是体量不同的两种树。合欢的花期结束也会比金合欢晚。”
“怎么一群人种树,就你的不一样?”
“也许是它们叶片相似工作人员不小心混一起了吧。”顾程延弯腰下来与季子歌头挨着头,“那会儿就它最焉儿吧,其他人挑剩的,我就拿了它。”
季子歌就拍着他的手臂:“你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是的。”顾程延双手圈紧了季子歌。
风吹落花,绒球般的花朵从枝头飘下,叶片间的摩挲沙沙作响。
当风止住,季子歌就问:“我们三个合个影?”
“好。”顾程延放开他,把手机拿出来。
“可以用相机吗?这样它就不会只是数据了。” 季子歌举了举手上的相机,“它这个扭是延迟拍摄吧?我可以把它架在附近的树枝上。”然后又指挥道,“你先到那树下站好,我找找构图。”
“好的,导演。”
季子歌在周围找了个位置能看到合欢树上的花的,他把相机夹在了一棵金合欢的树杈上,拧了旋钮赶紧就朝顾程延那儿跑。
顾程延接住他,将他跑乱的刘海拨了拨,然后牵着他的手看向镜头。
季子歌看着那倒计时将至而快速闪动起的红点,抓准了时机勾着顾程延脖子亲上他的侧脸。
夏日躁动被永久地留存在了胶片之上,合欢树也在这一刻见证着合欢。
季子歌捡了它落在地上的一花一叶:“回去装裱起来,它就能一直陪着我们了。”
两人在森林公园里走走停停,一直到了下午,景交车又载着他们回到了大门。
顾程延已经给季子歌换过一次胶卷,新上的这卷只拍了四分之一。
两人在周边商店买了些设计独到的纪念品,季子歌还挑了个漂亮的本子,把那一花一叶暂时夹了进去。
顾程延发动车子,朝这附近的别墅区驶去。
小区名叫云岫山房,建筑从山底一直蔓延至半山腰,顾程延车子拐进大门后便一直在朝上开。
季子歌突然翻起旧帐:“你之前居然还建议让我住过来!这么偏!通勤都要快两个小时了吧。还是山上,每天上山下山我怕是都要练成竞走运动员了!”
“保安和业主确认后,网约车是可以上来接人的,倒也没那么麻烦。”顾程延有些心虚,然后又挺真诚地说,“那时候也是不想你搬出公寓。”
“所以你图穷匕见了是吧!要不是我又来相亲又来搬家的,你是不是就打算和我一直不温不火地下去啊!”
“也不至于,那段时间我的确想明白了些事情,是有打算找机会和你说的。”
季子歌耍起了脾气:“怎么又是‘打算找机会和你说’!light那件事也是!能不能不要总是‘找机会’‘找机会’的,机会给你找到人都没了!”
顾程延赶紧答应:“好。你别说不吉利的话。”
“行行行,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但季子歌话头又转回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
顾程延想了想:“我之后可能会开家公司。”
季子歌想着,这事自己也干了,没啥大不了的,便也不再纠结,这事就此揭过。
顾程延家的房子位于建筑群接近边缘的位置,也就是基本到了半山腰的高度。
这里已经提前让物业管家安排人来打扫过,冰箱也放进了食物。
房子的装修风格让季子歌挺意外的,十分的中式。
还不是所谓的新中式,而是真正的古典。
从院子里的竹子池塘太湖石,到室内的屏风卧榻陶瓷摆件,有些角度看着就像古典园林的一角。
“风格好雅致。”季子歌评价道。
“嗯,我妈妈她们喜欢。”
随后顾程延带着他给他大致介绍了一遍各个功能区,最后来到了属于自己的顶层。
这里的风格会明显现代很多,虽然依旧是实木含量很高,但基本都变成了原木色。
这一层的面积比不上楼下,还被一个大露台占掉了不少,但视野却是非常的。
近处的树木屋顶都在高度之下,楼梯一上来就能看到远处的山云。
太阳西斜,阳光带着倾斜角度打在山峰之上,影子衬托出山峦起伏,那条流经城市的江水也在远方显现,粼粼地闪烁着活力。
这一层就两个房间,一个卧室套间,一个书房。
但空间相互并没有做完整的墙壁隔断,而都是只到腰际高度的半墙,上面部分就是个巨大的窗。原木色的窗棂、窗后装着帘。
顾程延过去将窗扇朝两边折叠,整一层的空间就连通了起来。
季子歌跟着他四处转悠。
书房内还保有许多旧物,课本、杂志、漫画,还有一些画画的习作。
“这是你什么时候的房间?”
“我爸妈离婚后就跟我妈住到这里了,一直到我去上大学。”
季子歌蹙起眉头,突然联系上了一些东西:“你妈咪是你高中时候的邻居……高中时候是你很你妈妈住在这里……”他激动抬头,“你有两个妈!不对。三个!嘶,不是!你妈咪跟你妈才是一对!”
“嗯。”
季子歌抬手扯了扯顾程延那张淡定的脸:“嗯什么嗯,这不会又是你打算找机会才跟我说的吧!我一直都以为我们下个月要见的是你爸爸和妈咪啊!差点就要闹笑话了!”
“抱歉。”顾程延抚上他作乱的手,“我只是觉得如果需要特意说明的话,她们就是特别的了,但我觉得她们也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一对情侣罢了。而且有我在,不会让你闹什么笑话的。”
季子歌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理,于是放开他:“行吧。”
指尖划过书架上的漫画,那是基本所有男生小时候都爱看的热血漫画,没想到顾程延这里的还挺齐全:“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画画?”
“小学吧,周末去上兴趣班。”顾程延也抽了一本出来翻着,“我有段时间想过要当漫画家的。”
“我也是!但是后来我又对动画更感兴趣了。”季子歌抬头,“那你呢?后来是因为什么不打算画漫画的?”
“漫画需要讲述故事,我没什么想说的故事。”
“摄影不也是讲述故事吗?”
“对我来说它更多的是在记录故事,讲述者并不是我。我只是把感受到、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罢了。”顾程延深情地望着他,“所以我会觉得导演是个很厉害的职业,你有天马行空的故事要表达,还可以代领团队把那些想法一一实现。”
季子歌用漫画书捂着半张脸,笑着:“这么喜欢我呀?”
“这需要证明吗?”
季子歌亮着眼睛点点头,顾程延就将他手上的漫画拨开,倾身吻上去。
斜阳泛着着暖色,透过半开的百叶落到脚边。
窗外的柳树飘摇着身姿,天际映出霞云。
唇分时,季子歌脸上带着酡红,顾程延也热了耳廓。
顾程延捡起掉在地上的漫画书,摸摸季子歌蓬松的卷发,又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捏着他的下巴,笑得无奈:“晚上再说,不然你又要饿得昏睡了。”
“啊——”季子歌恼羞成怒,扑到他身上。
顾程延接住他,将人勾着膝盖抱起来,转身出了书房。
露台两边并没有完全合围,突出去的地方视野看得更宽。
季子歌瞅着远方的山峰发了会儿呆,身上被太阳晒得发热,于是赶紧吩咐顾程延进屋。
顾程延就抱着他进了卧室,顺便把两人带的行李也拎了进来。
“你看,装好的浴缸。”
季子歌挂在人身上转头看,卫生间巨大的开窗面向着远山,半墙之下就是刚装好的浴缸,不规则的造型像是小朋友随手画的花生,也像两个粘合的泡泡。
“你们有钱人就是喜欢对着自然裸奔。”
顾程延哭笑不得,抬手摁了旁边的面板:“有窗帘的。”
只见窗框上凭空就降下了百叶,然后顾程延再一摁,百叶就全都合上了。
“那是……嵌在了玻璃里?”
“嗯。”
季子歌趴回人身上:“还有什么能让我开开眼界的吗?”然后肚子响了一声,“算了,还是吃要紧。一会儿我们吃什么?”
“有自热锅,还有一些冲泡即食,或者冰箱里有新鲜的菜,可以白煮一下。”
“……”季子歌挠着人后背,“这调味料齐全吗?齐全的话我给你小露一手!”
顾程延想了想:“怎么样算齐全?”
季子歌指指点点:“像公寓那样只有盐油酱料酒算勉强合格!”
“那这儿是及格往上。”
两人来到厨房,季子歌开了冰箱先洗了个苹果啃着,一边又大方地让顾程延在冰箱里挑选想吃的菜。
顾程延惊异于他的架势,暗自估计厨艺应该不错,于是就看着顺眼的都挑了些。
但没想到挑出来的蔬菜都被季子歌安排他去做了洗切,季子歌自己则在旁边给分切好的盒装肉做腌渍。
说是腌渍,其实也仅是往里面倒上料酒酱油搅拌搅拌罢了。
这边的蔬菜被顾程延切得大大小小,又是片又是块又是丝的,季子歌却在旁边大夸特夸:“好厉害,你会切那么多种!”
顾程延:“你来你也可以。”
“不行,我来会切到手的!”
“好,那就我来。”
季子歌又拿了个碗,把顾程延切得大块的挑出来:“这些你做白煮吧,我也想尝尝你做的菜。”
“行。”顾程延便开了火烧水烫菜。
季子歌在旁边的灶眼上热了锅,倒了油,丢下两颗蒜米爆香,然后各种片状的肉都下了下去,锅铲来回翻动着,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顾程延闻到肉味:“好香。”
季子歌像模像样颠了颠锅:“嘿嘿。”
随后他把肉炒了个半熟盛出来,又直接朝锅里下了胡萝卜花菜菜椒,翻炒一会儿后又把肉倒回来,接着依次放入了盐酱油蚝油,然后转头问顾程延:“想吃甜口,酸口,酸甜口,还是香炒?”
“肉的话还是香炒吧。”
季子歌答应,又继续翻炒、颠锅,没一会儿就说好了要找盘子盛出来。
顾程延给他拿了个过来,看着一锅色香俱全的菜,下意识对味道也产生了期待。
备的菜还剩个青椒排骨,季子歌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步骤,但这次他却问:“炒个酸甜口?”
顾程延完全信服他的厨艺:“好。”
然后季子歌就往锅里加了糖和醋,最后出锅时依旧是色香俱全。
顾程延的白煮倒是很简单,不同的类别的菜分开烫,熟了便捞起来,这会儿他也烫完了菜,用一个大碗全部装着,倒上酱油。
两人开开心心地把三大盆菜端到外边餐桌上时,季子歌一拍脑袋才想起来:“饭呢?”
顾程延愣住:“我得找找米在哪里……”
“等等等等,”季子歌赶紧拉住人,“自热锅在哪?干脆热那个米饭吧,还快一点。”
顾程延捏了捏他的手:“好主意。”
于是两人只能看着三盆色泽诱人的菜,守着几个喷着热气的自热锅这那静坐。
顾程延的肚子叫了一声。
季子歌说:“算了,先吃菜吧。”
顾程延上筷,先夹了块排骨。
味道酸酸甜甜的,很香,但肉不是很软。虽称不上是什么大师出品,但也算得上好吃。于是他又来了一块。
另外那道蔬菜炒肉也是很香,但胡萝卜有些脆,菜椒又太软了,花菜和肉片倒是不错。
“很好吃。”顾程延说。
季子歌知道自己的斤两,遂转移话题,夹了几筷子顾程延的白煮酱油菜:“好吃,看来你也很有天赋嘛,要不要试着做做别的菜?”
顾程延毫不意外地答应:“好,你说做什么?”
“你试着炒炒大虾吧,我想吃那个。”
“行,我研究研究。”
晚饭过后,两人又回到三楼,这会儿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边离主城有些距离,周围基本也还是自然风光,所以晚上的光污染也少些。
虽然并不会像深山中那般能清楚地看到繁星满天,但抬起头来还是能和稀星闪烁打上照面。
季子歌站在大露台上吹着晚风,山上的气温稍低一些,夏日里清凉的空气很容易让人感到放松。
书房里的唱片机工作起来,黑胶在其中旋转,曲子不外乎就是顾程延车里音乐的那些风格,只是室内外的阻隔让人听不真切。
顾程延走出来的时候不知从哪翻出来瓶花露水,走到季子歌身边,朝他周围簌簌地喷。
季子歌挠着之前在森林公园时被叮的包:“蚊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灭绝。”
“至少这会儿你周围一米内是灭绝了。”
“那你快进安全区来。”
“好。”顾程延笑了一声,把剩下的半瓶花露水揣回口袋里,顺便又摸了颗糖出来。
季子歌把糖果丢进嘴里,尝着那丝丝酸甜味:“如果不用上班的话多好啊,咱们每天就这么玩,多开心。”
“盼退休?”
“从上班第一天起就开始盼了。”
“你不想上班了随时都可以歇着,我照顾你。”顾程延拉着他的手,“不过,我还是会期待你的作品。”
季子歌笑着:“那我可得为了你的期待一直干到干不了为止!”
顾程延将他搂进怀里,和他一起抬头望天:“那我陪着你。”
夏虫鸣着夜,月也没有缺席。
山峰之下,江水之上,清风荡过浮生,留下半日闲情。
虽然往后的日子里没法重复这一天,但这样的一天却并不会只有一次,毕竟,清风不止。
两人在月色下相拥,缠绵着亲吻。
舌下压着的酸甜糖果被翻搅上来夺去,发烫的鼻息灼烧着面颊,温度传遍了四肢百骸。
心脏用力地跳着,指尖发着颤。
睫羽轻合,醉在这朦胧夜色里。
露台的门被打开又关上,吹起的夜风隔绝在了外头。
唱针读取着唱片起伏,典雅浪漫的旋律恰在耳边。
清瑶潺潺荡起,温热的水裹上肌肤,弥散了一室浪漫。
浴缸边上溅落的水花,如海浪拍岸,风来便汹涌,风过便温柔。
抓着浴缸边缘的手指关节泛白,虽然有着支撑,但也只能跟浮萍似的随着风浪起起伏伏。
打湿的发梢贴着脸颊,眼中雾气氤氲,在顾程延看来,这就跟园中之果没什么两样,他愿意让那果核永远地卡在自己喉咙。
时间带走了水的温度,充沛的情感荡走了半缸的水。
没有人在意这些外界的变化,灼热的心仍旧奋力鼓动。
乐曲高音滑跑了调,后颈上凸起的骨节被头高仰的动作挤到皮肉之下,脱水的鱼张着口奋力呼吸。
脚步洇湿了地毯,强风带着飘摇的柳枝不停地朝上拍打。
窗外树影耸动,相互拍搦。
玻璃上留下纠缠的痕迹。
唱片早就跑完了一面,愈深的夜色却无法静谧,轰隆雷声至天边冲刺而来,一下一下用力撞击着鼓膜。
被单皱起,顾程延撑起他的手掌,滑入其间,与他十指交握。
季子歌伏枕抬眸,他不知道风何时会停,雨何时会落,但他已经被这夏夜的爆裂不止一次推到了高空。
野蛮的气流敲打着窗扉,树木枝条急抽,呼啸而来的风潮仿佛要把城市掀翻。
闪电划破夜幕,雷鸣高扬,大雨终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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