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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煴
慕十三以为是到将军府了,转头也望向前方,可是前方迷雾重重,不知何时竟起了浓雾。他又咽了口水,回头看聂伊,谁承想聂伊连人带马都不见踪迹!
这时,突然他听到一阵诡异怪笑,寻着声音的来处他不由僵住,在他怀里,原本绒球正安稳坐着的地方此时早已没了温度,凉的尸液已浸透他三层衣袍。。
慕十三没敢低头,放开手中缰绳去摸腰上的烟花筒,片刻空中炸开了一朵盛开的火光。
趁着亮光瞬息间,慕十三低下头,对上了方才那个腐肉孩童,它此时正环抱着慕十三的腰间,还没待再次发出声音来,便被一只刚劲有力的手死死拽起,拎向半空,慕十三厌恶至极,直接手起刀落削掉了它的脑袋扔在地上。
心脏嘭嘭直跳,可喘息未定,四周突然浮出更多黑影。它们发出湿黏的拖沓声,像是无数溺毙者正从雾中爬来。
他安慰自己是聂伊二人想捉弄自己,但喊了几声都得不到回应,还没待细思如何如何,后脑突然猛遭一击,直接坠落在地。
慕十三再睁眼时,半张脸都糊在血泥里。他撑起身子,发现自个儿正躺在尸堆砌成的肉垫上,顿时炸毛。
往四周一看,尸骸中他目光缓缓停在了一处地方,那边躺着个人,离得远而此人身形很像聂伊,于是便撑着身子往那边走去。
踉跄走向那抹熟悉的衣角时,他差点被截断的肠子绊倒,凑近了才看清是俩女童纠缠在一处。
突然阵阵无名狂风刮起尘土,慕十三倒退几步。
呼啸声中听见有人吼道:
"见我可怜?我为主扑汤倒火,救他百回!他不感恩竟害我等忠臣!多少亲兵挚友,皆因他一把火烧死!就因为那个女人,呵,你也可怜啊!"
女子声嘶力竭:"纵我遇人不淑,何至于累及稚子!"
而那男子惨笑:"呵!主母!末将妻子在家中被辱至死,你可知?!她将临盆却无一人照料!可怜夜夜盼郎归,却无人告知她死讯!”
“若不是……”男子哽咽道:“若不是我被弟兄们推开,哪能死里逃生,从火海里爬出来索尔等性命!"
说完,那男子又痴痴道"我等征战沙场,浴血拼杀,只为世道安宁,只求家安!主公却骗信于我,薄我家人,真真痛心也!
说罢便听见一孩童哭喊了声:"娘!"
随之另一处传来痛彻心扉的嘶吼:"怜儿!!"
“哈哈哈!你的三个孩子,一个也别想活着!”说罢,男子不知使了什么妖术,只见方才觉得眼熟的那名小女孩自觉从尸体中爬起往前走去。
“喂!”
慕十三想伸手去抓她,可不知什么缘故,他无法操控自身,眼前沙烟散开,他终于看清了这副场面。
“伊儿!别过去!”被马车压住的一名黑衣青年无力喊道,或许不是眼花,慕十三发现此人掌心有光,引得那孩子走向他。
可惜只走了三步便又扭头继续往前走。
“巫觋?可惜你道行太浅,什么都做不了,还是……”上方男子话未说尽,方才痛哭的女子执剑从后刺来,瞬间戳穿那人整个胸腔,转手抱走女孩来到了另一处。
只是那男子即便被刺了一剑,也不痒不痛的重新捡起大刀,鬼气森森的瞧着他们。
不过他脸太糊了,慕十三只能看见一团鬼气直冒云霄。
那被马车压着的男子咳了口血:“夫人……带他们走,打不过的!”
女子沉声说“打不过就往死里打!”说完便朝着糊脸男子杀去。
此时慕十三方才发觉,这大概是聂伊的梦境,因为那个黑衣男子越看越像徐大人啊!
只是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
二人实力不分上下,火花四溅一刀一剑招招毙命,若不是那糊脸男子有不死之身,此刻早该血都流尽,而那名女子也伤痕累累,力不从心得由攻击转为防御,逐渐生出疲态。
慕十三对此景看的入神,愤恨自己不能上阵相助。
就在此刻,在这深林中突然走来两名道士,各自站立一旁观摩,其中一人说:“贫道远远就闻到了黑巫之气,果真在此地。”
另一人又说:“二位施主快快停手,莫要再斗了!”
斗得正狠的二人怎可罢休,于是那二位道长帮倒忙似的在一旁神神叨叨的说教哪里用错了力,哪里该转个刀花。
那糊脸男子青筋直冒,随手摸了把血,手心窜出一团气,一掌打穿了女子的胸膛。
气道:“哼,臭娘们,原本不想杀你的,你自找的话,就在地狱等着你的家人团聚吧!”说着便摩拳擦掌的要用那把钝刀去砍其脑袋。
慕十三原本以为那二位道长是来帮忙的,结果此刻仍旧在一旁发愣,不由气急败坏,张口骂了起来,只可惜仍旧骂不出口。
仍旧被马车压着的徐华有点欲哭无泪,虚弱的对两位道长说:“道长,救救我们吧,再不相助,我们都得死在这!”
那重伤女子浑身被血侵红,使尽力气让自己抬起头来,瞧着眼前这位故人。
摇头说到:“阿秦的事我永远也忘不掉,是我失职,对不起。我会到地府赎罪的,但求你别再伤及无辜了,她不会希望你这么做!”
男子一怔,而这片刻出神,白衣道士手起念决,瞬间一掌打向那糊脸男人,威力巨大,只片刻那人便自燃成灰,死的不能再透。
慕十三不由睁大眼睛,世上竟有如此厉害的法术!
一旁的黄衣道士摇着拂尘悠然走过来:“嘿呀,莫急,主要是方才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黑巫,没事了,没事了哦。”
说罢便拽着旁边的道士要走。
“道长且慢!”
女子开口道:“多谢二位道长所救之恩……但我孩儿被那邪祟杀害了!可有办法救她,求求你们,她还那么小!”
白衣道士道:“哎,不是不救,是她已经死了,甚至魂魄都被打散,无法轮回了。”
黄衣道士说:“是太可怜了,但是我知道有个法子可以做到,师弟且看那边那人。”
慕十三还没来得及看清指的是谁,一阵风沙吹过,视线便不再清晰,只听到最后短短几语,大概便是:
“此女与你家孩子魂魄不想冲,可以暂居于此,待魂魄修好便可一同前往地府,一同转世啦。”
“不可!一体怎会容忍二魄呢!”
“没事的没事的,虽然第一世她们会成为双生子,但往后几世刷淡了缘分,便再无瓜葛啦。”
据说是大将军发现他们迟迟不归,前来寻找发现了炸裂的烟花,最后在一处偏僻的山林中寻到了他们三人。
后来慕十三想去问聂伊,但觉得是私事也没必要追问,就跑去找绒球,没想到绒球对此事一点也不知情,说当时睡着了,隐约听见了喊声,但不想睁眼,一夜无梦,最后便不了了之。
转眼来到除夕当天,聂伊难得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拉着绒球去找慕十三,说今年贴新联咱们仨承包了,不带商量便扯着慕十三往外走,慕十三哭笑不得。
问她:“从没见过你起这么早,看来过年就是不一样啊。”
聂伊也笑道:“我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忙活,开开心心的过新年。”
不一会三人便走到府门前,慕十三涂好对联摆正,聂伊则站在凳子上往门上贴,小绒球正捣鼓着粘稠的浆糊。
慕十三没事便喜欢逗绒球,此时说:“我发现绒球你的脸蛋越来越圆了,有时候总想唤你肉球,或者小老鼠吉良哈哈哈!”
绒球不甘示弱,举起碗里的刷子威胁道:“我才不是,再说晚上抓鬼找你!”
慕十三惊诧:“不是吧,小屁孩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呸呸呸!大过年的别说!”
聂伊笑得不知有没有贴歪,可惜这纸太脆,沾上不好撕掉,撕坏徐华又心疼,就找话题言道:“小老鼠吉良?”
慕十三也没注意对联的事,一边数着徐华画了多少分,一边道:“这里大人们给小孩子讲的睡前故事,绒球知道吧?你说给聂伊听,正好改改你的嘴臭!”
绒球哼了一声说:“那我给你讲讲正宗的,你可别被吓着了。”
慕十三闻言大骂:“你爷爷我能被睡前故事吓到?!还有,我才不怕鬼,上次我……呃。”
聂伊挑眉问:“这世界真有鬼?”
慕十三干咳一声,接道:“世上千奇百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只是大家会把可怕的东西都总结成鬼,就像红月贼一样,我们不都叫他们月鬼子嘛。你不是想听故事吗,绒球,快讲!”
于是三人抡起工具准备换下一个地方,绒球边走边说:“小宝宝快些睡,睡着盖被不怕鬼;小宝宝快些吃,吃完别引老鼠贼;老鼠贼,叽叽喳喳要囤粮,好人死人成堆围,寻得窝点满富贵!”
慕十三越听越怪,后面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绒球你自己瞎编的吧!原版分明是从前有只叫吉良的胖鼠,每逢立冬就疯狂囤粮,百姓看见它腮帮子鼓成球,就知道该备年货了好吧!”
绒球笑嘻嘻的扯着聂伊的衣摆给慕十三做鬼脸。
聂伊也笑个不停,说慕十三那个版本也太童话了。
将军府门前,聂伊刚贴完最后一副春联,远处便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她回头一看,两辆马车已悄然停在了府前。慕十三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喂,快下来,是新太守来拜访大将军了。”
聂伊利落地从凳子上跳下,眉头微微一蹙:“新太守温岳?他们不是应该初春才到么?什么时候来的?”
慕十三挠了挠头:“啊?昨天突然传来的消息,我也是今早才听大将军提起,说新太守今日可能到访,嘱咐我们务必守规矩。要不是你拉着我来贴这对联,我早该去整顿兵队、换身行头……”
后面慕十三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聂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心里只想着一个名字——温廷霜。
古州才俊如云,她早已见惯风流人物,唯独这一个,虽声名不显,却人如其名,清肃如霜。在这攀龙附凤、汲汲营营的盛都之中,唯有她,走的是一条无人问津、却实实在在关乎百姓生计的路。
若当日月明,可洗苍生病?
不知是哪处的风,吹散门前盛开的桃花,落一地飞漫天,温煴穿着一身朴素白衣,头簪一株白山茶点缀,随太守缓步走来。经过聂伊他们时,双方依礼作揖,寒暄几句客气话。正此时,门内传来一阵洪亮笑声,由远及近:
“好你个老家伙!大过年的踩着点来吃年夜饭啊!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害我什么都没准备——今晚你就跟我一起打地铺吧!”
只见徐将军一把拉开大门,两眼放光、满面喜色,拽着新太守就往里走。走出老远才猛地想起什么,回头朝还愣在门口的聂伊等人喊道:“都傻站着干嘛?快进来帮忙!”
聂伊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温煴身上。此人明媚清秀,只是眼眶下泛红衬得我见犹怜,以至于盯了许久,直到对方回头温声笑问:
“公子,可是我头上落了花瓣?”这才顿觉。
慕十三见此情形,胳膊肘撞了下聂伊。
无语道:“你痴呆了啊?走不动道要不要我把你扛回去?”
聂伊回复他:“滚。”
此刻聂伊不知为何,突然心跳极快,走在慕十三身后低头不语,撑开手心发现有一瓣桃花,不知何时握住的。
她今日为方便,穿着男装,没想到被主角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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