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渊之暗流涌动

作者:叶三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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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世道的公允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小微看着坐在椅子旁,顶着一双黑眼圈的江民,冯筝住院的这几日,他是一刻未曾离开。志庆这几天很少走进病房,似乎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小微心中隐隐察觉出不对,但当务之急是守护筝姐能顺利清醒。

      江民表示自己可以继续守在这里,示意小微先去休息。通过几天的观察,小微早已见识了江民的执拗,便没有再继续说话。

      待小微离开,空荡荡的走廊里,灯光在夜间透着彻骨的阴森。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看着冯筝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江民拉住了对方的手,将女孩略带伤痕的手背贴到脸颊的一侧。第一次端详端详身前的少女时,少年的眼神是说不尽的怀疑与警惕;第二次,江民的眸子里,是满怀的挽留和祈求。她说要带走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弃他离开。

      冯筝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善意,遇见少女前,江民觉得除却爷爷奶奶,自己也就只会在阴暗的山村里独自度过余生。可见了她,他才知道,原来世间不是只有爷爷奶奶这样的好人。她从不嫌弃自己的满身脏污,不会用鄙视的眼光直面自己的残缺。她说要护着他,她说要带走他。他们一起看夜晚星空,她面不改色独自观赏少年窘迫,转头她毫不嫌弃地为他清理可怖的伤痕。

      这样顶顶好的人,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离开。

      似是怕惊扰到冯筝,江民将自己的头埋在床角的被褥里,失声痛哭。一滴泪水不经意间滑到少女的手心,原本冰凉的水滴,却在指纹间显得十分滚烫,江民未曾察觉,冯筝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隔天一早,趴在床边睡了一夜的江民被门外一阵嘈杂声惊醒。刚抬头睁开眼,只见一个熟面孔带人闯了进来。来人是江民搬来的第一天,在人群的队伍里被他无意中看了一眼的池跃。只一眼,江民就隐隐感知到了,来自这人眼神中的傲慢。对于平常人而言,这样的细节根本不会被注意。

      但江民是带着残缺在底层生活很久的人,别人眼睛里隐藏的情绪,对他而言是再明显不过的事物,也是可以洞悉一切的弱点。

      池跃身后的人将受伤的小微一把扔到地上,小微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来人冷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江民:“臭残废,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

      见江民依旧纹丝不动坐在远处,池跃心中泛起冷意。在他被冯筝带来的第一天,池跃就对江民怀着一股莫名的火气。连个残废都能被她带在身边,自己能力卓越,在组织沉浮多年却未能得到任何赏识。眼见身边与自己同期的志庆等人都被上头重用,唯独自己在粤哥手里依旧做着他的狗腿子。

      在得知粤哥叛变,与九爷的人勾结在一起时。他内心那股因不公而产生的无名的业火,在一日终于被肆意放逐。这样的老大于他池跃而言,不值得臣服。在得知阳子跟随冯筝陷入敌人陷阱时,他在一个深夜果断将粤哥杀害,只为了有朝一日替代他们。

      可命运仿佛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冯筝不仅没死,还好好的回来了。看着众人欢聚一堂,连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人,深受器重时,他恨不得将上面的人生吞活剥。

      可机会就是这样,只要你留心观测,拼命争取,总是会有机可乘。冯筝受伤昏迷,组织各派人心惶惶,那晚他偷偷跑到自己的房间里笑了很久,极欲疯癫。这次他定要做命运主宰,曾经的不公将永不复还。

      “将这个想要亵渎筝姐的白眼狼带走。”听到池跃后面的话,江民腾地站起,伸手欲要抓住对方。可奈何寡不敌众,池跃身后的两人抄起凳子就向他拍去。许是被拍到了头,一阵眩晕,随后头顶处感知到一阵湿润,鲜红的血液开始不停向下流。

      但他没有倒下,依旧站在床前将众人挡开。

      “妈的!找死!”池跃一脚踹到江民的肚子上,江民被踹出了一个踉跄。顺势弯下腰抱住对方,将其推向柜门,池跃的后背狠狠磕在身后的桌角处,痛觉使得他对其动了杀心,池跃用手肘狠狠砸向江民脊背中心。身侧的几人想要趁机将冯筝抬走,江民似是觉察到身后异动,转身一拳抡到对方的耳后。被打倒的人,惯性躺倒在地。江民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指向周围的众人。

      几人见江民手里的凶器,都不再敢向前。最后还是池跃猛然上前,将手中的凶器摔进对方的膝盖。利刃穿过骨膜,江民吃痛地跪倒在地。眼见对方摔倒在地,众人上前他将他围住,拳拳到肉,紧接着一脚一脚的踹向被痛得蜷缩在地上的江民。

      直到身下的人已然没了气息,池跃示意手下将其找个地方扔掉,管他是死是活,这个样子就让他独自在郊区自生自灭也好。

      江民被两人拖走,屋子内的打斗声平息,众人识趣走到门外等候。池跃漫步走向病床,眼中无任何情绪波澜。看着昔日被众人敬仰的筝姐,如一摊死水躺在这里。他曾敬仰她,立志要成为同她一样的人。可慢慢的,一切都变了,他体会到了世道不公。培养自己的粤哥叛变,看着那个教导自己道义的如父亲一般的人,站在敌人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他忍不住内心作呕,自己多年的忠诚跟随悉数化为灰烬。既然世道不公,那就再也没有墨守成规的必要了。干脆他打破这沉腐的规矩,自己做那个制定规则的主宰。

      池跃转过身,最终还是没忍心对筝姐下手。若是她能一直躺在这里,那日后对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威胁。若是她醒来,很难想象和这样的人站在对立面,应该会是怎样一副势均力敌的场景。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的快感涌上心头。在他愣神之际,却忽略了躺着的女孩早已恢复神智。

      下一秒,女孩清脆的声音环绕在耳畔,“别动!”感知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太阳穴的池跃,心底不禁一沉。

      冯筝将枪口对准池跃,一只胳膊勒住对方的脖颈。

      “筝姐,你醒了?”池跃并未有自己想象中的慌张,反而是彻底的解脱,自己能与曾经敬仰之人对弈,又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身后传来冯筝冰冷的盘问:“为什么杀粤哥?”

      “他是叛徒。”

      “那你杀了他,而后趁我受伤欲要逼宫,你算什么?”

      池跃被问的有些恼火:“明明我一身本事,但在组织多年却未曾得到重用。曾经教导我要忠诚组织的师傅,为了权利叛变,毫不犹豫害死自己的过命兄弟,我杀了他。我想要颠覆这不公的闹剧有什么错?”似是被对方的情绪影响,冯筝仿佛有一瞬间能够理解这少年。

      “那你刚刚就该直接杀了我。”

      “筝姐,比起让你这样的人死在腌臜的手段里,我更想光明正大的同你博弈。”池跃这样的人,亦正亦邪。但此刻,冯筝的确不是很想要对方的性命。

      这样僵持了很久,志庆终于带人赶到现场。除了开始打斗的痕迹,和屋内的一摊血迹,场面还不算混乱,见冯筝安然醒来,众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将他和他的手下带走,”冯筝将池跃交到志庆手中,等他们快要走出门时,又补充道:“不需要刑罚,餐食依旧,只是暂时关起来等我审问。”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冯筝后面的话震惊,组织里存在异心者,下场都离不开临死前的酷刑。听见这话的池跃也同样怔了一下,冯筝的意图使众人陷入疑云。

      冯筝此刻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池跃身上,转身向大山的人说:“火速派人去寻找江民!”

      那天中枪后,冯筝假意晕倒,只为引出杀死粤哥的凶手。就连志庆都未能及时察觉,以为冯筝是真的受伤昏迷,还是隔天从小微那里得知真相。那晚江民抓着自己的手,闷在被子中轻声流泪,她全程都能感知到。还是第一次看一个陌生人,这样为了自己流泪。冷肠冷性太久,冯筝都快忘记自己还能被别人这样关心。

      他难道是怕自己死掉吗?真是不好意思,将这个笨蛋卷进来。等查到凶手,一定找机会与他道歉。

      第二日,她闭着眼,知道他为了守护自己被对方摁倒在地上,她没能起来保护他。因为若是在那时她愤然起身,无非会让自己落在危墙之下。只有等对方放松警惕,才能挟制住敌人。她冷眼旁观着他被打昏抬走,但她不只是冯筝,她肩负着组织的责任,太多东西需要她守护,她不能为了他逞一时之勇,使自己落入两难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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