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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绿茶的白切黑公爵
【系统提示:清晨六点。当前积分:41。检测到宿主睡眠周期完整,建议保持该作息。】
柳漠澜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的。他睁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发了足足半分钟的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不是伊瑟克那间铺着天鹅绒地毯的卧室,也不是颠簸的马车,更不是猎场那顶临时帐篷。
他居然……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了?
柳漠澜猛地坐起身,宿醉般的眩晕感袭来,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过昨晚的片段:靠在伊瑟克怀里的颠簸感,对方温热的呼吸,还有……自己居然睡着了?
天呐!他居然在那个变态公爵怀里睡着了!
柳漠澜抓着头发哀嚎一声,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这要是被系统判定为“与目标过度亲密”,扣积分是小事,万一触发什么奇怪的惩罚机制,他哭都找不到地方!
【系统提示:未检测到违规行为。当前积分:41。】
冰冷的电子音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手忙脚乱地套上管家制服,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才发现自己眼底的黑眼圈淡了不少——看来昨晚是真的睡沉了。
“一定是太累了。”柳漠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嘀咕,试图合理化自己的“失仪”,“对,就是太累了,跟那个变态没关系。”
整理好仪表,柳漠澜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廊里弥漫着烤面包的香气,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一切都显得格外平和。
但这份平和在他推开伊瑟克卧室门的瞬间,碎得连渣都不剩。
伊瑟克坐在床边,穿着一身洁白的丝绸睡袍,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本摊开的绘本。晨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像话,连平日里那双带着寒意的浅色眸子,此刻也盛满了暖意。
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少爷,哪里还有半分昨日在猎场的冷硬和霸道?
柳漠澜站在门口,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或者昨晚的狐狸血闻多了产生了幻觉。
“早安,艾德里安。”伊瑟克抬起头,看到他时,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柳漠澜:“……”
这谁?!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伊瑟克!那个会把人扔进马厩、拿枪抵着他太阳穴的变态公爵去哪了?!
“公、公爵大人早安。”柳漠澜僵硬地躬身行礼,目光在他手里的绘本上停顿了半秒——那上面画着几只圆滚滚的小兔子,画风幼稚得像幼儿园小朋友的作品。
这玩意儿会出现在伊瑟克的卧室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行为模式异常。启动分析……分析失败。当前积分:41。】
系统怎么又卡壳了。柳漠澜心里的警报拉得更响了,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公爵大人,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做好了对方会像往常一样嘲讽他多管闲事的准备,甚至已经在心里排练好了道歉的台词。
然而,伊瑟克却放下绘本,微微歪了歪头,浅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语气纯良得像杯白开水:“我很好呀,为什么这么问?”
那声“呀”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糯,听得柳漠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绝对有问题!太有问题了!以前装可怜就算了,现在居然开始装纯了?这是打算走清纯小白花路线了?
柳漠澜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您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伊瑟克眨了眨眼,笑容更甜了,“是变好看了吗?费奇说,多笑笑会更受欢迎呢。”
柳漠澜:“……”
他现在严重怀疑费奇被威胁了,不然怎么会给伊瑟克灌输这种奇奇怪怪的观念!
“是、是好看了。”柳漠澜硬着头皮附和,感觉自己的良心在隐隐作痛,“公爵大人,该更衣洗漱了,早餐已经备好了。”
“好呀。”伊瑟克乖乖地点点头,主动站起身,将绘本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麻烦你了,艾德里安。”
柳漠澜看着他这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变态公爵突然转性,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更衣的过程堪称“惊悚”。
柳漠澜拿着衬衫递过去时,伊瑟克会微微低下头,方便他套袖子,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系领结时,他会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柳漠澜,浅色的眸子里满是专注;就连穿马裤时,他也只是安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更没有像以前那样故意找借口触碰他。
全程乖得不像话,乖得让柳漠澜头皮发麻。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在伺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公爵,而是在照顾一个刚成年的贵族小少爷。
“好了,公爵大人。”柳漠澜系好最后一颗纽扣,如蒙大赦般后退半步。
“谢谢。”伊瑟克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自然地伸出手,“可以去洗漱了吗?”
柳漠澜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想让他牵着?!
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需要人牵着手走路的三岁小孩了?!
柳漠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在身侧攥了攥,最终还是没敢拒绝,不情不愿地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是。”
洗漱的时候,伊瑟克也异常配合。柳漠澜递过毛巾,他就乖乖地接过擦脸;递过牙刷他就安安静静地刷牙,连泡沫都没溅出来一点。
全程零交流,却诡异的和谐。
柳漠澜看着镜子里并排站着的两人,一个面无表情(其实内心慌得一批),一个乖巧听话(其实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只觉得这场景荒诞得像场噩梦。
早餐桌上的氛围更是让柳漠澜如坐针毡。
伊瑟克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动作优雅得像只贵族猫,偶尔会抬起头,用那双纯良无害的眼睛看着柳漠澜,轻声问:“这个煎蛋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不、不用了,谢谢公爵大人。”柳漠澜连忙摆手,他怕自己一尝就被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
“哦。”伊瑟克也不勉强,只是低下头,继续小口吃着,长长的睫毛垂着,像只被拒绝了好意的小可怜。
柳漠澜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愧疚感莫名地冒了出来。他是不是太敏感了?也许伊瑟克是真的想通了,打算做个好人了呢?
【系统提示:请宿主保持警惕。当前积分:41。】
系统的提示音让他瞬间清醒。别傻了!那可是伊瑟克!那个说要把人拆成零件扔进壁炉的变态公爵!怎么可能突然变好!这绝对是新的阴谋!
柳漠澜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对付盘子里的面包,心里却在疯狂盘算着应对策略。装纯是吧?那就陪你装!看谁先露出马脚!
吃完早餐,伊瑟克说要去书房处理文件。柳漠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桌后,拿起羽毛笔开始写字,姿势标准得像个模范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至少要先嘲讽几句文件太多,再故意刁难柳漠澜端茶倒水,怎么可能这么安分?
柳漠澜站在一旁,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艾德里安,”伊瑟克忽然抬起头,手里还捏着羽毛笔,“你站在那里不累吗?旁边有椅子,坐下来吧。”
柳漠澜:“……”
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伊瑟克居然会关心他累不累?还让他坐?
“不用了,公爵大人,我站着就好。”柳漠澜赶紧摆手,他可不敢跟这个状态诡异的公爵独处,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伊瑟克看着他,没再坚持,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低下头继续写字,嘴里还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吧……”
那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看得柳漠澜心里的愧疚感又开始作祟。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柳漠澜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心软!这是伊瑟克的计谋!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架旁,假装整理书籍,眼角的余光却时刻留意着伊瑟克的动静。
一上午就这么在诡异的平静中过去了。伊瑟克安安静静地处理文件,柳漠澜心惊胆战地“站岗”,两人几乎零交流,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针锋相对都要让人煎熬。
午餐的时候,伊瑟克甚至主动给柳漠澜夹了一块他喜欢吃的奶油布丁,语气纯良:“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柳漠澜看着碗里的布丁,感觉像在看一颗定时炸弹。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闭着眼睛吃了下去。
味道……居然真的不错。
柳漠澜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下午,公爵府要举办一场小型宴会,说是为了欢迎一位远道而来的侯爵。柳漠澜跟着伊瑟克走进宴会厅时,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他不知道这个“清纯版”伊瑟克会在宴会上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是会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到处问东问西,还是会突然变回那个冷漠的公爵?
然而,伊瑟克的表现再次刷新了柳漠澜的认知。
他应对得体,谈吐优雅,对每一位来宾都报以温和的微笑,甚至在和那位侯爵交谈时,也表现得谦逊有礼,完全是个标准的完美贵族。
如果忽略他偶尔会对着桌上的马卡龙露出孩子气的向往眼神,和看到花园里的蝴蝶时会微微睁大双眼的话,简直无懈可击。
柳漠澜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家伙……难道是打算一直装下去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柳漠澜感觉有点头晕,大概是一上午神经太紧张了。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定,低着头,闭上眼睛,想稍微休息一下。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伊瑟克早上乖巧的样子,一会儿是他昨天在猎场冰冷的眼神,一会儿又是系统卡壳的提示音……
就在他走神走得快要灵魂出窍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漠澜猛地睁开眼,看到伊瑟克站在他面前,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浅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委屈。
“公、公爵大人?”柳漠澜吓了一跳,赶紧站直身体,“怎么了?”
伊瑟克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指向不远处一位穿着蓝色礼服的女士,然后又委屈地看向柳漠澜,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控诉:“艾德里安,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那位女士看呀?”
柳漠澜:“???”
他什么时候盯着那位女士看了?他明明一直在低头闭目养神好不好!这是哪来的误会?!
“我没有!”柳漠澜赶紧解释,脸都白了,“我只是在休息,没有看任何人!”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伊瑟克的声音更低了,肩膀微微垮下来,一副“你居然骗我”的受伤模样,“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好看?所以才一直盯着她看……”
柳漠澜:“……”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哪是装纯!这分明是装绿茶啊!
就因为他走神(可能眼神不小心飘过去了),这位公爵大人居然就开始吃飞醋了?还用这种委屈巴巴的语气质问他?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周围已经有宾客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好奇的目光纷纷投过来,看得柳漠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真的没有!”柳漠澜的声音都在发颤,又急又气,偏偏对方摆出这副样子,他还不能发火,“公爵大人,您别误会,我只是……”
“只是什么?”伊瑟克步步紧逼,眼神里的委屈更浓了,甚至带上了点水汽,“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比不上别人吗?我知道我可能没有别人好......有时候还会凶你.....”
柳漠澜的脸涨得通红,舌头都打结了。他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一个昨天还在猎场冷酷无情的反派公爵,今天会变成一个斤斤计较、还会吃飞醋的绿茶?!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异常。当前积分:41。】
“不是的!”柳漠澜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公爵大人您很好看,比谁都好看!我刚才真的只是在休息,什么都没看到!”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也是拼了,连这种违心的话都说出来了。
伊瑟克看着他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很快又被委屈取代:“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柳漠澜用力点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伊瑟克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只是眼底还带着点没散去的水汽,看起来可怜又可爱:“那好吧,我相信你了。”
他顿了顿,又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以后不许再盯着别人看了,知道吗?”
那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霸道,听得柳漠澜头皮发麻。
“知、知道了。”柳漠澜低下头。
这场突如其来的“绿茶风波”总算平息了。柳漠澜站在伊瑟克身后,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看着伊瑟克重新变回那个温和有礼的贵族,和那位侯爵相谈甚欢,仿佛刚才那个吃醋的绿茶从未出现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伊瑟克,绝对比以前那个单纯的变态更可怕!
至少以前的变态是明着坏,现在这个是暗着作,还擅长用绿茶攻势,防不胜防啊!
柳漠澜欲哭无泪。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男女主相遇的那一天。
宴会结束后,送走了宾客,柳漠澜跟着伊瑟克回到书房。
一进门,伊瑟克就恢复了那种纯良无害的样子,走到书架旁,拿起那本画着小兔子的绘本,转过身对柳漠澜笑了笑:“今天谢谢你呀,艾德里安。”
柳漠澜:“……”
他现在听到“呀”这个字就头皮发麻。
“不、不客气,公爵大人。”他硬邦邦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和这个绿茶公爵待在一起了。
“等等。”伊瑟克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糖果,递到他面前,笑容纯良,“这个给你,奖励你的。”
柳漠澜看着那颗糖果,又看了看伊瑟克那张“我很单纯”的脸,心里的警铃再次响起。这里面绝对没安好心!说不定是什么奇怪的药!
“不、不用了,谢谢公爵大人。”柳漠澜后退半步,婉拒道。
“拿着嘛。”伊瑟克却往前走了一步,把糖果塞进他手里,手指故意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是我特意为你留的,很好吃的。”
温热的触感让柳漠澜像触电一样缩回手,糖果掉在了地上。他看着滚到脚边的糖果,又看了看伊瑟克瞬间暗下去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又惹这位祖宗不高兴了。
“对、对不起!”柳漠澜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伊瑟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弯腰,捡起了那颗糖果,然后转身走到书桌后坐下,低下头,重新拿起绘本。
柳漠澜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他现在是该道歉呢?还是该赶紧溜走?
最终,柳漠澜还是选择了后者。他实在是应付不来这个状态的伊瑟克了。
“公爵大人,我先告退了。”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关上门的瞬间,柳漠澜靠在走廊的墙上,大口喘着气。
这个伊瑟克,到底想干什么?
装纯,装绿茶,吃飞醋……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漠澜想不通,也不敢再想了。
他现在只希望明天一觉醒来,那个熟悉的、会嘲讽他、会刁难他、但至少不会装纯的变态公爵能回来。
不然,他真的要疯了。
......
【系统提示:清晨五点五十五分。当前积分:41。检测到目标生物体征稳定,行为模式分析持续异常。】
柳漠澜是被自己吓醒的。梦里,伊瑟克顶着一张纯真无邪的脸,手里却把玩着那把在猎场见过的猎枪,笑嘻嘻地问他:“艾德里安,你说把这枪抵在你心口,会不会开出好看的花?”
他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公爵府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猎枪上膛的声音还让人发慌。
今天是第十天。
柳漠澜对着空气深呼吸,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经过昨天的“绿茶风波”,他已经对伊瑟克的“装纯”模式有了心理准备,但系统那句“行为模式分析持续异常”像根刺,扎得他后颈发麻。
异常?能不异常吗?一个昨天还在吃飞醋的绿茶,今天指不定会进化成什么更可怕的物种。
套管家制服时,柳漠澜的手指都在发颤。他甚至想过装病躲过去,但一想到伊瑟克那双看似纯良、实则可能藏着刀子的眼睛,就把这个念头掐灭了——在这位公爵面前装病,和递刀子给他让他捅自己没区别。
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伊瑟克盘腿坐在床上,身上那件真丝睡袍被他穿出了袈裟的既视感,怀里抱着一个……布偶熊?
那布偶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耳朵缺了一角,眼睛还是用纽扣缝的,和公爵府的奢华氛围格格不入,却被伊瑟克抱得很紧,下巴抵在熊脑袋上,浅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我很无辜”的柔光。
“早安呀,艾德里安。”伊瑟克抬起头,看到他时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看,这是我小时候的伙伴,叫‘黑煤球’。”
柳漠澜:“……”
黑煤球?这熊明明是棕黄色的!这取名水平,和他小时候把黑猫叫“小白”有得一拼。
但他不敢说。他只是僵硬地躬身行礼:“早安,公爵大人。‘黑煤球’……很可爱。”
“是吧?”伊瑟克像是得到了认同的孩子,开心地晃了晃怀里的布偶熊,“它陪了我好多年呢。”
柳漠澜看着他这副样子,后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太可怕了,这装纯的功力又精进了!连童年回忆都搬出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给他讲睡前故事了?
【系统提示:目标情感表达模块疑似过载。当前积分:41。】
“公、公爵大人,该更衣了。”柳漠澜赶紧转移话题,生怕他真的开始回忆童年。
“好呀。”伊瑟克乖乖地把布偶熊放在床头,站起身时,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等着柳漠澜递衣服,而是自己拿起衬衫,笨手笨脚地往头上套,结果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唔……”伊瑟克在衬衫里挣扎,发出闷闷的声音。
柳漠澜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这演技,不去跑龙套真是屈才了。
他走上前,伸手帮伊瑟克把衬衫理顺。
“谢谢呀,艾德里安。”伊瑟克抬起头,笑得纯良无害。
柳漠澜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他系纽扣。指尖触到第三颗纽扣时,伊瑟克忽然微微偏头,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系慢了,可是会有小惩罚的哦。”
那声音依旧软糯,尾音却带着点冰冷的威胁,像裹着蜜糖的毒药。
柳漠澜的手猛地一颤,纽扣差点系错扣眼。他能感觉到伊瑟克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带着笑意,却让他浑身发冷。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系纽扣的速度,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是,公爵大人。”
伊瑟克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没再说话,只是乖乖地配合着穿衣。
早餐桌上的气氛,诡异得像场默剧。
伊瑟克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眼睛时不时瞟向柳漠澜。柳漠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埋头苦吃,恨不得把脸埋进粥碗里。
“艾德里安,”伊瑟克忽然开口,推过来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一块曲奇饼干,“这个给你,很甜的。”
柳漠澜看着那块曲奇,又想起昨天被他扔掉的糖果,心里的警铃瞬间响起。这绝对有问题!
“不、不用了,谢谢公爵大人,我不饿。”他赶紧摆手。
伊瑟克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他低下头,小声说:“可是……这是我特意让厨师做的……”
柳漠澜的心里咯噔一下。愧疚感刚要冒头,就听到伊瑟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吃的话,今天书房的文件,就麻烦你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十遍了。”
柳漠澜:“……”
他就知道!这根本不是撒娇,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僵硬地伸出手,拿起那块曲奇,塞进嘴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谢谢公爵大人,很好吃。”
曲奇确实很甜,甜得发腻,像伊瑟克此刻的笑容。
伊瑟克看着他把曲奇咽下去,脸上的受伤瞬间消失,又变回那副纯良无害的样子,甚至还贴心地递过来一杯水:“慢点吃,别噎着呀。”
柳漠澜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才压下喉咙里的甜腻感。
吃完早餐,伊瑟克说要去花园散步。柳漠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像只刚放出来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踩过草坪,偶尔蹲下身,对着一朵小雏菊自言自语,阳光落在他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美好得像幅油画。
如果忽略掉他时不时投过来的、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的话。
“艾德里安,”伊瑟克指着不远处的秋千,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去荡秋千好不好?”
柳漠澜看着那个看起来就很脆弱的木质秋千,心里的抗拒几乎写在了脸上。
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公爵,荡秋千?这像话吗?
“公、公爵大人,这似乎不太合适……”
“合适的呀。”伊瑟克拉起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撒娇,“就一会儿,好不好?”
他的手指温热,力道却不容拒绝。柳漠澜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伊瑟克用极低的声音说:“不去的话,下午的剑术课,就麻烦你陪我练到天黑了。”
柳漠澜:“……”
他认命了。
在伊瑟克“纯真”的笑容和隐秘的威胁下,柳漠澜硬着头皮,陪着他坐上了那个摇摇欲坠的秋千。
伊瑟克坐在后面,双腿轻轻蹬地,秋千慢慢晃了起来。风拂过脸颊,带着青草的香气,柳漠澜却只觉得心惊胆战,生怕这破秋千突然散架,把他们俩都摔成肉饼。
“你看,很高吧?”伊瑟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兴奋,“像在飞一样!”
柳漠澜:“……”
他只觉得像在渡劫。
秋千越晃越高,柳漠澜紧闭着眼睛,双手死死抓住绳子,指节泛白。伊瑟克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清脆得像风铃,却让他头皮发麻。
“艾德里安,你睁开眼睛看看呀,很美呢。”
“不、不了,谢谢公爵大人,我恐高。”柳漠澜的声音发颤。
“可是我想看你睁开眼睛的样子呀。”伊瑟克的声音带着点委屈,紧接着,那冰冷的威胁再次响起,“睁开眼睛,不然,今晚的晚餐,就只好是你的眼珠子了。”
柳漠澜:“! ! !”
他猛地睁开眼睛,迎面而来的风差点把他吹得背过气去。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又看看越来越远的天空,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看到了吗?是不是很美?”伊瑟克的声音带着笑意。
“是、是很美。”柳漠澜咬着牙说,眼睛却死死盯着地面,生怕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伊瑟克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却没再逗他,轻轻停下了秋千。
“好了,不玩了。”他站起身,伸手想扶柳漠澜,“起来吧。”
柳漠澜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刚站起来,腿就软得像面条,差点瘫倒在地。
“小心呀。”伊瑟克扶住他的胳膊,语气关切得像个天使。
柳漠澜抽回手,低着头:“谢谢公爵大人,我没事。”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阴晴不定的变态远一点,越远越好。
回到书房,伊瑟克果然没再提抄文件的事,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桌后处理公务。柳漠澜站在一旁,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个伊瑟克,比以前更难对付了。
以前的他,像把锋利的刀,直白地砍过来,你至少知道要躲。
现在的他,像张温柔的网,一点点把你缠绕,等你发现时,已经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宰割。
“艾德里安,”伊瑟克忽然抬起头,递过来一份文件,“帮我念一下这个,好不好?”
柳漠澜接过文件,深吸一口气,开始朗读。他的声音有点抖,还没从秋千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
读到一半,他忽然感觉伊瑟克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笑意,让他莫名地心慌。
“怎么了,公爵大人?”
“没什么呀。”伊瑟克笑得纯良,“就是觉得,艾德里安的声音很好听呢。”
柳漠澜的脸瞬间涨红,差点咬到舌头:“谢、谢谢公爵大人。”
他加快了朗读的速度,只想赶紧结束这场诡异的互动。
文件念到末尾,柳漠澜的声音越来越小,喉咙干得发疼。
“念完了,公爵大人。”
伊瑟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的笑意越来越浓。柳漠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低下头,就听到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声音很好听,就是有点抖。下次再抖,就只能把你惩罚的说不出话来啦。”
午餐是在餐厅吃的,费奇也在场,气氛稍微正常了些。
伊瑟克没再提秋千的事,只是偶尔插起一叉子菜,放到柳漠澜碗里,笑得纯良:“艾德里安,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柳漠澜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又看看费奇投过来的诧异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只能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地吃,肚子撑得像个皮球。
“公爵大人,您也吃。”柳漠澜用叉子插起几片青菜,想放进伊瑟克碗里,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不敢!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个陷阱!
伊瑟克看着他犹豫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委屈:“艾德里安,你不想给我夹菜吗?”
柳漠澜:“……”
又来了!
他硬着头皮,把青菜放进伊瑟克碗里:“公、公爵大人请用。”
“谢谢呀,艾德里安。”伊瑟克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低下头,小口吃着青菜。
费奇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看来,这位新管家总算得到公爵大人的认可了。
只有柳漠澜知道,在伊瑟克低头的瞬间,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乖哦。”
那语气,像在安抚一只听话的宠物,却让柳漠澜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下午,伊瑟克说要去视察领地的农场。柳漠澜跟在他身后,坐上那辆熟悉的马车,心里却七上八下。
农场?那不是有很多小动物吗?以伊瑟克现在的状态,指不定会让他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果然,刚到农场,看到几只在草地上打滚的小猪崽,伊瑟克的眼睛就亮了,像个见到新玩具的孩子。
“艾德里安,你看它们好可爱呀!”他指着小猪崽,笑得灿烂。
柳漠澜看着那些哼哼唧唧的小猪,点了点头:“是、是很可爱。”
“我们去摸摸它们好不好?”伊瑟克拉着他的手腕,就往猪圈跑。
柳漠澜吓得赶紧拉住他:“公、公爵大人,这不太卫生……”
“可是我想摸嘛。”伊瑟克的语气带着撒娇,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冰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想摸的话,就留下来帮农场主清理猪圈吧,听说那里的粪便,三天没清理了呢。”
柳漠澜:“……”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伊瑟克这里,根本没有“商量”两个字,只有“服从”和“更惨的服从”。
他硬着头皮,跟着伊瑟克走到猪圈边。小猪崽闻到人气,哼哼唧唧地围了过来,用鼻子拱着他们的裤腿。
“你看,它们很喜欢你呢。”伊瑟克笑着,伸手摸了摸小猪崽的脑袋。
柳漠澜看着那些沾满泥巴的小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猪崽的背。
粗糙的触感让他一阵反胃。
“是不是很可爱?”伊瑟克的声音带着笑意。
“是、是很可爱。”柳漠澜的声音发颤,强忍着没把手缩回来。
伊瑟克看着他僵硬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却没再为难他,拉着他离开了猪圈。
“好了,我们去看别的吧。”
柳漠澜如蒙大赦,赶紧跟着他离开,感觉手上的猪毛都在扎自己。
视察完农场,回到公爵府时,天已经快黑了。柳漠澜跟着伊瑟克走进书房,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艾德里安,”伊瑟克忽然开口,指着书架上的一本画册,“帮我把那本画拿下来,好不好?”
柳漠澜抬头,看到那本画册放在书架最高层,以他的身高,必须踮起脚尖才能够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踮起脚尖,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画册的边缘,脚下忽然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下去。
“小心!”伊瑟克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柳漠澜惊魂未定地靠在伊瑟克怀里,他的脸瞬间涨红,挣扎着想站起来:“谢、谢谢公爵大人!”
伊瑟克却没松手,反而微微低头,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下次再这么不小心,就罚你……”
他的话没说完,却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温热的呼吸拂过柳漠澜的耳廓,让他浑身发麻。
柳漠澜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书架,发出“咚”的一声响。他看着伊瑟克,脸白得像纸:“公、公爵大人,请您自重!”
伊瑟克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再逼近,只是拿起那本画册,笑得纯良无害:“抱歉呀,艾德里安,我不是故意的。”
柳漠澜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伊瑟克要做什么。
这个变态!总是这样,在你最放松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在你最紧张的时候又装回纯真。
“艾德里安,”伊瑟克忽然把画册递过来,“我们一起看这个,好不好?里面的画,很美的。”
柳漠澜看着那本画册,又看了看伊瑟克纯真的笑容,心里的抗拒几乎要溢出来。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再和这个变态待在一起!
“不、不了,公爵大人,我还有事要做。”他转身就想走。
“可是我一个人看会很孤单的呀。”伊瑟克的声音带着委屈,紧接着,那熟悉的威胁再次响起,“留下来陪我看,不然,明天的早餐,你就是早餐。”
柳漠澜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过身,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在伊瑟克“纯真”的笑容中,柳漠澜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一页页翻开画册,心里却在疯狂祈祷:快让这一天结束吧!
画册里的画确实很美,都是些风景和静物,色彩明亮,充满了生机。伊瑟克看得很认真,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叹声,像个好奇的孩子。
柳漠澜却看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伊瑟克那些威胁的话语,和他隐藏在纯真外表下的冰冷眼神。
【系统提示:当前时间,晚上八点。当前积分:41。】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柳漠澜却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画册上的一幅向日葵,感觉自己就像那朵向日葵,被名为“伊瑟克”的太阳,炙烤得快要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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