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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檐之下,陈世过往
“吓着主子属下的失礼,主子莫怪罪,还希望收留属下。”跳进来的人单膝跪着,脖子上围了一圈绑带,破烂衣衫像是用几块碎布胡乱缀起来的。
陈治听着这声主子隔应,弯腰往下看那人,竟是黑蛋,一番折磨恢复了平常模样,可那双曾经带着泥垢却寒箫的眼睛,如今只剩一片死寂,连称呼都变了味。
为何不叫自己陈治,而是主子,陈治看见他头疼,生理性畏惧,走到陈世身后。
陈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位置,看似将陈治轻轻往前推了半步,推到了黑蛋的前面,实则占据了最佳守护位置“杜家的人不会再要他了,他现在犹如丧家犬,你不给他口饭吃,他怎么办?”
陈治试着接触“杜……先生,你先起来。”
杜黑蛋听见这声称呼,肩膀猛地哆嗦了一下,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绑带往下滑。他垂着头不敢抬眼,只觉得这声客气的称谓比脖子上的疼痛还让他发慌,谁知道这位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墨
陈世的声音带着的威压“让你起你就起,听见没!”
杜黑蛋浑身一僵,终究还是慢慢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就这么着,他重新归入了陈治的队伍。
陈治自从经历过这事,再也不叫他“黑蛋”了,总是背着陈世说悄悄活“杜寒烟,你教我练功呗,我还想更强,耍耍剑什么的。”
杜寒烟起初只是沉默,后来不知被缠了多少回,拿出剑,谁知刚教了两招,就被折返的陈世撞了个正着。
隔天陈世就把人家的剑搞坏了,杜寒烟被迫下山又弄来一把。
几人在寨子里安生了几天,有天被大当家叫了去“这几天过的舒坦吧?”
“嗯。”
“嗯~”
“那我有事就直接说了啊”大当家拍拍两人肩膀。
陈治有些期待,玉璧终于要给我们了吗“终于要来了啊……”
“这么多天白吃白喝白住,我需要你们查查这布价和二当家的死,你们再回来时,就把玉璧给你们”大当家指向前门,三当家苏远穿着文官衣服驱车走远“为了防止眼线,他穿了文官的衣服走。”
“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出发?”陈治嫌累。
大当家爽朗的笑了笑“那更容易暴露了,三当家的住宅在凤信渊,他人先回军帐。”大当家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你们找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在这个地方闹,把他闹出来,看情况联络。”
“不熟哦~,我只跟小治治亲。”陈世去抱陈治,被躲开了。
大当家指指刚入寨子时给他俩系的彩绳“出示给他这个看,他就知道了。”
陈世摸了摸腰上的绳“我还要挂着你们寨子里的彩绳出去见人?” 陈世赶紧站起来,把随便带着的彩绳绑在手腕上,绑出一个很精致的花样。
“你这绑法挺新奇,谁教你的?”大当家没见过这种精巧的绑法,觉得和陈世的形象不搭。
陈世把陈治腰上的绳解下来也给他绑上“我娘教我的,这样随便绑着丢脸。”
几人寒暄了几句大当家便送他们下山了。
“好不容易来的新地方,又要回去。”黑蛋在前面开路,估计大概走到晚上就到了,不远。
“小时候走这么远的路,你都是让哥背你。”陈世有些怀念,做出准备要背他的动作逗着他玩。
“我现在不是巨婴”陈治白眼了一下陈世。
“咱们准备怎么闹?”黑蛋问正经的。
“哥哥替你想好喽,小治治你别操心就对了”
“你别信他的。”黑蛋回忆了一下“主子家不就是在这么?”
陈世不想记得家,他现在的认识就是他和他弟弟在就是家,更何况陈治这个穿越者,本身对家的概念也不深刻。
陈世也不想回家,啧了一声“切~,不回,我要逛窑子。”
陈治可精神了,终于可以见识见识古代的窑子了“哥,我也想去。”
陈世调笑“呦~是想当‘四枝花’还是‘十江南’?”
“什么四支花,十江南,我想去看看,又不是去当这个。”陈治都觉的自己不像美人,倒是天天翘着个兰花指的陈世……
“不准去,我们还是回家吧。”陈世说这话有点犹豫,他的确不太想回家,但转念一想不能把弟弟带坏,陈世去风月楼,是为了揭示朋党友争。
陈世后来的一段路上像被抽走了魂魄,脑子都在想回家这个事,连呼吸都放得轻浅,安静的异常,倒不是说陈世讨厌这个家,而是有些惧怕,一路上闹腾的人从陈世变成了陈治。
又是一次太阳落暮,到是与入荒地时不同,天边的霞光红得发暗,这次落幕更像是陈世心中滚流的血液翻涌。
凤信渊这个地方的烟火气有些浓,各式各样的人来去交错,这里的黑夜被红灯掩埋,这些在陈世眼里是“罪恶被金线覆盖”
家门口都落了灰,黑蛋上前用袖子擦了擦。
陈治准备开门,看向陈世,他在走神,眼神飘得没个落点,便直接学他在身上上手摸索,拿出钥匙准备开锁,不对,得让陈世开,不然又说自己没规矩了。
“哥_哥_”
陈世被叫了回来,走上前开锁的手在发抖,推开门自己也不进去。
“哥,你干嘛呢?回家了。”陈治看陈世有些怪。
不行,身为哥哥的害怕了,那弟弟怎么办,陈世心里想,鼓起勇气踏进家门。
陈世每踏过一块冰凉砖瓦,都有一种幸福与痛苦交织的感觉在心里悬挂,幸福是记忆里残存的暖,痛苦是现实里翻涌的怕,视线越过门槛往里瞟,屋里昏暗暗的,回忆也暗暗的。
那时他才14岁啊,母被抢,父亲牢,自己带着弟弟长大,那有那么容易,那些曾经和自家交好的人自从父坐牢后,就像没见过自己一样。
当他承担起责任时,哭了一次,这一辈子也就哭了这一次。
两人当时正在读书,陈世很聪明一点就透,他梦想考进士,承父亲意志做为百姓的好官。
陈世看着弟弟渴求学习的眼睛,又看了看手中的纸笔,不行,无论如何,即使家里只能苟活,也要让弟弟进学堂。
16岁陈世根本不懂父母茶盐之道,东西都倒卖的只剩下了房子了,身为一家之长,他肩负了很多,他真没钱了,他只好去干苦活。
冬天陈世被逼着喝了一桶冰水,手冻的全是疮。
他买力的表现自己很能干,可是主家说他是罪臣子没人要他,甚至,见他年纪轻、身形单薄,故意把他叫到跟前取乐,推搡着、嘲笑着,看他狼狈不堪才哈哈大笑地散去。
他为了钱,脚踩炭板,手进沸水,终于有人要他做长工,他本以为自己迎来了曙光,然而带走自己的人说自己是美人坯子,要让自己身女人衣服。
陈世堂堂男儿怎么能身女人衣服,三贯钱,3000文钱,他忍了,他签了月契。
妆娘把他扮成女人的样子给老爷念书,声音不好听,便掌嘴,坐的不端正就鞭,烫脚底板,走路有声也接板子上抽,虐待他时往他嘴里塞布不让他发出声, 陈世憋的难受。
所但一想再熬熬陈治就可以到和母亲约定的年龄和自己找玉壁了,又忍了下来,他在这里还下人都看不起他,下人有活也扔给他,不干就诽语,谁又会信自己的话呢?
他终于熬出了头,可是街坊邻里都笑话他,他攥紧藏在袖管里的铜板,自己干活得来干净的钱,为什么要笑话呢?
脚步还没踩热门槛,老天爷就泼下瓢泼大雨,谁知道又发了洪,陈世带着弟弟上了层顶躲难,浅风如刀划在身上,陈世给弟弟挡着,就这样,身上伤还没好的哥哥发烧了,陈世差点没熬过去。
那场高烧像烧断了他半条命,也烧变了性子。
病好后陈世总爱往陈治房里凑,说话时尾音会不自觉地往上翘,连带着走路姿势都添了几分……嗯。
陈世开始扮女人的样子,街里就换了个传言,从“陈氏长子如今落魄到这样的地步”便为“陈氏竟隐瞒生了个女儿”在此之后,一事压一事,流言蜚语像潮水般退去。
暮色浸进窗,杜黑蛋早找了柴房角落蜷着睡。陈世给陈治的房间开锁,两人七手八脚扫净屋子里的灰尘,陈治一跃趴在了床上,家里的床果然比别处舒服。
回到这个家,陈世更怕独处“咳,小治治~,你一个人睡不安生,哥哥陪你呀~”
“你没屋子吗?”陈治扒开他凑过来的脸。
“太黑了,没油灯,看不清楚,哥哥撞树上走了怎么办?”
这货不会是个近视眼吧?陈治想,算了,陈世达不到目的应该是不会罢休的,便妥协了。
陈治好不容易睡着了,胳膊被人抓了去,不用就知道是谁,陈治刚想说陈世,却发现陈世整个人都在发抖。
哥哥好像从说要回家开始就很怪,他应该像小时使自己现代母亲那样去拍拍他的后背吗?噫,两个大男人陈治想象不了。
陈治被陈世抖的睡不着,安静的空气中陈世的呼吸变得沉重,陈治一摸陈世的额头,吓的坐了起来
“发烧了?”不是,这年代,发烧可是能烧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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