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自私

　　晋江文学城首发

　　孙小小最后找了一个有空的师妹，去收寒玉师姐要求的数据。
　　师妹态度很好，好到不像是孙小小在拜托她，而是师妹在求孙小小。

　　这才是后辈该有的态度。
　　孙小小心里的郁闷消解许多，但谢萍萍，她背叛了自己，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谢萍萍明明休息，如果她肯帮忙，自己就不会欠师妹人情，也不会差点在师姐那难看。

　　孙小小的母亲也发现了，女儿睡了一觉之后，情绪恢复了很多。

　　母女二人很久没有一起出去逛街吃饭，商量想趁今天出去玩一下。

　　出去之前，孟因想和坐在沙发上的女儿谈谈。
　　她有点担心自己的经历会影响女儿对婚姻的期待。
　　虽然现在，如果有人问她：“你觉得婚姻的好处是什么？”
　　她可能想不出什么答案，但是能拥有这么一个优秀又可爱的女儿，她真的非常的开心，大概是上苍给她的礼物。

　　孟因走过去坐下。
　　“小小，妈妈想和你谈谈。”孟因犹豫了一下，决定开口。

　　“谈什么？”
　　孙小小侧身坐直，上/身与孟因尽力拉开距离。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场谈话不会那么愉快。

　　“小小”，孟因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轨这件事情，只涉及道德层面，不涉及法律。有些人的道德约束不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人是可以的。”
　　“这段婚姻，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就像你爸爸经常说的，我太关注生活的琐事，忽略了收拾自己——”

　　孙小小打断：“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
　　她的声音压低，声线不稳，怒气像地壳下的岩浆，灼热涌动。
　　“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有人撞了我，我要反思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有人骂了我，我要反思我为什么惹怒了他。”
　　“有人捅了我，我还要反思为什么让他犯了罪吗？！”
　　“你有没有一点自尊心？”
　　“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女儿来爱我吗？”孙小小眼泪滑落，用手指着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自尊、自爱，你有吗？”孙小小头微微后仰，下巴微微颤抖，俯视着自己的母亲。
　　“世界对我有善意吗？！”
　　“我今天取得的所有成绩，都是我自己又争又抢。”
　　“不是我，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分多少财产？”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孙小小双手下垂握拳，声音在整个屋里回荡，一字一顿：“你，生，我，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

　　孟因泣不成声，她不停的摇头，幅度越来越大：“孩子，小小，妈妈对不起。”

　　孙小小闭上眼，在睁开时双眼布满血丝。
　　“人善被人欺。”
　　五个字一出口就散了，散在空气中，淹没在孟因的哭声里。

　　孟因挣扎着从哭泣的状态开口：
　　“不，小小，不要对爱情和婚姻失望，这世界上有好的男孩子，并不是所有都像你爸——”

　　“你没救了。”

　　孙小小面色骤然冷下来，猛的起身出门，门关上带起一阵风，还有巨响。

　　晴空万里，阳光也畅快的在人间奔来跑去。
　　路上整整齐齐两排梧桐树，斑驳的绿色层层叠叠装点着树冠，切割金黄色的阳光。
　　孙小小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路边的景色和记忆中有些差异，但莫名让孙小小脑子空了下来。

　　她走了很久，很久，最后，到了华市的明溪公园。

　　孙小小坐在明溪湖边的长椅上，身上带着还没散尽的戾气。
　　湖面被风吹皱，几个小鸭子在上面玩耍，看起来没什么烦恼。
　　日头还有些热，感觉世界上，好像只有人类会感觉特别热。周围健壮的大树和灵活的小飞虫，看起来都过得有滋有味。

　　“华市原来是个著名的旅游城市。“
　　孙小小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郎凡的那句话。

　　从她领了红包之后，到现在，郎凡都没有发任何消息。
　　孙小小拿出手机，又确认了一下。
　　是的，没有。
　　他说不定要放弃了。
　　放弃也挺好。

　　看着湖面互相追逐的小鸭子，孙小小觉得自己很可笑。
　　自己不也是和渣男纠缠不清。
　　说是不越红线，只为利益。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心动了几次。

　　风在湖面带起涟漪，凉意也平息了孙小小的情绪。
　　孙小小消了气，给孟因发消息，说了自己的地点后，接着静坐，和公园长椅融为一体。

　　太阳慢慢下落，在湖面映出绚丽的金色鳞片。
　　孙小小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这个湖的日落照片，以前也作为经典的宣传照片，真的看到，还是感慨太美了。

　　路灯早早亮起，在水面上留下了自己的身影。

　　算了，回去吧。

　　孙小小起身往外走。
　　郎凡的消息冒出来：【你在明溪公园吗？明细公园好几个门啊】
　　孙小小 【你怎么知道我在明溪公园？】
　　郎凡 【你发朋友圈了，多有名的明溪湖落日。】
　　孙小小 【奥】

　　久违的消息，让孙小小心率开始升高。
　　他没放弃。

　　郎凡 【回去吧。晚上了，别不安全。】
　　孙小小 【已经在往外走了。】
　　郎凡 【你从哪个门走？安全吗？还是周围都是小路？】

　　孙小小笑笑。
　　在表面功夫上，郎凡还是很到位的。
　　孙小小 【那我走南门吧。那是正门，人多，还有交警，安全一些。】

　　寝室微信群震动，是齐静发了消息：【宝们，我可能要回寝室住几天，我们要换住的地方，搬家。】
　　齐静 【另外，之前说要帮小小介绍对象，我扒拉了好久，一直没找到能配得上咱们小小的。】
　　齐静 【我终于找到了。那个男生是我对象的同事，长得一表人才，家庭也挺好的。】
　　齐静 【父亲大学教授，母亲是个公务员。】
　　齐静 【我对象和他工作上有一点交际，感觉这人不错。】
　　齐静 【要不要见见（坏笑）】

　　孙小小看了消息后放下了手机，没有回复。
　　今天的争吵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能量，她没法应付这些社交了。

　　终于来到南门。
　　孙小小被推着婴儿车的老人一直挡住去路，她尽量耐心的在后面等着，看到一丝空隙，直接窜出。

　　“小小“。
　　孙小小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处。
　　南门外，路灯下面有一个人，捧着一大捧紫色的花，对她微笑。

　　路灯太亮，照的人脸有些模糊。
　　是，郎凡？

　　可这是华市，灯光也较暗。
　　而且，她，可能有些想郎凡。
　　是她看错了。

　　那个捧花的男人向孙小小走过来，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惹得对面笑出声。

　　“我说过，鲜花是最基本的。“
　　“这是非洲堇，我觉得最适合你的花。“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清爽。

　　是郎凡！

　　郎凡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来履行承诺了。

　　孙小小脑子里有烟花炸开，眼眶也微微发热，周围有一些小小地起哄声。
　　那些都不重要，她心脏在狂跳，带着整个身体跟着心跳震动，血液沸腾。

　　花被递到了她手里，好大一捧花，被孙小小抱在身前。
　　她自己也变成了紫色了吧。

　　“走吧，我送你。“郎凡凑近小小说。

　　孙小小还沉浸在震惊中，下意识跟着郎凡上了车。
　　一路上，孙小小被郎凡拉着讲了很多华市的景点、趣闻，甚至她的上学经历。
　　“所以其实你们高中原来的地址离明溪公园很近？那岂不是你们同学谈恋爱，可以不在学校小树林？“
　　“明溪公园可比小树林风景美多了。“郎凡满眼笑意，眼里都是孙小小。

　　孙小小呼吸更加用力。
　　车里的空间怎么变得狭小，而郎凡是个非洲堇变成的精怪，身上也有着花香，也有着花的诱/人的魅力，他的眼睛也有花香，让她沉迷。

　　“还好吧，我们一般也不出校园。但是之前确实有时候，教导主任能在明溪公园里找到逃晚自习出去约会的，也不知道主任是怎么想到去明溪公园去抓人。“孙小小避免和郎凡对视，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他们的对话上。

　　等等，她还没告诉郎凡她的住址。
　　“我家在——”
　　车已经停了。

　　“下车吧。“郎凡从另一侧下车，绕过来给孙小小开门。

　　车停的路比较窄小，路前面是一个别墅，有点像是民宿。

　　孙小小茫然打开车门，花香扑面而来。
　　入眼是一大片非洲堇花田。
　　原来，紫色也可以这么热烈浓郁。

　　“虽然快晚上了，但是这边环境不错，晚上天也很亮。“郎凡扶着车门，看着远处的天空。

　　以地平线为边界，非洲菫漫山遍野。
　　孙小小下车站在花田边缘，张开手臂，风从她指间划过，她放佛也成了非洲菫精怪。

　　“网上有人说，这边的花田好看，但是晚上的星星更美。但因为住宿问题，很少有人会晚上留下来看。”

　　孙小小没太看过华市的旅游景点介绍。

　　站在花田中间的小路上，她变成了其中的一朵花，没有什么想法，更没有什么烦恼。
　　天地造物，她被选中成为了一朵美丽的花，尽情地绽放。

　　郎凡走到孙小小旁边，声音和风声融为一体：“非洲堇的花语是：永恒的爱，生生不息。“
　　“小小，你会得到永恒的爱，永不停息。“

　　一滴水落在脸颊，是脱离孙小小控制的眼泪。
　　原定的不能越过的红线，瞬间蒸发，再寻不到。

　　孙小小抬头，微微皱着眉，直直望进郎凡的眼睛里，仿佛在看一个自己抗拒不了的珍宝，带着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拥有的遗憾。

　　欣喜把她吞没，随后是让她窒息的不安。

　　孙小小的不安占据整个大脑，她得说些什么让这个幸福确定。
　　她脑子很乱，心也很慌，捧着非洲菫的手也抓紧。
　　直到她脱口而出：“郎凡，我动心了。“
　　“我喜欢你。”
　　她的不安骤减。

　　郎凡欣喜又激动。

　　孙小小睁着有些发红的大眼睛努力寻找——
　　郎凡眼里没有意外，也没有真诚。

　　不安的巨浪再次席卷而来，孙小小重复：“我说，我喜欢你。”

　　郎凡激动地抱住孙小小：“小小，我真的好开心，你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不是告白。

　　郎凡还在说：“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我没办法放下你。”

　　不是喜欢。

　　郎凡松开小小，满心满眼都是孙小小，“小小，这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咱们今晚可以住在这里。”

　　不是回应。

　　不安和失望把孙小小浇得透心凉。
　　她推开郎凡，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它们明亮，但是又一闪一闪。
　　再怎么亮，都点不亮夜晚。

　　郎凡说的不对，这里的夜晚，天很暗。

　　孙小小站在花田边，晚风撩起她的裙摆。
　　许久，她说：“郎凡，我要回家了。”
　　随后干脆上车，司机看向郎凡，得到郎凡同意后也上了车。
　　孙小小报上地址，车开始驶出花田。

　　郎凡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车走远，身影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站了一会，转身进了别墅。

　　在车上，孙小小双手冰凉，拿出手机点开宿舍群，看到界面还停留在齐静询问是否介绍男生。
　　她看着屏幕，寒意包裹整个身体，她长舒一口气，双眼紧闭。
　　再次睁开眼时，她做了决定。
　　孙小小 【我可太愿意了！谢谢齐静宝贝！】
　　孙小小 【多亏了靠谱室友，才能认识这么好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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