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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
迈入三月中旬,附中校门外那条街上绿雾团团,柳条抽出嫩叶,梧桐长着新芽,白日里晴朗无云,阳光穿过枝丫的缝隙,打在春困的猫狗身上。
“阿婆,走啦。”
苏灯蹬着自行车穿出巷口,同那群老太太打了个招呼,一位正认针的老太太抬了头冲她一笑,“又找小张去啊?”
周围搬着板凳坐一起唠嗑刺绣的老太太都笑了,苏灯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声就飞快逃走了。
这是她和张柏沅定居在江苏的第二年,她在市里面的一所三甲医院当了个医生,张柏沅进了国企,每天早出晚归时不时加班,苏医生劝他注意身体,别用力太猛亏空气血不值当,张员工说知道但还是收效甚微。
今日苏灯不当值,也恰巧是她生日,她寻思去东边花卉市场买盆茉莉和一盆满天星,再去给阿婆讨盆兰草。
阿婆在他们刚来这边时帮了不少忙,她的儿子常年在外,便把苏灯当成半个闺女疼,老太太面善,苏灯与张柏沅也时常串门,有什么事也会帮衬些。
花卉市场外面鸟鸣啁啾,鹦鹉不聪明,只会跟着学话:
“看一看鹦鹉,毛色亮的鹦鹉!”
“便宜点,便宜点。”
游人被逗笑,竟也驻足问价。
苏灯觉得特别有趣,拍了段视频发给微信置顶“张先生”,顺带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张先生”没回,估计正被“工作”这个小妖精死缠烂打。
苏灯撇撇嘴,有些郁闷。
花卉市场芬芳扑鼻,花草摇曳生姿。待过了大门,苏灯径直向西南角走去,那边有个下象棋的老大爷,身后摊位很小,东西却琳琅满目。
苏灯一个交好的同事告诉她,老人家爱种花养花,卖的花草种子都是自家院子里的,鲜亮好看还价格实惠。苏灯自半年前买过一回就认准了这个老爷爷。
这个老爷爷挺讲究,小茶桌上沏了壶龙井,绘着兰花的的瓷碟上放了两三块定胜糕,苏灯等他将“炮”走完,买了一盆茉莉,一盆白色的满天星和一盆金边吊兰。
出来后天已暗了,西边半边天空奶白里透着黄连着雾蓝跨到深色的东边。
路过附中门口时,苏灯望见校门大开,里面的少年三三两两走出来,江苏高中一周上六天,周六是竞赛集训课,上到下午六点多。
有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拿着张小测跟旁边同行的男生抱怨,男生低头说了几句话,撩起一点校服袖子,用手轻握了下她的手腕来安慰她。
女生有些害羞,抬眼发现苏灯在看她,有些仓惶失措不好意思地将头偏了偏,苏灯有一瞬间被发现的羞窘,于是加快脚步拐进巷道,还未拿出钥匙,门就自己开了。
张柏沅笑着招呼惊诧的苏医生,从她手里接过袋子:“回来了。”
苏灯关上门,看他:“今天好早啊。”
张柏沅俯下身,碰碰她嘴唇,是蜻蜓点水的一吻,“毕竟是你生日。”
他将花草搬到阳台,又从卧室里抱出一个礼物盒,逗她:“猜猜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与此同时,盒子里一阵响动,然后发出一声尖细的“喵呜——”
苏灯:“噗——!”
张柏沅:……
苏灯:“啊……让我想想,我猜是一只小猫。”
末了还凑近问张柏沅:“对不对?”
张柏沅无奈点头:“真聪明,就是小猫。”
他转了下礼物盒,原本背对着苏灯的那面朝前,这一面是用塑料封的,甚至还开了三个小圆孔,那只小奶猫就睁着眼看着外面的世界。
苏灯其实早就想养猫了,但大学她学的医,张柏沅学的计算机,课业繁重还要考研,一直没有时间养,刚出来参加工作的时候两人也都手头紧,于是兜兜转转直到现在才养上猫。
“谢谢,我很喜欢。”
张柏沅说这猫是他早一个月就看中的,这几天跑来跑去,不仅做完了全身体检,还办好了登记手续,只剩下命名了。
苏灯起名也随意,说既然它刚才没有很乖地配合你,那就叫乖仔好了,说不定等下一回就乖了。
她又想起一件事,好奇问张柏沅。
张柏沅颇为骄傲地扒开乖仔的后腿,说:“公的,但是早就做了绝育,你看,蛋蛋都没了。”
虽然乖仔仍然稚嫩,但在权威医生的点头下,他已经没了蛋蛋。
夜深的时候,张柏沅拿了微型投影仪放电影,是法国的一部爱情片,叫《喜欢·轻吻·快跑》,名字很浪漫,背景却是艾滋病肆虐的年代。
看到中途,张柏沅握住了她的手,但没回头,苏灯侧头看他,看投影下的灯块在他眼里闪烁成光,怀里抱着暖和的乖仔,突然想起自己高三时常听的一首歌:
“从不考虑明天应该去哪里,因为今夜的风太和煦。”①
张柏沅侧头看她,问:“怎么了?”
她笑一下,“没什么。”
她想到明天要浇花和踏青,后天要安置好乖仔再上班,想到今年要还房贷,想到婚礼和遥远的以后。
人间美好皆在,春晓悠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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