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碎片

　　仓库铁门被撬开时，池序的平板电脑正播放着伪造的医院监控画面——夏疏闻昨天熬夜编写的循环程序里，甚至细心地给Amaranth的病床加上了规律的呼吸起伏。

　　"校车还有42分钟经过。"池序用袖子擦着镜片上的雨水，"红外扫描显示7号木马在东北角。"

　　夏疏闻的白大褂此刻垫在泥泞的水坑里，给Amaranth当踏脚石。当他弯腰时，Amaranth突然抓住他肩膀："夏疏闻，你白大褂里为什么还穿着手术服？"

　　被喊全名的人僵住，雨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掉："...今早本来有台急诊。"

　　池序的笔电屏幕映出两人变形的倒影。Amaranth的头发在潮湿中卷成无数小漩涡，像极了母亲失踪那天的暴雨天气。他突然把儿童剪刀塞回夏疏闻手心："回去记得消毒。"

　　7号木马的眼睛被抠掉了，和照片里一样。Amaranth蹲下来时，淡青色发梢垂在生锈的鞍架上，被手电筒光照出彩虹般的反光。

　　"夹层在这里。"池序的指尖划过木马腹部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缝，"但需要——"

　　"需要头发。"夏疏闻突然说。他手里捏着从Amaranth肩上捡的一根长发，足有90厘米，"你十岁时的头发长度刚好能触发机关...这是你母亲设计的。"

　　雨声忽然变大了。Amaranth把头发缠在木马耳朵上顺时针绕三圈时，池序的手表开始发出蜂鸣——校车即将经过的倒计时。夏疏闻的白大褂彻底泡在积水里，像片融化的云。

　　"咔嗒"。鞍座弹开的瞬间，三人都看到了那对月牙形的银耳环，旁边还放着——

　　"橡皮筋？"池序捏起那圈发黄的老化橡胶。

　　Amaranth的呼吸突然急促。记忆像被雨淋湿的糖纸般展开：母亲最后那天，用橡皮筋给他扎头发时说："这个能拉伸到原长的三倍哦，就像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夏疏闻突然抓过橡皮筋套在三人手腕上，老化的橡胶立刻断成三截。

　　返程的车上，池序从后备箱捞出奇迹般完好的野餐篮。火腿三明治的奶油渗进面包里，Amaranth吃得满手黏糊糊时，发现夏疏闻正用手术缝合线重新编织那条断掉的橡皮筋。

　　"理论上，三股医用缝线能承受5kg拉力。"医生低着头打结，雨水顺着他的后颈流进衣领。

　　池序突然把平板电脑转向他们：监控画面里，养母正站在Amaranth的空病床前，手里拿着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

　　"加速。"Amaranth把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夏疏闻嘴里，"她找到母亲留下的..."

　　车顶的雨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后视镜里，Amaranth的头发在空调暖风中轻轻飘动，比出发前又长了0.3厘米——恰好是悲伤时会加速生长的幅度。

　　（精神病房版）：漏雨的木马与伪造的出门条

　　夏疏闻的钢笔悬在《外出治疗同意书》上，墨水滴在"社交适应训练"的字样上。院长皱着眉："你确定带两个病情不稳定的患者去废弃仓库是治疗？"

　　"怀旧疗法。"夏疏闻的眼镜反着光，"Amaranth对7号木马的执念是解离症状的关键。"

　　窗外，池序正用病房窗帘绳练习逃生绳结——这是他强迫症治疗的一部分。而Amaranth靠在门边，淡青色长发被护士用蓝色橡皮筋松松扎着，发梢扫过"危险物品保管盒"的锁孔。

　　当7号木马真的出现在仓库时，Amaranth的指尖开始发抖。池序立刻摸出笔记本："根据《幻觉与现实检验手册》第三条..."

　　"是真的。"夏疏闻抓起Amaranth的手按在木马锈蚀的表面，"触觉反馈、温度传导、锈迹氧化程度都符合现实逻辑。"

　　池序突然开始计数质数——这是他的焦虑阻断法："2、3、5、7..."数到13时，Amaranth的头发缠上了他的手腕，淡青色发丝在昏暗光线下像一段可视化的脑电波。

　　"夹层在这里。"夏疏闻引导Amaranth的手指摸到木马腹部的裂缝，"但需要..."

　　"需要我十岁时的头发长度。"Amaranth接话，瞳孔微微扩大，"那天养母带我去理发店，但我逃跑了。"

　　池序的笔尖停在笔记本上：「现实检验通过，但创伤记忆可能引发解离...」

　　鞍座弹开的瞬间，三人都愣住了。耳环旁边确实放着橡皮筋，但已经老化成粘稠的一团——就像Amaranth药盒里那些被藏起来又融化的药片。

　　"这是..."池序的呼吸频率突然改变，夏疏闻立刻按住他的脉搏。

　　"1999年产的自然老化程度。"医生用专业语气说，同时把Amaranth往后拉了一步——这是防自伤的标准动作。

　　雨突然变大，漏水的屋顶在木马上制造出类似眼泪的效果。Amaranth抓起耳环时，池序的笔记本显示他心率120，而夏疏闻的白大褂口袋里，镇静剂已经抽好备用。

　　"回程车上请系好安全带。"夏疏闻用医嘱语气说，手指却偷偷勾住Amaranth的橡皮筋手环，"池序需要记录你们的生理反应。"

　　车开动时，Amaranth发现母亲耳环背面刻着字：**"当三颗星星连成线"**。后视镜里，养母的车远远跟着，雨刷器像在倒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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