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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风又大起来了，似乎只有那一天雾气弥漫。
楚玥望着手中的相框，轻轻叹了口气。
幻境中摔碎的相框就是这个，记得这张照片还是一年夏天年级组团建的时候拍的。那张大合照楚玥也放在了架子上，这张是当时小文拉着自己单独拍的。
望着照片里的人，楚玥笑着摇了摇头。小文那会儿聒噪的很，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杜柯和若芸那会儿还在主校，周文那叽叽喳喳的样子让杜柯很是头疼，她们两个也没少因为这件事拌嘴。自己和若芸倒是当惯了她们两个的和事佬，若芸劝杜柯，自己劝周文，那段日子……倒也是回不去了。
楚玥敛了笑，将相框轻轻放回了架子上。
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吹的窗帘前后摇荡。
楚玥走到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银白色的头发果然还是不能配纯白色的裙子，就像小文说的那样，穿的太素净了。
但现在也来不及再去换衣服了，楚玥虽有些无奈却还是提了鞋，拎着包出了门。
今日风大，却不想会这么猛。
一下楼，风便将裙摆卷了起来，楚玥用手压在裙子上才勉强让它不掀起来。
周文还像往常一样站在楼下等她，摩托停在她身旁，楚玥望着她，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忐忑的情绪。
她走到周文面前，周文低下头，静静望着她。
楚玥身上只有那单单一件连衣裙，如今风大，要是坐车怕是会着凉。周文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上的那件挡风衣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
楚玥的手搭上那件披在她肩上的衣服，转头望向周文，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她抬手打断了。
“我不会有事，下暴雨的时候我还骑着它和别人比过赛，这种天不算什么。反倒是你，穿这么少，会感冒的。”
周文指了指楚玥身上的那件单衣，翻身上了摩托。
楚玥吐出一口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跟着坐了上去。
正如周文所料，即便戴着头盔打在身上的风也依旧让楚玥觉得刺骨。
明明是夏天，为什么风会这么冷？
太阳回归了众人的视野，它不再被云雾所遮蔽。可楚玥却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它只是又回到了天上，实则形同虚设。
楚玥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的学校了，她只知道这一路上都很冷，她贴着小文的身体才能感受到那仅有的暖意。
办公室里楚玥反复揉搓着自己的双手。还是没有回温，明明身子已经缓过来了，手却仍是冰凉的。
周文走过来，将她身后的窗户轻轻关上，转头望向她，语气温和。
“我把窗户关上了，估计过一会儿就好了。”
楚玥朝着自己的手哈了口气，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周文见她这副样子，索性将一旁的椅子扯了过来，坐到了她身边。
楚玥一脸疑惑地望着她，周文也不说话，只是动作轻缓地将楚玥的手拉到了自己面前。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小文的手很烫，那双手包裹住了自己的手，握的很紧。
窗外，风声依旧没停，玻璃都被它吹的“哐哐”响，想是又变大了。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楼道里的风灌了进来，却尽数被周文挡了下来。
那些风打在她的背上，随即转了个弯，又绕到别处去了。
她鬓角的发丝在空中飘荡，楚玥望着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愣了神。
“小玥，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就是被拉过去垫背的。”
还是那条小道，只是这次周文脸上的神情比那日严肃了不少。
道路两旁的树灰蒙蒙的，是现实中难以见到的色彩。
周文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眼中有心疼，也有愤恨，但更多的是无奈。
“我和晓颖谈过了，但没什么结果，她全程没怎么开口。”
风从二人中间穿过，周文略显尴尬的咳了一声。
“好啦，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只是和她谈了……”
楚玥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看着样子，她大概又进到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回忆里。
“好吧……确实吵了两句，但我当时……”
周文还想辩解几句，但对上她的目光，声音就慢慢小了下去。
“我下次会控制好情绪的。”
她叹了口气，像是只被主人冤枉的大狼狗，不悦地撇了撇嘴。
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周文只失落了那一瞬便又恢复了原先的表情。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晓颖让兴姐来接手你们班了。虽说我对她有些意见，但这件事上，我觉得主任这么做是对的。毕竟没有比徐老师更好的人选了。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一天天的别想那么多。那帮学生没心没肺的，才不会把这当回事呢。所以你也别太往心上去……”
周文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很少见她这么正经。
那日的风很大，可她仍旧对着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
她脖子上围着围巾，从衣着上来看，不像是夏天。
是秋天发生的事吗？可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楚玥许久，可她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忽地，肩膀像是被人轻轻摇了几下。
楚玥缓过神来，小文那张脸缓缓浮现在自己眼前。
果然是幻境，对此楚玥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些了吗？”
小文望着她，轻声开口。
“嗯。”
楚玥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的对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些天过得云里雾里的，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楚玥不甘心，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那些记忆源自于何出又想要告诉自己些什么的答案。
可那些记忆都太过碎片化，要想将它们全部穿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楚玥扶额叹息了一声，周文见状把椅子往前拽了拽，坐的离她更近了一些。
“怎么，有烦心事？”
楚玥望着桌上的那盆向日葵，轻轻叹了口气。
“陪我去接杯水吧。”
手里的塑料杯是空的，甚至连水渍都没有，楚玥一般是不拿它喝水的。今日大抵是心血来潮吧，竟然把它翻了出来。
周文手中拿着陶瓷的茶杯，二人并肩走到饮水机旁，但接水的只有楚玥一人。
周文倚着墙，静静看着她。
手中的茶杯被热水灌满，楚玥关上了水龙头，转头对上了小文的那双眼睛。
是啊，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于何处，哪怕开口问了，又有何用呢？
可小文……她总觉得小文是不一样的。明明她对她的态度和平日一样，若真是幻境，这些感觉又怎可能如此真实呢？
或许她应该不再理会那些幻境里的东西，就当它们从未发生过，这样自己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可这样随遇而安，真的好吗……
杯中的那一方水映照出自己的倒影，楚玥望着自己的倒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是啊，幻境终究是幻境，她不可能永远都困在这里。
分不清真假，也分不清虚幻，这种日子她受够了。
她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现实，但她知道，那些和眼前画面重叠在一块儿的记忆一定能给她答案。
半晌，她抬头望向周文。她仍旧倚在那里，像是在等着自己开口一样。
“小文，你说……如果有一个人，明知道他所追寻的真相会刺痛自己，却还是要去寻求自己口中的真理。那他会是个傻子吗？”
周文望着她，笑的从容，像是一直在等她问出口一样，没有犹豫，只淡淡开了口。
“小玥，这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后依然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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