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光者

　　　　31 茶餐厅心跳

　　中环「兰芳园」的丝袜奶茶飘着白烟，关镇声数着程诺搅拌咖啡的圈数——十七圈半，与二十年前在保良局食堂的习惯如出一辙。程诺突然将方糖叠成塔，最顶端那颗刻着"GZS"缩写。

　　"记唔记得偷糖畀阿婆养嘅流浪猫？"程诺的银匙敲击杯沿，奏出《约定》的前奏。关镇声的袖口蹭到炼奶罐，露出腕间新旧交叠的疤痕——与程诺左手掌纹完美契合。

　　侍应生摔碎碟盘的脆响中，程诺突然握住他手腕："当年你话，疤痕系男人嘅勋章。"关镇声的脉搏在程诺指尖狂跳，如同1997年台风夜共听Walkman时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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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鸭寮街旧梦

　　深水埗旧货市场的收音机播放着《上海滩》，程诺蹲在摊前擦拭生锈的八音盒。发条转动的刹那，变调的《月亮代表我的心》里混着关镇声儿时的抽泣录音。

　　"原来系你买走咗。"关镇声攥着缺角的超人贴纸，"阿妈话呢个当年跟住我沉落海。"程诺突然掀开衬衫，腰间别着同款超人腰带："我游咗三海里执返来。"

　　摊主阿伯眯眼打量他们："后生仔，呢个八音盒廿年前有人订过，话要刻'CN爱GZS'。"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满地旧物上拼出1997年的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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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 避风塘潮汐

　　程诺的游艇停在南丫岛避风塘，甲板堆着关镇声修补过的渔网。蒸腾的避风塘炒蟹香气里，程诺突然用蟹钳夹住他指尖："当年你话，识拆蟹先算大人。"

　　关镇声挑出蟹膏时，瞥见程诺无名指套着易拉罐拉环——正是十五岁在沙滩埋下的"时光胶囊"。海浪卷走醉话，程诺的唇蹭过他沾着蒜蓉的嘴角："我每日都来挖，怕涨潮冲走你嘅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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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红馆残响

　　深夜的红磡体育馆后巷，关镇声寻着程诺哼唱的《追》找到更衣室。镜面贴满褪色剪报——1997年程氏船运慈善演唱会的通告，嘉宾栏印着已故钢琴师关美玲的名字。

　　"阿妈最后支曲系《似水流年》。"程诺的指尖在积灰的钢琴上滑动，"你当时坐第三排，用哮喘泵打拍子。"突然响起的琴声惊飞栖鸽，关镇声在程诺肩头嗅到母亲遗留的松香膏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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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天星码头

　　渡轮启航前五分钟，程诺将船票折成纸飞机射向维港。关镇声在潮湿海风里展开，1997年的日期被改成永恒符号"∞"，票根背面是程诺新纹的条形码——扫描后播放着："跟我走，去冇人识程诺同关镇声嘅地方。"

　　货轮鸣笛吞没未尽语，程诺的白衬衫被海风吹成帆。关镇声咬开哮喘泵外壳，倒出廿三颗刻着日期的银纽扣——每粒都对应程诺西装消失的第三颗纽扣。

　　当渡轮撞向1997年的月光，他们在漂浮的八音盒旋律里交换带血的吻。程诺的怀表永远停在6月30日23:59，秒针在永恒回旋中刻下新誓言："下个轮回，换我做你保良局嘅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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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街霓虹亮起时，关镇声将八音盒放进程诺的劳斯莱斯。夜班红Van碾过水洼，倒影里两个少年正在1997年的码头交换薄荷糖戒指。维港第一束烟花炸开时，程诺的唇语终于追上迟来廿五年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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